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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恋(八)
□ 绿蝶
2004-06-1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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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血液顷刻间从头顶流失。他说什么?他……他竟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太可笑了,他以为这是一件可以轻描淡写随口答应的小事吗?这怎么可能?不!我怎么可能……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慵懒的声音,冰冷的,毫不留情的,“五分钟到了你还不能做出决定的话,那么,我也不想让我哥失望,他很喜欢你妹妹。”
这里难道一个维持治安的警察都没有么?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个如此黑暗的角落,有人正在这里做违法乱纪辱没人性的事吗?不知道有人在随意摆布别人,五分钟内就要决定别人的命运吗?
“还有两分钟。”酒瓶和酒杯边缘轻轻碰触的声音,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这些轻柔的声音此刻却是这样地催逼人心,让人心颤,让人害怕得想逃。
可是逃不出去,逃不了,除非慧然此刻突然清醒,也许我们姐妹还有逃生的希望。如果所有的事都能如我所愿,我也不会有今天的遭遇了……
看着靠在我怀里的慧然,我的妹妹,娇好的面庞,清秀的双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排美丽的暗影,小巧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小小的尖尖的下巴……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我的妹妹,原来她竟是这么漂亮,这么地让人不禁爱惜,这样完美的女孩子应该有着美好快乐的人生,这样理想的女孩子一定不容许自己的人生里有丝毫的缺憾……可是我呢,难道我的人生里就可以有缺憾吗?难道我就该去走一条充满磨难的路吗?
“时间到了。”毫不容情地声音冰冷地浸人,“‘猴子’,我哥在哪儿?”
“猴脸”慌忙答道:“就在909客房。”
“把她妹妹带过去。”那男人命令道。
两双铁钳般的手一把就拽起了慧然,我惊跳起来,想抢回妹妹,却被“酒糟鼻”一把掀回沙发里。
“不!”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带走慧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伤害而不救她,“放过我妹妹,我……”声音忽地虚弱不堪,竟说不下去。
“你留下?决定好了?”那样玩弄的语气。
心里忽地愤怒起来,对那个沙发里的人,更对自己。就算是被逼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软弱地不堪一击,绝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弱女子,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不,我不怕,不能害怕。
抬起头,无畏地直视那让人厌恶的目光。“对,我留下,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那男人又是眉头一扬,一直懒洋洋地半睁半闭的眼睛忽地睁大了,看着我,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审视着我,忽然轻笑了一下,嘴角又是那样一歪。
“如果我说话不算数的话,又何必跟你讲这个条件,不是多次一举吗?”他盯着我,却对那两个“凶神”打了个手势,“把她放回来,你们出去。”
慧然又安然地躺回了沙发里,我忙把她搂在怀里,她只是不舒服地转了转头,一点也没有醒的意思。
沙发里的男人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了。”他无耻地说道,无耻地笑,然后转身绕出沙发,走向屋内的另一扇门,轻轻地一推,门就开了。
“那就来吧,完了就可以带你妹妹离开。”他靠在门框上,抄着手看着我,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毫不知耻。
不是说不要害怕吗?不是说不要示弱吗?可为什么忽然就手脚发软,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看着怀里昏睡的妹妹,她的神情那么安然,一点也不知道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我们姐妹注定一生要受到这么多的磨难,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只要我的妹妹,能有快乐无忧的一生,只要我的妹妹,能走一条顺利平坦的路,一切一切都由我来承受……
“怎么?后悔了?”门框边的那个恶棍丝毫也不会放过的语气。
让慧然舒服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帮她把滑落在脸颊上的长发拂到耳后,站起身来,再看她一眼,仿佛诀别一般,毅然地转过身去,向前走,走上那条充满坎坷与磨难的路。
进了那个房间,这才知道里面原来是个应有尽有的卧室,装潢得美仑美奂,从没见过怎么华丽的卧室。——这么华丽的绝境。
听见身后的门被关上了,看着那男人从我身边走过,走到那组落地音响前摆弄了一下,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我心依旧》在房间里轻轻荡漾开来,席琳·迪翁的歌声在此刻听起来竟是那么的凄沧。
心里蓦地一阵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努力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努力地不让自己发抖,垂下眼,看着脚下那厚茸茸的印花地毯,耳朵里“嗡嗡”地响。
一双光亮可鉴的男式皮鞋进入我的视线,忙转开眼去。
“这首曲子还喜欢听吧。”声音竟是那样地轻松,他不知道自己在毁掉一个女孩儿纯洁的一切吗?
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托住了,我一惊,禁不住地浑身一颤,那只手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又轻轻地扳过去和他正面相对。我极力地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极力地不使自己看起来很软弱,盯着他,盯着那几乎是在洞察我的目光。
“你是个让人很感兴趣的女人,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儿遇见你,很有缘分,对吧?”又是那样歪着嘴角一笑,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忽然便在眼前放大了。
嘴唇被柔软地温热地堵住了,舌尖也立刻被另一个软软地绕住,淡淡的烟味与酒味,渐渐地弥漫回转。
我瞪着面前那张放大了的脸,意识蓦地有片刻的停顿,这……这就是接吻么?男人和女人的亲吻就是这样的么?一直就在幻想接吻的甜蜜,和心爱的人那种甜蜜,可是第一次接吻,竟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忽然就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同时,才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胸部。心里大骇,猛地推开了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嘭”地一下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又惊又怒又怕地瞪着那个男人,浑身再也无法克制地发起抖来。
那男人看着我,朝我走近了几步,双手插在裤袋里,微歪着头。“如果后悔还来得及,你可以走,但你妹妹得留下。”目光仍是懒懒的,可却是在逼人就范。
“不……”艰难地发出了声,垂下眼,掩住心里无法抑制的恐惧。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救我,还有谁能来救我妹妹,如果有,我真的愿意粉身碎骨相报……可是没有,没有……
那双皮鞋又进入了视线,抵着我的鞋尖,下巴又被托起来,嘴唇又被堵住了。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抚摩,我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极力地抑制着心里的恐惧,使劲地往后靠,背紧紧地抵在墙上,却什么也躲不开。衣服解开了,胸衣很快就被熟练地解去。
“你的胸部竟长得这么美!”那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叹了一声,俯下头去。
我僵直地靠在墙上,反抗的意图、羞耻的感觉都被从所未有的绝望所麻木。这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命运么,一次一次地被推入绝境,一次一次地考验着我的意志,这就是我注定要承受的命运么?女人注定是弱者,先天的弱质注定就要受欺凌受侮辱么?不!不……
我被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那张绵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上。瞪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得有些过分的欧式大吊灯,柔柔的光线浸润着整个房间,音响里席琳·迪翁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首《我心依旧》,那么美却又那么悲凉……
死死地攥住床单,承受着几乎不能再承受的痛苦,拼命地咬住嘴唇,死也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那一刻里,我忽然想到了苏茜。原来她竟是那么深地爱着她的男朋友,可以为他付出那么多,甘愿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也甘愿承受那种几乎让人晕厥的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晕了过去,只是忽然觉得又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看见的是那个男人离得很近的脸,垂下眼去,却又看到了赤裸着的肌肉结实的肩,又慌忙别开眼去。
好半天,他只是这样抱住我,让我紧贴在他胸前。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拥抱,第一次感觉到男人那坚实的胸怀,却会是这样一种羞辱的情境,这样一颗绝望的心。
沉默之中,只听得见他轻轻的呼吸声,也感觉得到他胸膛的起伏。我不知道他究竟还想做什么,他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莫非真的想无耻地食言?
“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我一直转开眼,不去看他的脸。我不想记住这张脸,更不想记住这个如此漫长黑暗的夜晚。
听见他吸了口气,忽然说道:“你……原来你是第一次……”
“可以放开我了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他却不松手,仍然那样抱住我,坐在床上,让我紧贴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已经亮了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仿佛也陷入了停顿。慧然还在屋外的沙发上,她醒了吗?不,我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醒来,不能让她知道这一切,要带着她赶紧逃离,从此再也不踏足这里一步,把这一切都忘掉……
下巴又被托住了,又被迫与那个男人正面相对,抬起眼看到的那种眼光,竟带着一抹怜惜。
“你把嘴唇都咬破了,还在渗血呢。”手指轻轻地拭着我的嘴唇。
我扭过头,躲开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说过不会食言的。”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我,靠在床头上。我背过身去很快穿好了衣服,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床上的男人忽然说道,“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这个男人,竟是这样的无耻,竟会无耻到询问我的姓名,他想做什么?他以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么?回过头去,鄙视地看着他,却不经意间瞥到雪白床单上那一抹刺目惊心的痕迹。心里蓦地一颤,转过头就往外走。
慧然还是那样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还是睡得那么安然,走过去扶起她,还是叫不醒。好,这样最好,起码她不会知道这个夜里发生了什么事,等她醒来,她依然可以单纯快乐地走进清晨的阳光里。不,不能让她知道,一定不能……
想把她扶着站起来,却发觉自己浑身都虚弱无力,身体还在疼痛,难言的疼痛。
“我送你们回去吧。”那个男人靠在门框边,衣衫整齐地靠在那儿。
我没有吭声,使出浑身力气,把慧然从沙发里扶了起来,硬拖着她往外走。可是她却一点也站不起来,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上,还直往下溜。没走出几步,就拖得我也一起瘫倒在地上。
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手扶住了我,我反应过来,忙挣脱开了。想去把慧然扶起来,却发现那只手又扶住了她,憎恶地拉开那只手,把妹妹揽在自己怀里。
“你别碰她……”
“我不帮你,你根本把她弄不回去。”他笑了笑,对我的憎恶感到无所谓的样子。
“不,我能把她带回去,不需要你帮忙。”站起身来,费力地扶起妹妹,将她的手臂搭在我肩上,艰难地往外走。
终于走出了门,终于走出了电梯,终于走出了那幢恍如另外一个世界的大楼。天已经蒙蒙亮了,夜总会外居然还停着几辆等候的出租车。敲敲车窗,唤醒了正在打盹儿的司机,司机睁着惺忪睡眼,车子发动了好几次才发动起来。
出租车直接开进了小巷子里,好心的司机帮我把慧然扶上了楼,扶进家门,将她安置在床上。感激地送走司机,才发觉浑身都似脱了力般,满头大汗,衣服也汗湿了,瘫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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