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
　　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遇见你。
　　我爱这世界，因为我爱你。
　　我爱这世界，因为你爱我。
　　 ——水木年华
　　
　　1． 亲爱的。倘若我已经无法再爱，那么我将离开。
　　砰砰……安眠药瓶在地上发出决裂的嚎叫。双刃刀片在手腕上划过，微不足道的痛。血开始向外流，冲出自己体内。把手伸入装满热水的盥洗池里。她开始张扬的四处扩散。早知道自己是水的女儿。自己的血可以在水中舞蹈，肆意的扩散。嫣红的水，波光潋滟。她丹寇色的指甲进入皮肤，剧烈的疼痛。她血红的嘴唇的翕合。你代替我好好呆在他身旁。剧烈的摇晃我的身体。
　　眼皮沉重，耳畔依稀听到他说，潋滟，你的头发有水的味道。
　　他柔软的嘴唇吻上我的头发。吻上我的脸颊。
　　头突然变的无比沉重，身体再也无法负荷。它的血液似乎已经被抽空，双腿开始发抖。我闭上眼睛，开始沉沦。
　　
　　亲爱的，倘若我已经无法再爱，那么我将离开。
　　2.梦境中隐约听到，她说，潋滟。你要代替我好好呆在他身旁。因为我们是如此相象。
　　
　　我叫潋滟。叛逆，懦弱却同样倔强。喜欢自己如海藻般的长发，漆黑。明亮。水说，你应该剪掉你的头发。它吸走你太多的营养。潋滟。你瘦的让人心疼。
　　
　　这个夏天我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任银百般辱骂。她用及其污秽的词语。我一言不发。银曾经是个有着光鲜外表的女子。直到现在仍涂着厚厚的粉底。竭力的掩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7岁时他接我回家。傲慢的不可一世。影死了，我是你唯一的监护人，跟我走。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我跟这这个男人，提供精子的这个男人回了他的家。
　　
　　影在农历7月13日投河自尽。尸体打捞上来时从衣服里找到了44块4毛钱。还有他和她的照片。那瓶DIOR玫瑰色蔻丹的指甲油。
　　那一年，她24岁。
　　
　　刚到他家里时经常做噩梦。梦境中的影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水中，海藻般的头发。和我一样的头发。几缕发丝掉下挡住了脸。依然有着玫瑰色蔻丹的指甲。那是他喜欢的颜色。她说，你代替我好好呆在他的身旁。我是如此爱他。她用玫瑰色蔻丹的指甲进入我的皮肤。我被这种熟悉的痛惊醒。满身大汗。
　　银和影都有着玫瑰色蔻丹的指甲。银说，你和那个狐狸精一样有水一样的头发。为何你们如此相似。她抓着我的头发向上扯，头皮似乎也要被扯掉。我从不反抗。只是用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她惶恐的放开。
　　
　　银说，你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圣洁。直到今天。
　　
　　不久后我开始上学。是所谓的贵族学校。那个所做的事就是给足够的钱。让我过的富足。事实上的确如此。他能给的也只有钱。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存钱。
　　
　　因为贫穷，影变的邋遢。我们没有钱。她依然用DIOR的香水和指甲油。寂寞的时候她会紧握着我的手臂。她玫瑰色蔻丹的指甲进入我的皮肤。那样她会安全。他为什么不要我。我的手里什么也没有。曾经抓到的也只是风。你看。我手心里这些纠缠的曲线多难看。我会死去。真的。
　　我只是被吓的微微的发抖。睁大了眼睛，不愿离去。
　　
　　后来我逐渐忘却。梦境里隐约有她的声音，潋滟。你要代替我好好呆在他身旁。因为我们如此相象。
　　
　　3.那年夏天。你皮肤里香烟的味道在我的手心里盛开。
　　
　　他说，潋滟。你的头发有水的味道。
　　
　　17岁生日在酒吧里玩。这个酒吧的名字叫SOUL。喝了很多酒。隐约听到外面有摔桌子的声音。朋友在人群中被挤散。伸出手紧紧的拽着一个人的衣角不放。只是微微记得，那是件白衬衣，白的发亮。
　　警察来了他拉着我的手跑了好远。公路一直延伸，找不到出口。直到累的无法呼吸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大口的喘气。然后相视而笑。那个宁静的晚上就这样被划破。回音延续了好长。
　　他说。我叫痕。你的头发有水的味道。
　　我说，我叫潋滟。走上前去用手覆盖他的眼睛。他的身子微微的颤动。你的眼睛有水的味道。
　　
　　他带我回家。像我想象中那样。房间整洁，干净。木质地板。暖暖的。这个房间全是蓝色。水一样的蓝。 他给我酒。我喝了。
　　
　　影说，潋滟。你要代替我好好呆在他的声旁。她目光凶狠，把我按进水里。有很多水藻缠绕着我的身体。我伸出手，抱住了什么。窒息。救我。痕。下半身剧烈的疼痛。痛的流出眼泪。
　　
　　无法呼吸。水里有透明的阳光。七彩的泡泡。大片大片绿色的水藻。突然被这种窒息所惊醒。
　　发现自己全身赤裸。旁边没人。只是被这种蓝色包围着。感觉安全。下半身微微的刺痛。床单上有斑斑的血迹。床头有一把钥匙。还有他的电话号码。我用力的记得。
　　
　　我知道。我不再属于自己。
　　我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痕的白色衬衣。很长。挽起袖子。把床单换下，扔进垃圾筒。拿出冰箱里的泡面。很快的吃下。
　　
　　晚上他回家。吻醒了我。拿了一瓶ANNI SUI的香水给我。果味和花香交织。黑玫瑰一样的瓶子。里面是红色的香水。妖艳的红。他说，从此以后我不要你的身上有这种激烈的味道。像水一样淡淡的就好。我笑笑。接下了。
　　
　　可是他不知道。我几乎不用香水。我还是一个孩子。
　　
　　他不问我从哪里来。也不问我的年龄。他说。我是一个特别的女子。不要用太多的世俗强加，否则，我会死去。他只是觉得，我尚年轻。
　　
　　他说，潋滟。我知道你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去。你手心里纠缠的命轮注定有我的痕迹。
　　白天他上班。我几乎不吃饭。只喝一些清水和一些水果。晚饭我会很认真的为他准备。他从不在我面前抱怨他工作的辛苦。累的时候他把头枕在我的脚上。我抚摸他的眼睛。
　　
　　我们在一起的第7天晚上他突然的惊醒。用力的抱紧我。他说，他感觉到我即将离去。说完便开始流泪。我亲吻他的眼睛。痕，未来我们无法预测，我们只能选择遗忘或者记忆。倘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无法再爱，我也会紧紧的抱紧你，把你揉进我的生命。
　　
　　只记得他皮肤里有香烟的味道。很深刻的轮廓。明亮的眼睛。我想覆上它。抚摩它。他拉着我奔跑的大手。他柔和的嗓音。你的头发有水的味道。
　　
　　那年夏天，你皮肤里香烟的味道在我手心里盛开。
　　
　　4.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着烟火世俗的生活。
　　
　　我回到了他的家。他对我长久的不回家并不能理解。银用轻蔑的语气。你像哪个女人一样勾引了谁，那个男人给了你多少钱。我不回答。沉默着。他说，回答你母亲。你到哪里去了。我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那么你给了影多少钱。他显然是被激怒了。双颊不断的颤抖。
　　
　　对于银我已丧失语言。他出差的时候有陌生男人的出没。银似乎不知道。我曾经看见过那个男人。我不想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我知道。我要上大学。我必须离开他。离开这个城市。
　　
　　虽然那些日子异常的艰辛。但爱是恩慈。
　　直到今天我依然相信，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我离开痕不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到药店买药时那个售货员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剧烈的疼痛。大量出血。整天吃不下饭。面色苍白。水经常从她的家里带食物给我。要我补充营养。
　　
　　夜里做梦时常会梦见影。她半跪在水中。两手握着一个摇篮，摇篮里躺着一个婴儿，有水一样的眼睛，和痕一样。他的笑声异常清朗。影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那首曲子一直充斥着大脑。直到梦醒。
　　
　　高考发高烧。考的一塌糊涂。他气的一句话不说，要我复读。银更是幸灾乐祸。贱人生下的女儿怎么会考上大学。报应。报应。猖狂的笑。
　　
　　他出差一个月，那个陌生的男人便已经住进他的家。银警告我一个字也不准说。虽然她知道我从不主动和他交谈。一天晚上。我感到陌生的抚摸，突然的惊醒。那个男人用力的按着我。脸上尽是淫秽。我用力的反抗。用双手捶打。双脚踢。他撕破了我的睡衣。强吻我。他说。宝贝。那个女人已经被我下了药。随便你怎么叫也不会有人理你。我无能为力的反抗。
　　最后这个男人在我的身体里不断的蠕动。我张开双手。不断的流泪。一个字也不说。
　　
　　
　　那些爱与痕交织的年代已使我无能为力。万劫不复。
　　
　　我打了痕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每天晚上都会到SOUL。他等待我把他揉进我的生命。
　　
　　找到痕。他在SOUL喝酒。他坐在最阴暗的角落。那天，我穿了黑色吊带蕾丝裙子。裙摆是大把的褶皱。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喷了影常用的DIOR的绿毒香水。喜欢那种绿色。妖精一样的绿色。我可以感觉到他眼睛的注视。
　　
　　我走到他声旁。坐下。他掠起我的几缕头发，亲吻她。他说，你的头发有水的味道。
　　
　　他说。潋滟。跟我回家。
　　他狠狠的抱紧我。像是在惩罚我的离去。倘若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便浑身颤抖。我整夜拉着他的衣角。像第一次遇见他一样。
　　
　　痕。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爱。
　　潋滟。我固执的想要把你揉进我的生命。你的抚摸带着一种幻觉，使我不能轻易的碰触你生命里最莫端的灵魂。即使想遇也让我不安的流泪。请你不要轻易的说离别。
　　
　　第二天。他上班。我为他系好领带。用力的亲吻。
　　痕。如果我无法再爱，我也会把你揉进我的生命。
　　他握着我的手。似乎感觉到什么。
　　
　　我到不同的药店买了安眠药。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爱。我的爱在穿越那片幽黑森林的时就已丢失。无能为力的大口呼吸。
　　
　　亲爱的。倘若我无法再爱，我将离开。
　　
　　我看见影在水中央。我努力的朝她奔跑。渴望她的拥抱，像小时侯一样。她忽然消失。我四处寻找，迷失了方向。隐约中有一只手伸像我叫我回去。跟他走。仿佛穿过平静幽深的湖面，来自远方的呼喊。朦胧中，我像它走去。
　　
　　他说，潋滟，请你不要如此轻易的离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