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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门之落日风云第二章血杀
□ lengsheng
2004-07-03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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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龙者/goliathtx
暴烈的大笑,一挥手里的爱刀“千人斩”,日见闪身挡在两人中间,盯着午夜闪着碧光的妖邪双眼,大喝道:“不管你他妈是幽人还是素人,今天老子要先活刮你这只臭乌鸦!”
轻蔑的一笑,午夜道:“你?怕是不成吧!”说着,在怀里摸出张素笺,展开轻声念道:“日见,父,楚元,高丽人,死于至德战乱。母,王氏,汉人,长安歌伎,与其父同殒。其人,悍勇彪野,喜女色烈酒。年十五从军,积功至右武卫将军,后酒醉冒犯上官,贬为裨将,军中留用。武器,长刀。招式,自创刀法--砍头十八斩。”
习惯性的拉扯着颌下的虬髯,日见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张了嘴竟然合不拢来,半晌才叫道:“我日你姥姥的,你小子把老子的底摸得这般透彻,怎么?你家有什么大妹子,小姨子,嫁不出去,想招老子入赘不成。”
不理日见的讥讽,阴恻恻的一笑,午夜道:“大成门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来此之前,我本以把你们一干将校的底细查探得清楚,却不料······”目光越过日见魁梧的身体,停在贺穷霄黑沉脸上,微晒道:“却不料早有素人潜在军中,还潜藏得如此隐秘。”
手抚在日见的肩头,贺霄穷低声道:“此人杀机已露,一会动起手来,日老贼先走,我来挡他。”嘱咐完,一顺手中长矛,戟指着午夜问道:“没错,我是将军的暗影卫,主死仆亡。我只希望你放过日老贼,他是外人,与此事不相干。”
听到“暗影卫”三个字,午夜大讶,问道:“宇文辰是掌门令?”
原来大成门分裂为幽素两派后,历代争杀不断,两派门主为防不测,各在门主下设三大掌门令为副,一来分细门中诸务。二来,如门主意外身死,三大掌门令会顺位接掌门主之职,以确保大成门的稳定,而每位掌门令都会有一名暗影卫的死士随身侍从。
点了点头,黑脸浮现出难以言语的悲痛,贺霄穷道:“是,将军是掌门军令。”
掌门军令!午夜心头狂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居然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紧抿的如纸薄唇泛起笑意,细长碧眼闪烁着摄人的寒光,冷冷的道:“掌门刑令和内史令是谁?说出来我放你条生路?”
冷哼一声,贺霄穷道:“你还真毒,想赶尽杀绝吗?军令已死,素人在军方的势力已经垮了。再要让你们杀掉刑令和内史令,素人如何立足于天下。”顿了顿,又道:“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还是那句话,你放了日老贼,我马上自裁在你面前。”
笑意一敛,午夜又恢复了先前的阴冷,睨眼瞧着两人,道:“宇文辰死前已选定了继任者,这个高丽人不能走。至于你,主死仆亡,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卖人情给你岂非多余。”碧眼中凶光大灼,冷酷的道:“再告诉你们,宇文辰的那个小兔崽子,门主已经派人料理去了,此刻怕是连同他的窝囊废叔叔一起见阎王了。”
身体一震,日见和贺霄穷同时暴喝:“什么!”
看也不看两人,双眸望向远方如血的天际,午夜幽幽的道:“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会很快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想当年······”话说了一半,语气一顿,回头看了眼一脸急色的鱼古,轻声道:“看看,咱们说了怎么多的话,浪费了些许时间,鱼相着急了。来,让我送二位上路。”说话间,双手向腰间一探,长短双匕业已握在手中。
双目尽赤,贺霄穷握紧矛杆,便要动手。猛地右臂被人一拉,日见如小山的伟岸身影冲了出去,千人斩在半空打了道厉闪,向午夜当头砍落。
白影一闪,午夜抢进刀光,长短双匕轻飘飘的刺出,一攻左肩,一攻面门。一招两式后发先至,快得异乎寻常。
日见的长刀刀头离对方尚有尺许,敌刃己及面门,冷森的剑气刺得他头皮发麻,大骇之下,急忙顿足后退。千人斩回收,在身前挽了刀花,不但护住己身,还攻敌手腕。
低喝一声:“好!”午夜双手一分,长短双匕竟脱手飞出,一上一下,直刺日见面门和小腹。随着双匕的脱手,乌光一闪,腰间黑剑业已出鞘,不刺却砍,横扫日见腰腹。
两人交手不过电光火石的刹那,贺霄穷眼见日见遇险,救援已是不及。心里暗叫:“完了!”一闭眼,这位久战沙场的勇士竟不忍见多年老伙计被人腰斩的惨象。
过了半晌,耳边依然响着日见熟悉的暴喝。心中大讶,贺霄穷睁眼一看,长嘘了口气,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
战场上,日见活蹦乱跳,嘴里骂着奶奶,千人斩舞动如风,刀刀不离午夜的要害。黑剑吞吐闪烁,剑气纵横,阴着死人脸的午夜面容严肃,运剑如飞,拆招破式,紧守门户,抵挡住日见排山倒海的进攻。二人一攻一守,顷刻间已交接了数招。那两柄要命的长短双匕折成了四段埋在沙土中,露在地面上的部分不时反射着夕阳的余辉,亮白的断刃镀上血红,诡异十分。
只看了片刻,贺霄穷心里暗暗称奇,一起摸爬滚打的五六年,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粗鲁汉子会有如此高强的刀法。此刻,日见施展的并不是他平日战场杀敌惯用的自创刀法--砍头十八斩,而是一种甚是精奇的刀法,看招式竟有几分象主人掌门军令宇文辰用的剑法--九幽廿一式。想到这里,贺霄穷的眉头紧锁成川字,素人的九幽廿一式和幽人的青冥七杀合称幽冥剑法,是昔日大成祖师自创的绝世剑法。这两套剑法已成今日大成门幽素两派的不传之密,七大使徒以下的低级弟子无缘习练。跟随掌门军令七年,贺霄穷也只不过见宇文辰用过三次。这个日见如何会使本门的不传之密?贺霄穷头脑里画出大大的问号。
日见刀风笼罩下的午夜同样惊奇,刚才眼见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就要得手,这个狗熊样魁伟的汉子竟然如软皮蛇般灵活,七扭八扭,不但躲过了自己的脱手一杀,还挥刀砸断了灵牙双匕。更想不到的是,这个高丽人随后使出的刀法居然是幽冥剑法的招式。他是谁?他怎么会用幽冥剑法?难道他是素人的七大使徒之一?募地,午夜想起一桩事情来,他会是······
暗忖着,午夜一声大喝,剑招忽变,由守转攻,瞬息间,连刺了十余剑,招招精妙诡异,全是攻敌之要害。日见神色一凛,“嘿!”的一声呼喝,长刀击削劈刺,上两刀,下一刀,左三刀,右四刀,连出十刀,化解了午夜的凌厉攻势,百忙之中,还攻了三刀。二人刀剑交接,密若连珠般碰撞数十下,同时抽身退开。
平息着翻腾的内息,午夜闪着碧光的双眼毒蛇般盯紧日见,轻声问道:“你刚才用的可是鬼斩?阁下是血杀?”
血杀!贺霄穷心头一跳,有些敬畏的望着身前的战友。大成门创建之初,大成祖师便精选门中死士组成血杀,作为处置叛徒和铲除强敌的暗杀队。近千年以来,索命牌和鬼斩是不知取走了多少江湖豪强和朝堂大老的颈上人头。后来随着大成门的分裂,血杀十二阴鬼便再无用武之地,时至今日,血杀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
以刀拄地,日见涩涩的一笑,喟道:“血杀!很久没听人提到这个称呼了,我都忘记了自己是十二阴鬼的青鬼了。”
面色有些发青,双眼的碧光更盛,午夜冷冷的道:“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刚干掉个素人的掌门军令,又冒出了血杀十二阴鬼。嗬嗬!看来我这趟是不虚此行啊!”
拉扯着颌下的虬髯,日见叫道:“我日你姥姥的,我可觉得无聊之极。”
黄罗伞下的鱼古眯着眼睛,轻敲着坐椅的扶手,颇感不耐烦。幽人一向做事果决,出手从不容情,今个儿是怎么拉?打打停停,虽然他听不到战场上的两人在说什么,不过瞧这架势,怕是在攀关系,序旧情吧!
摸了摸光光的下巴,鱼古陷入了沉思。自己这次不惜亲身犯险,本要借着宇文辰的“青袍白马营”把那个可恶的郭老儿扳倒,可······可到现在这步田地,除了死了个宇文辰,自己的谋划全然落空。脑筋转了转,又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虽说跟事先的构想有些出入,收获还是有的,干掉了宇文辰,就等于去了郭老儿一条臂膀,以后对付那老儿少了许多阻力。再说“青袍白马营”的兵权自己觊觎了很久,现在可不落在自己手上了嘛!选个什么人来当这个主官呢?看来要好好考虑下人选。募地,觉得有些阴冷,打了个寒噤,伸手拉了拉披风,一抬眼,发觉无数怨毒的目光盯在身上,极目四顾,“青袍白马营”万余兵士,皆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神情就象要噬人的猛兽。脸上的肥肉跳了跳,鱼古只在想,赶紧料理了那两个余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自己的千金之躯要是损伤在这些兵痞无赖手上,可大大的不值。
想着,鱼古勾了勾手指,护卫在身后的虎威军统领易古今俯身问道:“相爷有何吩咐?”
指了指战场中的两个人,鱼古道:“你带人给咱家废了他们。”
躬身施礼,易古今有些踌躇的道:“相爷是说连那个幽人也一起废了,属下怕力所不及。”
气得一瞪眼睛,鱼古怒道:“哪个说要废了幽人,我是让你干掉宇文辰的手下,那个拿刀的大胡子和使矛的黑脸子。”
惶恐的退了一步,额角渗出冷汗,易古今喏喏称是,一挥手,带着八个手下冲向战场。
望着易古今和其手下的背影,鱼古心中暗骂,真是蠢如猪狗的东西。要不是看他武艺高强且对自己狗一样忠诚,早把这个大呆瓜踢出虎威军了。不行,此间事了,要找个机灵点的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背后金风骤起,午夜一皱眉,回身挡开易古今的九耳大环刀,面沉如水,问道:“干什么?”
一震手里的刀,易古今大叫道:“相爷有命,命虎威军格杀余逆。”
冷哼一声,午夜道:“刚才我跟鱼相说过,大成门的事大成门下自己解决,不用外人插手。古统领不用我说第二遍吧。”
被幽人的阴气逼得一窒,易古今深吸了口气,手里的大刀虚劈了两下,带得刀上九个大环当啷啷的作响,心里底气略足,大声道:“相爷下了命令,兄弟也只好照办,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一侧身,午夜让开道路,也没说话,只做了请的手势。
易古今微一迟疑,朝着午夜一抱拳,挥手吩咐手下道:“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九条身影刚刚窜起,黑剑乌光一闪,嗤嗤数声,擦擦、啊啊、啪啪、哎唷几下声响,易古今的八个属下已尽数中剑毙命。午夜在顷刻间连杀八人,每一剑分别刺中了一人要害,出剑之快,手段之狠,实是令人咋舌。
回刀护住门户,面色惨白,易古今看着尸横就地的八个属下,怒道:“你······你干什么?”
抖落剑上的血珠,午夜道:“幽人办事不用外人插手。”
努力的咽了口唾沫,一张马脸涨红泛紫,易古今愤怒的道:“你······你就为这个杀了他们?”
点点头,午夜平静的道:“是啊,杀人不需要太多理由,我一向做事利落,你是知道的。”
易古今的双目含蕴着怨毒和仇恨,死死盯住午夜。在投奔鱼古之前,他本是陇西巨匪,带着数十兄弟横行陕甘多年。被午夜杀了的八个手下,是他在陇西为匪时的结义兄弟,本想着投靠鱼古,兄弟几人便从此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料今日尽数毙命在幽人手下。
沉默了片刻,易古今惊天动地的怒吼一声,挺起二十来斤重的九耳大环刀,当头砍将过去,劲风刚烈,势道威猛之极。
午夜侧身让开,挺剑削向易古今左肩,哪料敌人竟不躲闪,横刀砍向他腰肋。一皱眉,立剑相挡,当的一声,嗡嗡声不绝,双刃相交,午夜退出一步,易古今则踉跄着退了三步。
虎吼一声,易古今蹂身上前,挥刀就砍,不顾午夜的黑剑临进面门,全然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饶得午夜剑法高深,应变奇速,低喝一声,跃向半空,躲过致命的一刀。
看着两人斗到一处,日见一拉贺霄穷道:“老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望了眼远处尸首两分的宇文辰,贺霄穷哽咽道:“好,走是走,怎么也得把将军的尸身抢回来啊。”
“恩”了一声,日见道:“老黑你去弄马,我去抢宇文的尸身。”
点点头,贺霄穷转身跑向后营。闪电般的向前一窜,日见挥刀削向午夜后脑,听得脑后劲风破空,午夜侧身回剑,架开千人斩。身形穿过二人,日见回刀后劈,一刀砍在易古今的九耳大环刀上,两刀相接,当的一声巨响,易古今被震退两步。借着一震之力,日见在空中翻了两个空心跟头,落地之时,忽地手足缩拢,一个打滚,直滚到宇文辰的尸身旁。探手拢过宇文辰的首级,日见虎目蕴泪,冷眼瞧见一丈开外的鱼古,猛地大喝一声,挺刀扑向黄罗伞下那没卵的老阉驴。
这一下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鱼古见那大胡子汉子向自己冲来,吓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午夜正要飞身追击,却被状若疯虎的易古今拦住,长叹一声,挺剑接住砍过来的九耳大环刀。
随着高声长嘶,一黑一白两匹大宛马闪电般从后营里冲了出来,贺霄穷在马上高呼:“日老贼,快走。”
恨恨的一咬牙,日见望着十步外已被虎威军用盾牌重重护住鱼古,骂道:“我日你姥姥的,没卵的老阉驴,老子早晚摘下你的狗头。”身形向前一冲,抓住贺霄穷递过来的矛杆,跃上黑马。
两匹马如离弦箭一般,射向辕门,本来围住中军帐的“青袍白马营”的数万军士,潮水般向两旁退开,两匹马须臾间出了辕门,绝尘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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