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静待-个人文章】
粘豆包,女儿
□ 静待
2004-06-18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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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豆包、女儿
在很多以清朝历史为题材的电视剧中,常常能听到某某某被流放“宁古塔”。“宁古塔”就是现在的黑龙江省宁安县,据说几年前已经升级为市。我的姥姥家就住在那里。如果没有文革,没有知青下乡,那么我的父亲和母亲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是文革的产物,降生在冰城,和“宁古塔”一样寒冷的地方。
寒冷地方的人们都热情,这是身体的需要,后来才转化成了性格趋向。
寒冷使得很多东西变得脆弱,情感也是这样。所以寒冷地方的人们需要有些柔软的东西去维系它。这是精神的需要,后来转化成了饮食需求。
那么在寒冬腊月里蒸粘豆包,就是这种需要最恰切的诠释!
东北人喜欢在腊月里包粘豆包。一整年种出来的黄米,因为产量不高,所以全部留下来在逢年腊月风风光光的包起来。黄米要提前去好壳,再碎成面儿,经过和上水后再进行发酵。这样黄米面儿才粘。老百姓认为越粘越好,粘住了幸福和好运。
粘豆包里包的豆子,一般用当地土产的红豆。大红豆和小红豆,相思红豆不行!预先用锅把大红豆或小红豆烀熟,再用大马勺碾烂。家里条件好的,可以在豆馅里加糖。然而更多的人家是不放糖的。因为日子如果甜蜜,放不放糖,吃到嘴里都如蜜吧?
开始包的时候,一般都是全家上阵,或者要好的女人们凑在一起,把手洗干净,然后掳起袖管儿,露出红嫩的小臂,在欢声笑语中干起来:揪一小块发酵后的黄米面放在手中拍扁,再抓一把烀好了的红豆馅放在上面,收紧面口,再用双手把其揉圆,之后,整整齐齐地摆在圆形竹帘子上。
这时候,家里的小孩子,往往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锅里香气袭人的红豆馅吃。因为狼狈,往往蹭得脸上象一只花猫。
粘豆包,圆圆的,直径大约有三四厘米,比元宵大的多。蒸的时候,最好用菜叶垫在锅里,这样粘豆包熟了,菜叶子一揭,不影响食欲,更容易刷洗。吃的时候,最好蘸上一点儿白糖,味道好得很!
东北人做吃的很大气!包好的粘豆包能吃过正月。吃不了的,就蒸出来后冻起来。户外是天然的冰箱,也不费电,更不必担心有人会偷。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粘豆包。它不像切糕那么软塌塌,也不像元宵还要拘泥于碗中。它是玲珑的,又是自由的。我可以随手拿着它,象托着白色或黄色的珍珠;我还可以拿着它与小朋友比大小,比色泽。咬上一口,露出的豆馅很清爽,不像现在的元宵那样甜腻腻。如果愿意蘸白糖就粘,不愿意也可以清吃。
粘豆包,就是这样朴质而招人喜爱的。
其实维系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就应该是这样柔软的东西,质朴,温润,不浮躁才好!
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就拥有了这样的情感。她是我心头最温柔的情愫;她让我无怨无悔地倾其所有;她安抚着我浮躁地灵魂,温润着我日日夜夜都疲惫异常的心;她在我的眼里,耳里,嘴里,手里,怀里,心里;她在我的肩上,腿上,背上;她象个精灵,象个天使,无时无刻不活在我血液里;她是花,是叶,分分秒秒都长在我生命中。
她,就是我的女儿,不折不扣的粘豆包!
她会趴在我肩上擦鼻涕
她会坐在我腿上撒尿
她会踩在我胸口微笑着流口水。
她太小,只有三个月,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明白。
早晨,谁抱都行!
晚上,谁抱都不干!
一个调门的哇哇大哭找妈妈!
如果我在做饭,在刷碗,在擦地,在洗衣,那么她会哭的昏天黑地,即便有别人抱着也不行。可是如果看到我的身影,听到我的声音,她便会立刻安静下来。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流动着,并且无比可怜地撇着小嘴巴,委屈地等妈妈抱。
只要她一入我怀,立刻停止哭声,破涕为笑。她的脸,象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晴阴不定,但是妈妈就是她情绪的导航标。只要粘在妈妈的怀里,她总是开开心心的。如果说,她是我快乐的源泉,那么同时,我也是她的。
女儿刚到三个月就会揪耳朵了,于是常常担心她小巧的耳朵揪成招风耳。然而,担心没几天,通过批评教育,女儿终于不揪耳朵了,改挖耳朵眼儿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呀!
女儿昨天会吧嗒嘴了。昨天中午忽然会了,于是一直吧嗒到夜里,吧嗒的嘴都变形了。
女儿今天会摇头了,当我微笑着肯定她时,她好似得了奖励般地大摇特摇起来,象吃了摇头丸一样。可爱极了。
女儿所有的可爱,都必须建立在我存在的基础上。如果我离开了,哪怕片刻,她都会摇身一变,成为魔王!
我奶奶称她是“小坏蛋”。
我婆婆称她是“小怪物”。
他称女儿为“小宝贝”。
而我觉得女儿更像个“小粘包”。时时刻刻,把我缠得寸步难行。
尽管如此,我还是明白:
在未来的某一天,
女儿一定会扇动美丽的翅膀
飞跃沧海
而我会在幽幽的蓝中
静待
不管她是否归来
她都是我永远的“小小粘豆包”。
静待
200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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