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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江南

一钩新月如水
2004-07-20 07:29   收藏:0 回复:1 点击:4419

    第一次听说杨光的名字,是在读初一的时候,不停地听老师称赞那个名字,心里很不以为然,不就是能做几道数学题,不就是跑步速度快一点,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依旧在课间拿个篮球飞身投篮,依旧在课上偷看小说,依旧不认识隔壁班的杨光是啥模样,只在“国旗下讲话”时依稀看见那是个矮个子男生。
   三年的初中生活留下了很多快乐时光,中考时又很幸运地考取了“市第一中学”,而且我们镇一共才考取了两个,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比较偏僻的小镇通向一中有两条路,或者是走半小时到邻镇乘汽车,或者坐船到岸后再走半小时的路,前者较快,后者价钱便宜,于是父母选择了后者,在轮船码头,碰到了同样前去报到的赫赫有名的杨光,可以说这时我才真正认识他,印象中瘦小的他已经挺拔魁梧,原来三年可以使人有很大的变化,彼此的父母都在叮咛着,突然我父亲转身对杨光说:“出门在外,希望你们能彼此关心,帮帮我们云云。”接着是很有礼貌的回答:叔叔,我会的。
   高中的生活比想象中来的辛苦,,那么多的尖子生挤在一起,正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不敢再掉以轻心的读书,强烈的自尊心促使我收起玩乐的野心,但积习难改,依然受不住书的吸引,偷偷地找个角落看一些与功课无关的书,第一次月考便很差。
   然后便是高中阶段的第一次放假,加上国庆节,有几天时间,同学们都很高兴,唯独我提不起精神,本来想考好一点“衣锦还乡”,还要去母校看看的,现在带着很差劲的成绩,我垂头丧气的走在去码头的路上。
   杨光在后面跑过来,“一起回家”,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到寝室去喊你,她们说你已经走了。”
   沉默,我已经知道他高居榜首了,心里更是难过,不知他是否知道我的失败,半晌,我嘟囔了一句:“随便你。”
   那是进了高中后第一次正式碰面,其实也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讲话,背着书包的我不看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停下,”他说。我依旧在走,他就这样冲过来,把我拉住,开始狠狠地骂我:“要么不学,要么就要尽力去学,你不仅代表你自己,还代表你的父母,我们那所简陋的母校,作为那些孩子的榜样,我们来到这所学校,难道你想一无所获的回去,丢脸。”
   其实那时我们应该还是很陌生的人,除了拥有一所共同的母校,好像再无任何瓜葛,我停下脚步,很羞愧,又很疑惑地看着他,“别那样看我,我早就认识你了,就在那道数学题你用了与众不同的解法,而被老师喋喋不休表扬的时候;还有挥动乒乓球拍的时候……”他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我还是看着他,少了疑惑,多了羞愧。是的,那些话好似当头一棒。当我被敲醒时,我们已经听见轮船的汽笛声了——第一次回家,因为争执,我们误船了。
   这时他像一个大人,对我又说开了:“这次误船也好,让你明白一点,你错过了一班船,你将付出很多。我们走回去。”那一天我们从上午9点开始走,到家已经是下午3点了。没有从重点中学回家的喜悦 ,但我多了一点认识。
   于是晨阳晚霞里,鸟语花香里,都有我努力的身影。因为离家远,一个月才回家一趟,有时甚至不回家,只为了心中的理想,或者说为了涮洗掉进入这所学校后第一次考试的耻辱,而杨光的鼓励就是最好的动力,三年,最刻苦的三年,当每次和阳光拿着同样的奖状,当母校的老师以我们为荣,当学弟学妹们以我们为榜样时,高中的三年时光悄然而逝,是填报志愿的时候了。
   杨光说想去北京,那是他小时候的梦想,“为了这一天已经奋斗了11年,总算到了美梦成真的时候了。”他得意的说着,“我要在国庆节去天安门看升国旗,我要在长城上吟诵‘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是极为满足的一种神情,说实话,我很羡慕。突然他转向我:“一起考啊!你典型北方姑娘的性格,北方适合你。”是啊,我是否也应该去北京,犹豫了很久,还是对他说,想去那个海滨城市,南方的海,那也是我的梦想——因为我喜欢海。夕阳中赤足走在软软的沙滩上,早已定格成了一幅美丽的画。
   杨光沉默,然后抬头,好的,我会去看你——也去看你向往的海。
   这时我突然笑着说:“四班的李红给韩卫光买了一件T恤,说是幸运衫,这样两人可以考入一所学校,我们都在笑呢?”说着我又傻傻的笑了一下。“只是笑?”阳光问,“不羡慕吗?”“不会啊,大学里的生活,我已经定位,每个周末我要看海,还要看很多书,交男朋友嘛,免谈。”
   以后是一连串忙碌的日子,体检、填表、高考,一切仿佛都在刹那间结束。还记得高考第一天电闪雷鸣中我们唱着班歌走进考场的情形,还记得杨光匆匆跑过考场门口嘱咐我要镇定的声音,还记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同宿舍中好几个女生,还记得那三天学校伙食特棒,可一桌一桌的菜很少有人动,心情难以说清,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起那三天——电闪雷鸣中唱着班歌走进考场的同学,,跑来嘱咐我镇定的阳光,吃着安眠药入睡的女生,几乎没有动过一筷的丰盛的菜肴(那是高中三年第一次看到,感觉像是要上刑场的人)……
   那年的九月,杨光真的去了北京那所著名高校,而我也如愿以偿地去了南方的那个海滨城市。
   杨光从北京发来的第一张明信片就像一棵树一样扎根在心里——“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
   是啊,即使在北京,即使在南方,我们还会记起那所培育我们的简陋小学校——流动的学生却也能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也会忆起我们的田园学府——那所“大气却不张扬,厚重却不逼人,谦和却不乏创新”的百年老校;更会记得我们的江南水乡——“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如画江南。
  ——忆江南
  

作者签名:
蓦然回首,人散了,才从惘然中迫出一股强烈的追忆,捕捉住几度留痕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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