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锦瑟华年-个人文章】
雨季(一)
□ 锦瑟华年
2004-07-23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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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吻我一次,别忘了我。”
我们彼此凝视着,最后一次拥抱,最后一次接吻,紧紧的,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火车缓缓离开了车站,飞扬的身影越来越远,车窗外的雨无情的下着。
一
梅雨季节还没有过去,阳光就迫不及待地从云雾里冲出来。街道像是要被烤化了一样,散发着滚滚热浪。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绿荫环绕,大厦林立。它既有着江南妩媚的山水,也具有现代都市的繁华。因为它的美,也吸引了众多的游客。
我来这里工作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对这里还是很陌生。每一天,我都被工作的烦恼搞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
我在人民中路游荡,天气很热。无边无际的空虚包围着我,身边走过的人们形色匆匆,可我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这条路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很繁华。路的两旁是此起彼伏的商业大厦、购物中心、酒店和咖啡馆。
我已经在图书中心消磨了三个小时,看完了一本小说,现在是下午四点,我不知该怎样打发剩下的时间。
每一天,我的心都在为自己收拾行囊。我在极度的空虚中度日如年,盼望这样的生活早点结束。
我走进我和飞扬去过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一份黑胡椒牛排,一边吃一边发呆。
飞扬去了外地出差,今天不会回来了。飞扬的工作很忙,空闲的时间很少。和飞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有些内疚的感觉,我感到自己在浪费他珍贵的休闲时间。
第一次和飞扬来这里是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天气也很热。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从餐厅走出来。
“时间还早,想去哪”?飞扬问我。
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咖啡馆,很简单的名字叫“蓝山咖啡”。
“去那家咖啡馆”。
我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他要了一杯龙井茶。
“杭州西湖边也有一家蓝山咖啡馆”。我喝一口咖啡说。
“是吗”,飞扬有些诧异,“你去过那里”?
“没有,但我知道那家咖啡馆,一对恋人经常从很远的城市飞到那里约会,他们每次见面都会点那里的蓝山咖啡。”
“他们在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之后分手了”。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抽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飞扬抬头看我,“为什么分手?是这种浪漫和现实距离太远吗?”
“由此可见你这人很现实,喝杯咖啡就算浪漫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飞扬解释着,“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约会”。
“他们还有过比这更疯狂的行为。他们曾经花了四个小时来回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只是为了给女孩买一件生日礼物。”
“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这样的爱,又怎么会分手”?
“因为那个男人有家庭”。
“原来是这样,那这样的爱也是一种不幸”。飞扬有些诧异。
“他有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可他却爱上了一个单身女孩。为了这份奢侈的爱,他们饱受理智与情感的煎熬。”
“爱情与婚姻有时真是矛盾的。”飞扬有些感慨的说。
“爱情与婚姻在更多的时候是两个陌路人”。我端起咖啡杯。
“那要做出选择太难了”。
“所以无数次的痛苦挣扎之后女孩决定放弃,永远离开那个伤心的城市,离开她深爱的男人”。
“也许这是唯一的选择,爱情有时候是不公平的”。
“在机场停留的最后时间,女孩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想在分手时和他见最后一面,可是并没有等到她的爱人来送她。女孩伤心又绝望的离开了。”
“也许那个男人也有很多的无奈”。
“你倒是很会替你们男人找借口”。我讽刺飞扬。
“不是借口,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处理,怎么做都是互相伤害”,飞扬有些激动地说,“也许根本就不该开始”。
“可能你是对的”,我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几天后,女孩接到一个电话。她的爱人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永远的离开了她,在机场的通话竟是他们的永别。”
“命运怎么会这样残忍地捉弄一对相爱的人”。飞扬又一次露出惊异的表情。
“之后的许多年里,女孩都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中度过”。
“这只能怪上帝让他们相爱”。
“每年西湖的荷花开的时候,女孩都会独自一人去那家咖啡馆,点一杯蓝山咖啡”。
“一杯咖啡竟然融入了一个如此悲伤的爱情故事”。飞扬的语气有些伤感。
“是啊,我总是被别人的故事打动,是不是很傻”。我笑着看他。
“你很可爱”。飞扬看着我说。
我回避着他的目光,眼睛望向窗外。我们沉默了很久。
离开咖啡馆已经很晚了,飞扬执意要送我。出租车停在了楼底下,飞扬送我进了楼,看我打开门……
我的思绪回到面前的咖啡上,精致的白瓷杯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这一杯是属于我的。
二
我和飞扬相识在一辆长途汽车上,我们坐同座。
在我们相逢的那个早晨,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我本不该在那一辆车上,所以这让我们的相逢也具有了一些戏剧性。我应该更早的时间离开那里,为了等一个合同我耽误了时间,到车站的时候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我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已经启动的车。
我在车上接到一个合作人的电话之后,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主动做自我介绍。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飞扬,是一家保健品公司在江南市场的驻外经理,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无锡。他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从我的电话中他听出来我们从事相同的工作,而我又是一个单身女人。飞扬说从事这种工作很辛苦,作为一个女人就更加不容易。也许是职业习惯使我们能很自然的交谈,所以很快由陌生到熟悉。
飞扬告诉我他本该在昨晚就返回无锡,因为朋友极力挽留只好推迟到今天。
“你的家人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地工作”。飞扬感慨地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笑了笑。
“那你的男朋友呢”?
“我没有男朋友,有的也已经成为历史了”。我收起了笑容。
飞扬看看我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尴尬的笑着。
车到无锡时雨越下越大了,我没有伞,而且带着笨重的行李。飞扬像一个老朋友一样提起我的行李下了车。
“我先送你”。飞扬举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从他手里接行李。
“第一眼看到你就看出你很固执”,飞扬笑着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不会让一个女孩子淋着雨还提着行李”。
我没有继续坚持,和飞扬一起上了车。他一直送我到了我要找的地方,然后告辞了。
我和飞扬开始了来往,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合作的经销商,我几乎不认识其他人,所以飞扬的出现成了我排遣寂寞的良药。
我眼中看到的飞扬总是保持着健康的活力和阳光般的笑容,眼光中流露出能征服一切的自信。
我的工作总是干干停停,所以有很多时间我都呆在家里。睡觉和看书是我打发时间的方式,可有更多的时间我会烦躁不安,也不知明天该做什么。飞扬每天都会打电话,有空时约我一起出去吃饭,要是我赖在家里不肯出门,他就会买一堆零食送来。
这是一个流行快餐的年代,我知道自己并不了解飞扬,可他给了我一种孤旅的人渴望的家的温暖,一种亲近感,这些足够了。
我和飞扬保持着一种亲密又有距离的关系,平静的过着每一天,偶尔也会去咖啡馆坐坐,喝一杯蓝山咖啡。自从飞扬听了我讲的那个故事后,每次去咖啡馆他也会喝蓝山咖啡。我问他怎么不喝茶,他说是受了我的影响。
飞扬总是不死心的问我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笑着回答说那只是一个故事,时间久了他也不再问我。有一次聊天时我问他认识的第一天为什么送我,飞扬有些心虚的笑着回答说因为我是女孩。我问他是不是对任何女孩都会这样,他说当然不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羞涩,让我觉得他确实很可爱。
飞扬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时候去外地出差,他就给我打长途电话。几天看不到他,我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每次出差回来,他都会给我带一些好吃的东西。
飞扬会做一手好菜,只要是在我家吃饭,都是他做我吃。飞扬总说一看我就知道是被父母宠坏的孩子,在家一定什么也不用干。我的冰箱里都是他买的东西,鱼、肉、菜、饮料、水果还有零食。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因为认识了飞扬,让我觉得我有了一种家的感觉,重新尝到了被人宠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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