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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右手

天生天养
2004-06-18 11:02   收藏:0 回复:0 点击:4117

    "嘿!这么久年见了你小子在外边过得怎么样啊?看你是开始发福了哦!""对,你一出去就是音信全无,玩人间蒸发啊!把我这一帮朋友全忘了啊!你这样做是不对哦!""就是,就是啊......"
   "没有啦!你们明摆着是想摆我一道嘛!"
   "废话少说了,这么久不见了,说什么今天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回去,来,干了."
   "干就干,谁怕谁啊!"
   不知道在酒水中奋斗了多久,拖着不听使唤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家走.拿着钥匙在家门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空,最后还是妈给我开的门.
   一进门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奔我的房间,一头扎进被窝里不再理会其他任何事,懒得做每晚都要做的事,只想好好睡觉.耳边却有一个声音.
   "难得回来一次,朋友聚会也没必要喝成这样吧!以前没见你喝醉酒,你看看你,一身的汗,这么喝身子怎么受得了啊!你离家的时间早,妈妈没好好照顾到你,你长大了更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啊!你啊!浑身滚烫的呢......"
   我听不太听后面的话了,眼睛模糊的看见妈的手拿着毛巾在给我擦汗,之后就沉沉的睡去.
  
   总觉得家好大好大,跑来跑去我会跑到很累的.家里那张饭桌我感觉它老高老高的,吃饭的时候老是够不到桌面,总要妈妈或爸爸抱着我才行.
   现在正好是吃饭时间,妈妈在厨房里忙着,我闻到锅里的菜香就已迫不急待了,一路狂奔着冲向厨房一把抱住妈妈那大圆柱一样的腿,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用一种三天没吃饭的语气问:"妈妈,今天有什么吃的?我好饿啊!"
   妈妈将右手里的锅铲换到左手里,用那沾有油的食指轻轻撮我的脑门"就你会饿,馋猫.一边等着去"
   我做了个鬼脸就放开了妈妈,锅里又开始有锅铲飞舞的声音.我在厨房里转悠就是不肯出去,这时我突然发现灶台上放着的那个碗里冒着热气,我马上就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好吃的,于是我踮起脚非常努力的想要够到那个碗.一点一点的接近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就那么一点点......
   "儿子!"随着妈妈的尖叫,那个碗应声落地,我也同一时间被妈妈抱开了.
   看着洒了一地的那碗汤,现在我终于知道那是碗丝瓜汤了.可现在妈妈却浑身都在颤抖.我呆呆的站在妈妈面前,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妈妈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抬起头来说没事,可她满头的汗,因剧烈的疼痛而抽动的脸上仍然强挤出一丝安慰我的笑容.妈妈的右手被汤烫的好红好红.
   厨房里飘逸着丝瓜汤的清香,也夹杂着锅里不知炒的什么东西的焦了的味道.我突然大哭起来,用力抱住妈妈的脖子嚎嚎大哭.
   那年的我3岁.
  
   爸长时间在外地出差,我不知道家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怎么窘迫,或许一直就是这样的,只是当初我不明白吧.
   今天上体育课我不小心把运动服给挂破了一条好长的口子,这是我唯一的一件运动服了,没有备用的也没有新的.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是把衣服脱下来拿在手里的,心里很不好受.
   "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老师批评你了?还是和同学闹矛盾?"
   面对这些问题我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母亲接过衣服翻看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不就是一条口子吗?没什么,妈妈给你补上就行了嘛!干嘛这么不高兴嘛?"说着母亲就进屋去取针线盒开始给我补衣服.
   我坐在一边看母亲一针一线的补我的运动服,可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我懒懒的说:"补了回留下一大条口子的."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更专注的缝补着.
   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我一把从母亲手里折过运动服狠狠的扔在地上用力的踩着,"我不要这个,我要新的,我要新的,我不要被同学笑话.我不要!!!"
   发作了半天我终于停了下来,我很累了.我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说话,母亲也没有做声.当我回头看母亲的时候看见她的脸上有泪水.再仔细一看,母亲的左手用力的捂住右手,缝隙里有血在溢出.那根针连在衣服上的,我扯的时候那针在母亲的手上划出了一条口子,那条口子也许会就那样永远的留在母亲的手上。
   母亲起身快速的向里屋走去,“妈!”我的声音哽咽着,可母亲没有作答。
   那年那月,我10岁。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窗帘是关着的,我揉揉模糊的双眼懒懒的起身。我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早上8点。听厨房里有些声响我便向那里走去。
   站在门口看见母亲在做早饭,我走到母亲右手边站定,原来母亲在做白煮蛋,那甜甜的香味毫不留情的引诱我的胃,顿时我感觉好饿好饿。
   “你昨晚喝的那么醉,吃点这个对胃有好处的,以后少喝点,不要伤了身子。”
   母亲说完把蛋盛到右手边的碗里,我赫然发现母亲手上的皮肤像汤面上的油膜那样紧绷着!母亲老了,这么多年了那烫伤的痕迹和那道针划出的痕迹依旧在那里,不偏不移,不褪不愈的。母亲的手竟成了这般模样。“妈!”我的眼模糊了,声音也毫无力气。
   白煮蛋依然是甜甜的味道。
   今时我已26岁。

作者签名:
喜欢雨天,习惯不打雨伞的在雨中急走,不想停歇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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