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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舞的蝴蝶

慈航普渡
2004-08-01 18:55   收藏:0 回复:0 点击:4346

   
   一
  
   南林约李江在一家小酒馆见面,目的是他们要了却一件事情。
   应该说他们是老同学,又是一对朋友,两个男人坐了下来,四目冷冷相对,一时无言,看来,南林喝了一阵儿了,南林脸红红地说,“你知道不?朋友妻不可欺,你说你对的起我吗?”
   李江说,“南林,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玩了我老婆还解释?哼!”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以为我像你呀!再说不是我找的她,是她找的我?我没有责任。”李江一脸的不以为然。
   南林瞪大了眼睛,“她找的你,你就带她去海南?”
   “老同学一起旅游你怕什么?我心中没鬼!”
   “我带你老婆去旅游你还没鬼?”
   “你真让我失望。别忘了,容芳是爱你的。我们是纯洁的。”
   “哼,你纯洁个屁!李江,你要不给我认罪,我找人废了你!”
   “随便,我请你一张票!”李江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他又回到南林身边,“你呀你回去问问你老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为了挽救你们这个家!”
   李江拍了拍南林的肩,扔给他一支烟李江就走了。
  
   二
  
   南林的心情很沉重,站在宽敞的办公室玻璃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他决定来一次雨中漫步。电话的突然响起让他苦涩地一笑,“老娘也真是的。”
   当南林推开酒店的旋转大门,雨却突然停了下来,但天色依旧阴云密布,看形势不知什么时候雨还会不期而至。秋天的气氛比想象的要忧郁得多,尽管有着一场秋雨一阵凉的传说,然而,南林的感觉要比夏日显得躁热。
   南林离开酒楼没去开车,决定步行好给自已留一点自由的空间,趁机理一理心绪。他很忧虑目前酒楼的生意,不知为什么顾客越来越稀少,经济效益出现了滑坡。他在煞费苦心地寻求对策,以期实现转机,招揽更多的顾客。圆梦酒楼不上不下,与北京林林总总的星级饭店相比要逊色得多。走过门外宽大的停车场他也没想出一条锦囊妙计,更别说力挽狂澜之策了。
   今天是周末,又是中秋节,他必须回家与父亲母亲,爱妻娇女团聚,尤其母亲打来电话说已经托人从天津带来了月饼,想起母亲心里一阵酸热。他强迫自已加快了步子,走了十几米突然就愣住了,一阵急刹车声引起心脏的剧烈颤动,出租车司机斜了他一眼就把夏利开走了,恍然间他感觉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子像姚小玉,“哦,是她。”
   当初,南林被调到圆梦要酒店的当天,就有一个女子向她辞职。
   南林说,“我来了你为什么要走?”
   姚小玉说,“我适合你吗?”
   “我刚到,有些事还得向你求教。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
   南林的真诚打动了姚小玉,她收回了辞职报告。
   姚小玉也是一个比较性感的女子,在工作中她对南林展开了攻势。南林一直拒绝着,南林觉得她还年轻,不应该和一个中年男人搅在一起。
  有一次南林和姚小玉到天津办事,回来时在杨村一家咖啡室喝了点小酒。姚小玉向她诉说了她的心情。
   回到车上,南林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婉转地拒绝了。“不要这样想,我们现在……”
   “南总,你不这样想,可别人都这样想。说我早就跟你上床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我不想妄担莫须有的罪名。”
   那天,姚小玉把车子开到乡村的一片野地里,要他在车后座上做。南林瞪着她,关天没说话。自己开着车回到了北京。
   第二天一上班,就听说姚小玉住了院。说是喝了毒药。
   南林赶到医院,姚小玉表现的挺冷静,她说不是自己喝了药,不是想自杀。而是食物重毒。
   南林很清楚,这是个很任性的女子。“小玉,你对我不满意就直说。这样做不好吧?”
   “我累了。我想休息。”
   后来姚小玉就失踪了。南林镇定了一下情绪,觉得姚小玉的失踪对于他是一种解脱。一个渴望成功的男人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应付那些风流女子。何况他跟姚小玉纯属一般正常的工作关系,要是有人非要整出点绯闻来,也没能引起他的特别注意。姚小玉临走让别人给他带过口信说她要去外地,具体什么地方她没说。一晃半年多了,她又在这个城市突然出现,就显得有点儿让他怦然心动,努力从脑海里挖掘一点回忆,发现姚小玉的目光纯属于多情女子那种盯人时火辣辣的无所顾及。他清楚她的心事,也曾面对她展开过想像,没敢接受是因为她不能使他激动,更没有梦牵魂绕的那种感觉。她好像挺憎恨他,又含有某种朦胧的倾慕柔情。都说女孩子的心湖很深很深,究竟有多深他不想刺探。因为她担任他的秘书,人们自然产生一些想象。想象就想象吧。让别人去说吧,走自已的路。南林想到这句名言时,心就虚妄了许多,滋生了某种委屈与失落,整个一个人缺乏一定的阳刚之气。
   倘若说做情人,她还不够档次。这样自言自语地说自然就给自已很多鼓励,心境畅通了他便急着朝家赶,人到中年拥有第二青春。第二青春?姚小玉的话音钻入他的耳鼓,他笑了笑,尽管他知道这是具有诱导意味的语言,他有点儿自嘲地说,我还有第二青春吗?才四十岁两鬓却稀落地点缀着一些白发,不时去发廊染色。人们羡慕他的成功,那只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成功欲与成名欲犹如灿烂的夕阳,再美艳也即将飘落。这种意识并不是他多么悲观,而是他有着很清醒的意识。
   此时的街道拥戴着一些凌乱,纷纷奔家的人只有一个目标了。南林具有同感,一个人不能没有家,不管在外受了多大委屈,家会给你温馨、体恤、安慰,让你重新整理一下自已,面对父亲深遂的目光,即使父亲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那种特殊的爱抚;母亲的唠叨蕴含着无微不至的体恤,犹如虔诚的信徒总是祈祷着儿子前程似锦,出人头地。南林不仅拥有双亲的爱惜,而且还有温顺贤惠的娇妻,每当他踏进家门慕容芳接过包后就端来准备好的咖啡或浓茶,甚至帮他捶背摸肩,施放空前绝后的温存。瞒怨最多的是女儿,她特盼望他带她去旅游,因为忙,他欠女儿太多了。爱与被爱对于每一个人来讲都是重要的!他也懂得珍惜!
   南林睡得很晚起床也就晚,慕容芳从不让女儿打扰他,只有阳光把他弄醒了他还懒在床上不动。他转过脸来发现慕容芳正深情地望着他,她微笑着悄悄说着什么,然而他没听清,你说什么?他的问话引起她一脸的红润,她羞涩地说,“你辛苦了?依然年轻人似的那么猛烈。”
   这时南林才想起昨晚的事。他感激地望着妻子,并伸手揽住慕容芳的脖子,把头顶在她的胸怀,“你还行,南林。”她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他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个女人。抑或梦中情人?
   不,向来和睦平静的家不允许他产生非份之念。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妻子身上发泄的激情完全由另外一个女孩的刺激来完成。另外一个女孩即不是姚小玉也不是酒店里的白领丽人,究竟是谁呢?他好像在自欺欺人,反正他感觉有却抓不住。这是不是一种背叛,哪一种背叛更卑劣?是现实的还是理想的?
   慕容芳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一直不停地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我希望你保持一种不间断的运行,即不要过激也不要疲软?我需要!你也需要!”
   他感觉她的身体也在发出微笑,她这种亲密接触的愿望并不浪漫,可他做不到,他总是容易走向极端,他从不向她透露他内心的秘密,可以说是一种卑劣的意识沉浮他的心底。他时常面对妻子缄默不语。
   南林感觉每个男人的生活中,总会有浪漫的那么一段,这与女人有关,也很重要。当你回首年轻的时候总感觉某种遗憾缠绕在心底。到了四十岁留连在能够施展才华的领域,往往视事业与工作为情妇,心理学家研究说明这符合中年男人的心理情感,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也追求着什么。
   雨后的城市宁静了许多,也倍感亲切了许多,雨连续下了三天,不紧不慢淅淅沥沥,这样一来就让人感慨让人觉得很忧郁,天色朗润他心情就好,情绪制约着他,使他富有理想气质和忧郁气质。由于容易冲动化解在事业中,他对自已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遏制,教他懂得做人要悠着点。在别人看来他应该有情人,介于爱情与色情之间短暂的长期的那种暧昧关系。他萌发过许多怪念头,却又化解在慕容芳的柔情里,这种柔情也许太柔了,十几年的磨练滑向平淡,说不上疲软,犹如面对一杯白开水,你本来没有渴的欲望,因为推辞不过那种执诚,表面的幸福,接过来也是出自礼貌喝下去,随后是置之不理,于是日子就显得不咸不淡了。
   在阴郁的天空下,南林扫视着茫茫人潮,心底骤然涌现羡慕城市闲人的意念,他笑了笑,笑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管如何回家与亲人团聚总是幸福的,他路过亮马河大厦时准备给父母买点东西,尽管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一些物品,他想趁这个节日再略表一下孝心,走进去挑选了一些父亲喜欢的名酒、女儿偏爱的零食、给母亲和慕容芳买点什么呢?正在犹豫之际,姚小玉出现了,她已备好了礼物并且替他付了帐。“走吧,”姚小玉的口气不容他细想,她把礼品交给了他,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差了一名服务小姐送走,这一连串的动作要比慕容芳娴熟得多,她一直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外他才停下脚步,“你,你好吗?”
   姚小玉一笑,“还可以吧,南总,你怎么样?”
   南林面对姚小玉主人般的姿态,一时像是犯了脚气病用手抓破泡在热水里感觉既舒服又难受。他表现得不够热情,但还是要关心她的,“你怎么了?这么长时间没消息?”
   姚小玉一愣,“你说我讶?告诉你吧我在睡觉!”
   “白天呢?”南林一本正经地说。
   “睡觉!”姚小玉甩了一下长发,用一种似是而非的口吻。
   “晚上呢?”南林对姚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也在睡觉,睡觉成了我保养的重要内容。南总,我好像记得你不大关心女人?今天这种表现让我一时不好接受。看来人都在变!”
   “是啊,睡觉也是一种最好的美容方式。你让我羡慕。”
   “哎呀,我的天哪,你还羡慕我?要是那样这个世界就大错特错了。”说完,姚小玉就开怀大笑起来,那情景那还有少女的矜持,简直就像街市上的一个商贩。
   她还是那样,南林心里说,她不可能改变自已了。一度他也曾拭着改变她,然而那是徒劳的,她不可能按着你的意志去生活。她永远是这样——我行我素!
   姚小玉发现南林心神不定的,“你想回家就回吧,我不至于那么自私,再说你不可能为我牺牲什么?”
   “严重了,我从来都很尊敬你们女孩子,要不你跟我们去过中秋节?”
   “不,不想破坏人家的家庭,一个人漂泊惯了只好再漂泊了?”
   “说那儿去了,你还年轻,应该尽快建个家。”
   “我都23了,老了,没人要了。”
   “开玩笑,23岁正是人生的春天。”
   “南总,别奉承我了,我受不了。如果你请想喝清咖我会奉陪你的。”
   南林迟疑了片刻,以一种假热诚答应了她,并给慕容芳挂了电话,说他有急事要晚点回家,他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心虚地跟着姚小玉朝咖啡屋走去。
   落坐后姚小玉就改变了主义,她要一杯柠檬水,而且还是两个人喝一听。南林笑了笑,“小玉,我真的希望你幸福,你不要……”
   姚小玉打断南林的话,“别担心,我不会再为了所谓的爱殉情了,如若说这个世界还有纯洁爱情,却也不属于我所奢求的归宿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比我姥姥还姥姥呢?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并不多,说说你的酒店,你有什么新举措?”
   南林叹息地说,“什么呀,竞争愈来愈激烈,组织旅游团都成了泡沫。你倒好,面也不见就自由潇洒去了。小玉,你不要怪我,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不能让圆梦跨了。我必须竭尽全力再创辉煌,你知道我的愿望、我的人生奋斗目标。南林越说越激动,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攥住了姚小玉的手,好妹子,我永远以兄长的真诚关照你,永远让你知道……”
   “得得,南总,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激动。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姚小玉举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走吧,”说着就直起身子,“你不是在我寻找模特儿吗?现在我们就去。”
   “我在寻找模特儿,你……”
   南林跟着姚小玉来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姚小玉的带领下,来到演出台前,南林见了就兴奋起来,喔,美女如云,气氛热烈,场面非凡。
   姚小玉说:“本来吗?女人呀,就是一种美的存在。美丽也是女人的资源,善于运用资源的女人,可以为自已拓宽生活道路、实现人生理想。用美丽做投资只要正当、不违犯道德,为社会为人们的生活添光溢彩,为女人的浪漫人生构造一道风景何乐而不为呢?”
   “服装是一种文化,而模特儿是传播文化的桥梁。”南林说。
   “模特儿在法语和英语中,是模型、模范的意思。人类美好的文明通过模特儿传播开来,为世界增添光彩。凡是女人都希望自已美,从容貌到身体、从服饰到心灵……”
   “哦,她是谁?模特之中的佼佼者。”
   “噢,你说的是黑蝴蝶呀?”
   “黑蝴蝶?她的真名实姓呢?”
   “不知道。”姚小玉脸上掠过一道阴影。她知道南林动心了,此时她后悔都来不及了。心想,我真不该告诉他这个秘密。很可能这次给自已制造了麻烦,引来了竞争对手。
   “女人像一本书,一本让男人百读不厌的百科全书!”南林很早就想邀请模特儿来支撑台面,黑蝴蝶,没想到姚小玉就认识她,真是天赐良机。
   “因为她性感?”姚小玉问。
   “当然,还有气质。”南林脱口而出。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比如在你的眼里?性感的身材、秀丽的黑发、细腻的肌肤、仪态端庄、雍容华贵,既活泼可爱又楚楚动人?”
   “应该综合起来,例如:形体、相貌、气质。形体美最敏感、相貌美最热烈、气质美最持久,是那种综合素质的外在反映,才叫人刻骨铭心哩!”
   “美丽的不一定可爱,而可爱的一定美丽。当然,”南林随声附和,心思早就被黑蝴蝶勾了去。这时候姚小玉才悔恨得肠子疼。她只能默不作声了。
   如今选美潮已经退落,南林早就和姚秘书到处转过,几乎跑遍了北京城。一旦有模特儿的时装表演,他必到无疑,为的是选取一个支撑台面的青春女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南林兴奋得即悲壮又有点儿异常!
   白天鹅歌舞大厅里,灯火温馨如梦般的朦胧,舒适考究的沙发上云集而来各色人等,他们边品尝着美酒和饮料水果,边在焦急地等待着,每个人心怀不同的往事与焦灼的期待。
   主持人眉飞色舞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们荣幸地请到享誉盛名的黑蝴蝶时装表演队前来献艺,其中有名模黑蝴蝶。请大家一饱眼福。”
   接着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南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观众的反映,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缤纷的色彩,宜人的芳香,动人的笑容,众星捧月一般射向妙龄女郎”模特儿。踩着音乐伴着节奏,模特儿们从幕后身着五彩缤纷新颖别致的服饰款款而来。黑蝴蝶一套女裙给人以波光浪花奔涌的感觉,那锦亮的波纹闪闪烁烁,恰似游鱼摆尾,像水母沉浮朗润,生动,裙装的腰束是海澡形象的构思,再配上颈部的珊瑚小饰物。令人感到一股海洋气息扑面而来,潮湿湿的风掠过,服装模特儿的神韵跳动着浪花般的魂魄。
   黑蝴蝶不愧是名模,具有欧洲人身材的女子,蕴含着古典美的气质显得健美匀称而有活力,胸部轮廓比较奔放,眼睛迷蒙鼻翼和嘴角的三角区,沟汶清晰弧度漂亮。不笑的时候,眼睛一眯也像微笑,一派独领风骚的现代女性风范。高贵典雅和自然扑素相结合,东方娴淑气质的韵律美与西方狂放浪漫的风格相融,在不同文化心理民族目光达成审美共识,从而创造美、升华美。
   幽蕴、淡紫色的波光中,整个歌舞厅犹如月光下一个旋转的梦。台上鲜花盛开,台下是一片掌声的海洋,情绪空前的高涨。南林也看过许多模特儿表演,今天感觉异常,从未有过的激动与兴奋搅得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黑蝴蝶挖过来。
   金秋之夜拥抱着几分恬静、几分浪漫,南林坐在车子里。脑海仍回荡着那动人的场面,模特儿表演时如诗如梦的朦胧情调被激情和热烈所替代,鲜花雪片似的抛向舞台,冷峻的模特儿脸上绽开了笑容。
   “这件事你来办?”南林对身边的姚小玉说,姚小玉知道他的心思,南总被黑蝴蝶勾走了魂。尽管她有一百个不情愿,她也只好点点头,心里不免滋生一丝悲凉。
   黑蝴蝶来自江南,只身闯北京。她身高1.76 米,三围也符合时装模特儿的标准,芳龄23 ,大学毕业,三年之中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如今在北京有名的一家时装表演队担任领队。做为女秘书的姚小玉汇报完了黑蝴蝶的情况后追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那么倾向于她?”
   南林说,“她身上具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女性魅力,抑或那种气质很难用恰当语言表达出来。你只能自已去感受。去品味。”
   姚小玉沉思着,莫非是一种修养、天资、文化、气质、艺术感觉等,还有一系列综合因素在她身上绝妙的融合统一?还是将一个俗艳的女孩与一个模特儿区别开来的分水岭,这个女孩身上凝聚着难以捕捉的整体素质?很干净也很浪漫。姚小玉心悦诚服地对自已说。
   的确,黑蝴蝶就像一株蓓蕾,在精心设计与内在意蕴烘托下犹如鲜花怒放,将似红杏出墙,黑蝴蝶匀称的身材、典雅的气质、乌云般披泻着的长发,袅袅婷婷的步态颇具神韵。那一刻南林才把“鹤立鸡群,光彩夺目”理解的更加深刻了。
   在一家宾馆搭设的天桥表演台上,黑蝴蝶出现,顿时刮起阵黑旋风。灯光铺就了瑰丽的色彩,音乐涌动着黑蝴蝶,迎着万人注目的光束款款而行,举手投足让人心醉神迷。
   黑蝴蝶的服装是香港很有名望的设计师司徒瑞丽特地为她设计的,那是一身红色裙装,美丽的像一团火,热情奔放。裙子的两侧裙裥使其线条十分舒展,充满文雅的风姿。使她本来苗条的腰身格外引人注目,分外辉煌、典雅、热烈、潇洒,性感且不失持重的综合美感。在一片海洋般时装表演台上涌过之后,给人更多的是闹中取静的温娴感受,却又充满诱人的青春气息,再度上台又换上了一套时装,没有过多的饰物,显得简洁明快,更具高雅脱俗的特色。红色裙装上缀着黑色月光钮扣,在蓝灯映照下,恰似一颗颗蓝宝石,放射着熠熠之光。黑蝴蝶头戴一顶黑色小圆帽,天真中蕴真情,不做作、追求自然、清新时尚,喝彩声此起彼伏,飘荡在演出大厅。当黑蝴蝶在一片赞美声中走下台子,天桥上的模特儿们又变换队形在台上继续表演,轮换着出台、下台,又一次掀起五彩缤纷的浪潮。这时“ T ”型表演台的一道天蓬上映出了壮观的长江长城、黄山黄河、云层雾幛、森林、霞辉、南国的椰子树影、北疆的雪色。诸多模特儿伫立表演台上,一曲颇有古风韵味的筝乐奏起,悠远旷达沉雄博大。黑蝴蝶着一身丝绸时装再次亮相,玫瑰红的丝绸旗袍紧裹着她的腰身,中国女性的娴淑气韵与山水的秀丽,在一曲筝乐声中融为一体。黑蝴蝶旗袍开衩很高,修长的腿富有弹性,把青春女性的鲜艳健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黑蝴蝶的表演一 高潮接着一个高潮,所有的目光自然都射向了她,次日,报纸、电台、电视台相继报道,溢美之词连篇累牍,把她推向了美的顶峰。
   黑蝴蝶的前程铺满了鲜花,赢来了掌声,举目四望,到处都是花团锦簇,好像生活在五彩云里,飘飘欲仙一般。
   南林觉得时机成熟了,该出手了,把她挖过来一定能为圆梦大酒楼赢来滚滚财源。女秘书几次出马均被黑蝴蝶拒绝,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决定亲自出马。
   演出结束后,南林就悄悄地跟在后台,像个偷儿似的,“黑蝴蝶小姐?”
   黑蝴蝶回转过身子,“请你在台下叫我的名子?”
   “可我,”南林有点儿畏缩了,“请问你的芳名?”
   “你有什么事吗?”黑蝴蝶一副傲慢的神态,“有必要告诉你吗?”
   “哦,是这样,我想请你到圆梦酒店去表演,你带几个小姐妹,间或跳跳舞什么的,我会格外优惠你们的,你本人另有奖赏。”
   黑蝴蝶迟疑了一下,她知道有些道貌岸然的模特儿为了贪图享受,被人金屋藏娇,有的经理、大款让她们做秘书或经理助理,实际上是做了准情人。多少人追求她,其中不泛有财势者,而她面对这类诱惑总是淡淡一笑,她懂得:物质享受只是暂时的,而只有精神上的满足才会永久。
   南林见她迟疑,并且表示,“我是真诚的。追着你看表演很久很久了,每次我都献上鲜花。你这么辛苦,年轻时风光,没想过自己做老板?应该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自己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
   黑蝴蝶说:“我可不去当野模,我要……”
   南林感到被拒绝的尴尬,不过,他要想做到的事情总会有他苦心孤诣的办法。他进一步解释说,“小姐,我那是有名的圆梦大酒楼,三星级的,正在申请四星级。我在歌厅门前装饰霓虹灯,张贴海报,给你上头牌、上电视、名利双收。也许你并不看重名利,可我觉得你值,你的表演太酷了!”
   黑蝴蝶说:“南林先生,以后再说吧。”说着欲走。
   南林虔诚地用双手递上名片,黑蝴蝶见他谈吐不俗,还是收下了。他继续说:“请上官小姐放心,我决不拆你们模特队的台,不挖墙角,其实你试一次,也是你们多一次锻炼机会,为走向世界打好坚实基础。我那儿都是高雅的客人,都是经济界的名流,社会的中坚分子。到我那表演你会感觉不同,不是走穴,更不是当野模,是练功,我绝对把你当大腕明星看待。说俗点,你开什么价?你一定会借这机遇火爆起来,在小地方演出太掉价了,可我那儿是什么地方你可以去打听,并不比英国希尔顿饭店逊色,今晚上没活动吧?我派车来接你?”
   “这么急,让我考虑一下好吗?”黑蝴蝶淡然一笑说。
   “好的,好的,我有足够的耐心……”
   南林胸有成竹,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我得着手搭台了,小玉,这事由你来办,你的审美情趣与我相同。”
   姚小玉说,“看来我得另找饭碗了。”
   南林说,“别那么自卑,你干你的,她干她的,井水不犯河水,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哼,”姚小玉哼了一声,她深知她是阻挡不住的。一个男人爱上一个性感女人不是突然的。也许就因为黑蝴蝶漂亮吧。
  南林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三
  
   三天后,一辆“宝马”把上官云和几个靓妹模特儿接到了南林的圆梦大酒楼。上官云感到有点儿紧张,抑或受宠若惊,看到歌舞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心想,这怎么成?事先也没排练,表演呀队形呀都是严格组织的。南林说,“不能因循守旧,即兴表演,无表演才是最出色的艺术,充分发挥个人创造意识,只要踩上音乐节拍,你们自已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那边的几位男士,是我从歌舞团邀请来的,一会儿跟你们搭对,跳国标,别紧张,但要自然点,自然就是力就是美。”
   南林一挥手,大幕拉开,爆烈的电声乐队奏起一曲狂歌,顿时挑起客人们的情绪。并且合着歌的节拍击起掌来。上官云她们在南林的催促下,急匆匆地换装,然后在落地镜面排练,几个女子鱼贯而出,两个人一排形成纵队,面容冷峻的模特儿晃动在彩灯下,步姿婀娜,转体亮相,时装与人相映生辉,侧身造型,走动时猫步悠悠,频闪灯打在她们身上。追光灯给上官云特殊的安排,可谓独具匠心。她十分投入,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手投足分外谨慎,她不能让自已失去明星光彩。音乐旋律激荡之后开始转换,一曲探戈悠悠响起,一只晌亮的小圆号烘托着气氛。全场灯光骤暗,频闪灯快速变换,从台上掠往台下,上官云还没反映过来,几个穿燕尾服的男士从侧台冲上来,在模特队的姑娘们面前礼貌地一鞠躬,拉起姑娘们跳了起来。上官云感觉自已轻巧如燕,仿佛在晴空碧海之上盘旋,抬腿、扭胯、甩头、台下爆出一阵又一阵掌声,把整个大厅 都搅起来了,如同汹涌的海浪。人们站起来鼓掌。
   演出一直延缓到凌晨,上官云才被南林用车送回去。几个靓妹每人拿到一千元人民币,她们简直心花怒放了。几小时挣这多银子,太轻松了,干脆辞了模特队,就这么干。反正他们要求也不严格。刚才表演我都没跟上节拍,傻冒们还喝彩,不如趁机捞一把。
   上官云不吭声,听着姐妹们的议论,她悄悄打开了南总私下塞给她的红包里面是一千元美钞,并附有一张字条:“祝贺演出成功,你如肯屈驾每月一千美金。我等你的回音,同时感谢你给圆梦带来好运。”
   上官云面临的不仅仅是金钱、而且还来自异性的诱惑。几乎每天都有人给她送花,花丛里插着粉红的信笺。那火一样的赤烈求爱诗句来自香港大亨、公司老板、大学生,还有政界大人物的公子哥儿,只要她一点头,幸福和美满家庭生活就会如同神话般降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她垂手而得,同时也算闯出了名堂,有安全的港湾,进入一个温馨的小世界,并且风光无限。
   当她听到来自模特儿世界的信息时她又格外羡慕,羡慕之余热泪盈眶。原来中国模特儿在法国时装大赛中获奖,身着旗袍的中国名模驰过凯旋门,被外电惊呼“征服法国”的壮举;中国名模在莫斯科引起万人空巷的轰动,政府高级官员以国宾的规格接待她们,莫斯科的小伙子们不惜在冰天雪地冻上几小时,就为了在清晨一睹“东方女郎”的风采。世界著名的时装设计大师赞誉中国名模能把他们刻意追求的三维空间表现是淋漓尽致,并赞誉中国名模是新的丝绸之路的使者。
   各种信息的冲击即是诱惑又一种刺激,如果有后台,她也将西征巴黎”莫斯科,如今,下海一次两次也能引起轰动,南经理表示会竭尽全力支持,但一切活动均在圆梦酒楼里搞,与电视台联办,一定让整个北京、全国、乃至全世界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谁都知道选择比较实际的生活道路,对于女人、尤其对于漂亮女人是比较容易的,在金钱的巨大翅膀之下,可以免得东奔西忙的劳累,免除节衣缩食的辛苦,免去独闯北京的烦恼,拥有一个固定的舞台,可以自由发展,完善个性,随心所欲地支配时光。23岁,人生的春天。不抓住这个天赐良机,你将来会后悔的。想起南林的话,分析着他的内心世界,他究竞什么目的?是何居心?出自倾慕还是贪婪色相?他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拜捧红我呢?
   这时电话响起,抓过听筒传来南林的声音,邀请她赴宴,陪一个什么美国客人,还有政界的头头脑脑,一是为她祝贺,二是为她介绍一下他的朋友,三是谈谈来圆梦长期支撑台面。
   上官云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她没说去还是不去,沉默了片刻她却放了电话,往事不堪回首,伤心不说伤心,那简直是愤怒,她想起巴黎,莫斯科,那么好的机会都被人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她只有咬碎后槽牙往肚子里咽。她深知,做时装模特可以展示自己优美的风姿,伴舞可以尽情抒发自己内心的感受。捞一下世界为了开拓新环境,在商品经济发达的社会生存没有钱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发展事业了,上官云决定利用一下自己的资源。她清楚,青春毕竟是短暂的,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和南林交往也许会认识很多人。也许……
   那那么多的也许,决定的事就要坚定地走,尽管这样决定了,她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意外、惊喜,却似乎又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开始细致地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脸红了,那封闭了多年的少女之心就像鲜艳的桃花盛开了。
   宴席很丰盛,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美味隹肴,可她不能多吃,她怕影响自己的体型美。再看赴宴的人都是此区的一些头面人物,杯盏交错之间,各种赞誉之词直往她耳朵里灌,就连区长、区委书记分别与她碰杯,平时滴酒不沾的她没有经历过如此隆重的宴会,简直让她不知所措,架不住蕴含热情和赞美的劝酒攻势。她只好破例,勇敢地迎了上来。
   区长说南林具有大将风度,文武兼备,具有远见卓识,发现了一个奇女子,定能把圆梦的知名度推向世界。个个都有飘飘欲仙之感,尤其上官云如坠五里云雾,残存的意识,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夹着,摇摇欲坠地离开了餐桌。
   安排了一个高级间,南林极需要休息。
   “我也需要休息,你多自私?”姚小玉说。
   南林说,“这种事情你也明白,心甘情愿吗?你不看守,我可以找别人,不想做我最信赖的人了?”南林显得疲倦而又木然,却依然有着不可拒的威严。姚小玉盛气凌人的傲岸态度软了下来。
   上官云一夜酣睡的十分沉稳,辕间有过一次惊呼,随即又安然睡去,姚小玉躺在沙发上困得睁不开眼,早就忘了通知南林。
   上官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南林身边,两个人赤身裸体,她突然悲痛欲绝,不顾一切地撕咬着、怒骂着,南林不顾她的反应,却把一叠钞票不容她抗拒地塞给了她,她又把钞票摔在南林的脸上,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她被自己弄醒了。
   真正清醒后,感觉头隐隐作痛,睁眼看见女秘书睡在沙发上,一时面红耳赤,心儿要跳出体外一样惊恐,直到确定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才长吁一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下了床。浑身酥软,像失去感觉的蝴蝶茫茫然悻悻然在城市的上空盘旋!
   南林敲开了门,见上官云把门打开,他和风细雨地说,休息的好吗?上官云转身时微微点了一下头,一脸的麻木,她自然想到了昨晚上的上官云,仿佛心底的隐私被他一眼看穿了。
   南林神态自在悠然,走进来就变了声调,他喊起了女秘书,像对待一个陌生的旅客因交不起往宿费而被鄙视一样。姚小玉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南经理,你怪我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南林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这是机票,你跑趟深圳。”
   姚小玉接过机票就走,南林也想走,但他的行动不让她产生任何怀疑,“上官小姐,想好了吗?想好就鉴合同。我一年付你12万,如果年底算帐超过指标,另有红包!”
   上官云说,“没有其它附加条件?”
   “附加条件?什么附加条件?哦,没有。我们是朋友,虽说是雇用关系,但人格平等,你放心,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尽我所能帮助你,话又说回来了,其实你是帮了我的大忙。”
   听着南林的话,面对如此优越的条件,仿佛被这爱抚之手抚摸地不知所措了,金钱倒无所谓,尤其南总的赞美。让她意想不到的不幸。虽然漂亮女孩子有着华丽的外貌和迷人的笑容,但在她们身后,也有叹息、迷惑、空虚,以及深刻的孤独。
   黑蝴蝶上官云并不是长得黑,有人赞叹她的演出时脱口而出,“哦,像黑蝴蝶!”从此叫响了,她自己也对这个绰号颇感几分得意。目前困扰着上官云的依旧是强烈的成名欲,她注意各种信息,恰当地表现一下自己,珍惜自有,不柱度人生。她曾多么渴望参加选美,可是选美已经去销,只能角逐名模第一的桂冠。通过角逐名次,也能使自己风光,但必须拥有全新的观念,让鲜活的青春心灵得到平衡。
   她甚至想,自己天生丽质可以去摘取“环球小姐”的挂冠,为中国妇女界树立一个形象。在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上要有自理能力、控制能力,她认为做为一个世界级名模,首先是外型,然后才是内在,她要以自己的实力一鸣惊人。
   然而,通往成功的路伴随着辛酸、意志、痛苦、才能获得幸福与鲜花,美酒与掌声。人生不能没有掌声,没有掌声是人生的悲剧。
   她必须在角逐这次名模大赛中获奖,除了南林的协助外,她需要进行五个月的苦行僧般的膳食控制。总而言之,忌讳很多,不能吃甜食,主要担心发胖,不能吃咸,体内盐分一多皮肤会收缩,油炸的食品更不能吃,免除脂肪增加体重。那么每天的食谱又是什么呢?参赛前三个月不能吃米饭,不能用油和盐炒得香喷喷才能吃,而是将所有的这些食物用清水煮熟,蘸着醋哽咽下去。赛前一个月,这些勉强填饱肚子的食物也必须杜绝,只能吃些水果和鸡蛋充饥,临比赛前几天,水只能象征性地喝一点,倘若体内水份多,比赛时容易出汗,成绩就会受影响,口干舌燥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到卫生间漱漱口,但不敢用温水,怕适度的水一留神喝下去。即便是生水,倘若没有坚强的意志控制着,那冰冻的液体流近干渴的喉咙时,也会忍不住要向下咽,那不是参赛,简直比出家当尼姑还受罪!
   体能训炼再艰苦还容易忍耐,但膳食控制简直是和自己的身体对着干。那些日子里整个一个人变得异常暴燥,在街上恨不能往汽车底下钻,要是有人稍微碰了我一下,我特烦,恨不得用车子去撞人,产生同归于尽的念头。上官云在和一个香港人撞个满怀,胖男人想发怒,却被后面的女人发现了,“上官云,是你?”小宋拉住了她的手,“你还残酷地压迫自己呀?”
   “有一天实在是饿极了,在餐厅门外来回转,胃液涌到嗓子眼,想吃东西想的流涎水,索性算了,不坚持了,低头往前走时,险些朝心理变态进军呀?该找个男人出嫁了!”
   “哦,他是……”上官云明白了。小宋贴着她的耳边说着什么,上官云知道她傍的是大款,早就不做模特了。小宋常说,没劲,自己苦自己,早晚要衰老的,不如趁年轻多玩一玩。我劝你也该悬崖勒马了,你得了名模第一、世界第一又如何?不如找个男人,有钱的男人。他给了我一幢楼,别说其他的了,你呀好好想想吧!
   上官云不禁惊叹、伤感,良久她从愕然中缓过劲来,小宋挽着蠢猪一样的男人走了。她不自觉地算了一下以前的女友,嫁人的嫁人,做小的做小,还有的被纳了妾,一句话,值,甩手给你一幢楼,谁也无法拒绝如此慷慨的男人,女人总得嫁人,嫁谁不是嫁?你最好变得聪明点。小宋的话搅乱了她的心。
   恰巧这时南林来找她,一见面就喊她黑蝴蝶。上官云气愤地,我不是黑蝴蝶,我叫上官云,我有自己的名字!南林望着愤怒的上官云,一时摸不着头脑,以前喊她黑蝴蝶她兴奋异常,今天却来了180度的大转弯,他说了声对不起就离开了!
   南林一路上想黑蝴蝶。回到家后他脑子里总是闪烁着她的名字,一见到她,他就心神兴奋,可是,她的喜怒无常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上官云为什么那么烦恼呢?他不知道。他甚至想,慕容芳要是上官云多好!如若说曾经有一个专门为男人创造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上官云,她与众不同,她的脸庞,她的眼神,天生丽质的身段,那富有性感而修长的双腿,无处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半夜里他喊着,“蝴蝶,蝴蝶,我们,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他身上,他一惊愣醒了,原来是慕容芳笑着靠近了他,慕容芳说, “又做梦了?”他想推开慕容芳,望着她却闭上了眼睛,然后双手抱住了脑袋。容芳是不是听见我说梦话了?她怎么不问我?
  南林很烦躁,有点儿心神不安,从未出现过的情绪,只好在床上翻来倒去的,怎么也无法平静。这是他有生一来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的痛苦,当然更为自己痛苦。几个月来,他神不守舍,满腔热忱却又不敢靠近她,他觉得自己很喜欢上官云,而上官云事业心又那么强烈,尽管他千般呵护,万般赞美。可上官云简直就是一个冷血美人。
   南林笑了笑,多想把她拉进怀里,双手捧起她的脸,他很想吻她,然而,他立马消失了精神,慕容芳感觉到了,她悄悄地拉了他一把,他浑身一缩,“你最近怎么了?表现得太不理想了,要不要 ?哦!是不是太累了?还是酒店的生意不好做?”
   “容芳,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因为他整个的一个人被上官云笼罩着,他自然而然很少想过慕容芳,更没有细细想过家,慕容芳话里话外也曾试探过,他总是用一种或多种原因掩盖着心底的秘密。他真的爱上了黑蝴蝶。
   晚饭时,慕容芳来叫他,他说不想吃。父亲走了进来,他却装睡,父亲站了片刻就退了出去。前些日子父亲曾跟他说要好好谈谈,他推脱说忙搪塞父亲。他担心内心的秘密被家人发现,然而,他又自己否了,父亲不会知道,不然母亲早就跟他说了,父亲容不得他有闲情,知道后定会大发雷霆,看来一切还算平静。
   夜里他跟慕容芳没有什么细睡的内容,心灵深处加重了同床异梦的负荷。两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南林说,“容芳你睡了吗?”慕容芳说睡了。又是一阵沉默,慕容芳翻了一下身子,“南林,你有话要说吗?”南林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了一声。慕容芳等了良久没有下词,便说,“南林,有心思直说,我们都十几年的夫妻了?有什么不可以推心置腹说呢?”南林又是一声长叹,慕容芳很有耐心的,宁静地等待着他的解释,然而,他仍缄口不语。这不能不引起慕容芳的警戒,他是怎么了?联系到长时间的不和谐,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说,“南林,要是因为我而使你痛苦,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我爱你,也珍惜这个家,可我不愿你这样痛苦下去。”
   “容芳,你有点儿多想了,我又没说什么?睡吧。”
   “不,你可能没意识到你的变化?这样生活下去你不觉得对谁都很残酷吗?”
   “这是那儿话?总是神经兮兮的,快睡吧,明天我还有事呢?”
   慕容芳只好不再追究,她想,也许时间会帮我们。
   是夜,两个人失眠了,一直干瞪着眼,仿佛不这样就想不明白问题似的,谁知道他想什么呢?可是,慕容芳的直觉告诉她,也许他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背叛了家庭。
   夜深了,电话铃突然响起,慕容芳接了过来,慕容芳喂了一声,电话就断了。大概过了五分钟电话又一次响起,慕容芳说,“你接,你的电话。”南林接过来哦了一声,“是上官云打来的,”使他怦然心动,立刻捂紧了电话,“喔,旅游团……现在就去,噢,知道了。”
   放下电话,他点上一支烟,他以为慕容芳会问,然而,慕容芳没有吭声。他用手捅了捅慕容芳,“对不起,我得回酒店,有个朋友介绍了生意。这么晚了也不让休息,真烦人。目前连我这个总经理也得服从经济效益的调动和指挥。”
   慕容芳说,“你真够忙的,忙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加班,你可要注意身体?”
   “哦,生活就是辛苦的工作,没办法,活着就得拼命干。”
   “那是,至少可以证明你的能力。南林,你怎么做,我不会干预的,只要你真诚为了家,为了酒店,为了你的事业!”
   “不,你有话还是说明白了好。”南林一边跳下床一边说。他表现的不是很得意,甚至不停地埋怨打破美梦的电话,尽管他从下意识里期盼很久了,他以为不可能,然而,当上官云那种温柔、乞求的声音传来,使他异常地激动。另一方面是慕容芳的信任和慕容芳的话语令他感到不安。他带上门走出大门一直思想着,慕容芳追了上来,“南林,你的车钥匙?”南林心里一阵发热。默默地从妻子手里接过钥匙,并深情地说,“谢谢。”
   慕容芳说,“跟我也学会了客气?真是的。你呀,你。”传来车子引擎声,慕容芳还伫立在家门口儿,心儿依旧悬在了半空,她的预感使她心烦意乱,她觉得奇怪,以前他从未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这有点儿充满虚伪的真诚。往日那种男子汉的支配欲蕴含在他的沉默中,无言的体贴中,身为教师的她并不擅长幻想。慕容芳心事重重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不喜欢他的谦卑,她独自来到阳台上,目光迎着幽静的夜色,她既不悲观也不伤心,社会上关于婚外恋的故事她听到的太多了,但愿南林别忘了父母和孩子。我倒无所谓。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时还说不清楚。只觉得他有一种负疚感从他的神色里浮游着,我这是干什么?没必要自寻烦恼,回去睡觉?起身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她一阵惊颤地扑向她,双手抱住了南林的胳膊,南林语无伦次地退缩着,“别,别这样,你本来很坚强的,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
   过了好一会儿,渐渐地,上官云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并说对不起,现在我好多了,南总你坐吧?
   南林临离开她又拍了一下她,以示无言的安慰,他对她这种表现深感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难处?她向来表现的内柔外刚,今天却像个受了委屈的了,因为不知道她有什么痛苦,所以一时又无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望着她默默地抽烟,希望她的心情愉快起来。边说边用香巾纸擦着脸,为方才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几次欲言又止。
   “不,真的,上官云。我希望你拿我当你的朋友。
   “南总,我不做名模了,放弃那个残酷的追求,一旦达到那个高度,也许我会失去自己,所以我打算……”
   “可你……我不明白。”南林感觉困惑,他不在意付出多大代价,但是电视台、报社记者都打了招呼,而且还……你这么一来,真是措手不及。上官小姐,你究竞遇到了什么难处?”
  她想让他陪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她想考验他一下,凭感觉她打了一个电话,半夜三更地他就跑来了,说明他真的在乎她。
   南林点点头,心里猜测着,几乎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确信她遇到了某种危机,抑或失望?她这种神态及语调叫他心底发空,心情沮丧起来。
   “南总,怎么说呢?”
   “呶,你还是叫我南林吧?”
   “也好,说真的,我特想结婚。”
   “结婚?”南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奴役自己。这个城市早晚要把我碾碎了,城市对谁也不怜悯,我得怜悯自己的青春,我都23岁了,符合法定年龄。”
   “不知那个白马王子?”
   “听过一首歌吗?”上官云不等他回答便清唱起来:“在漆黑的夜幕下/ 我反反复复地想着你/ 感觉心中有你却没有自己/ 你是我心里编织梦的唯/ 你是我心里制造痛苦的唯一/ 你是我心里欺骗自己的唯一/ 你是我心里伤害自己的唯一”
   “好,上官小姐的歌真是令人佩服,来,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我喝水,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是喝过一杯水了。”
   “上官云你很有前途的,不是因为小小的理由,只要你不感觉委屈就成。”
   “南总,真不好意思,让你浪费了那么多人力财力,还有”
   “只要不是感情浪费,我无所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无话不谈,无事不帮,何必这么内疚呢?如果我花一百万你都不高兴,那么这一百万一文不值。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笑吗?”
   “你说俗话,我要做个俗人,轻松自在,我给你打工吧?”
   “你也太小瞧我南林了,至少也得安排你做经理秘书或经理助理呀,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合同不变,待遇不变红包照发。”
   “你如此大方,让我,哦,我一时不好意思接受。”
   “说心里话,你的到来让圆梦名声大噪,闻名遐迩,那是你应得的报酬。只要你不走,不当名模当歌星。我请人包装你,年底推出新歌专集。”
   “是吗?”上官云激动地跳起来,她抓住了南林的手。我心里怎么想的,你都能够想猜到?我,我太幸福了。南总,你是怎么猜测到的?”
   “这是男人的秘密。”
   “好,为你的秘密干杯!”上官云一下干了杯。
   “你,”南林愕然了,看来她有一定的酒量,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上官云。
   “再来一杯,祝你幸福?上官云的酒杯举起停在了半空,哎,你幸福吗?”
   “来,喝了不就幸福了吗?你真不一般啊?”
   “女人一般不喝酒,喝起酒来不一般。”上官云脸色异常的红润。
   南林说,“我错怪过你,看来我有点儿自私,为了博得人们的赞美,残酷地折磨自己,那是不公平的,你教育了我,人无论做什么样都应该顺其自然。不想做名模了自食其力做别的也是一样,活得心安理得才是最重要的。”
   美酒在体内激荡地流趟,彼此感觉安宁与满足,两个人谈的十分投机和默契,世界和烦恼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就连刚才的万念俱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晨已经悄悄来临,窗外已是车水马龙,而他们的谈话兴趣正浓,南林举起杯,两眼盯着上官云。目光直愣愣的浑然不觉。
   上官云脸色红红的,她好像在一刹那意识到南林的眼神流露着爱慕、焦急、兴奋、多情。
   “南先生,想什么样呢?”
   “哦,我……上官云,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痛苦而又幸福的女人,我好像特别喜欢你了。”
   上官云点点头。“我也有同感。”
   南林见上官云不反感,心儿快要跳出体内一样激动,他现在猛然回忆起,一开始相识就有心照不宣的内容。此时此刻,他抑制着自己,终于抑制不住了,“上官云,过去我很孤独。我……”
   “现在呢?现在你感觉不孤独了?”
   “是的,跟你在一起我感觉特别快乐。好像我真的年轻了几岁。”
   透过霞光映照的上官云的脸,上官云妩媚一笑,我有同感,你呢?南林浑身在颤抖,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上官云在阳光的斜晖里犹如一尊维纳斯雕像,她时而微笑时而沉思,造成的那种氛围犹如波光中摇曳的莲花,显得清纯秀丽,格外迷人,以至南林忘记了身处何方,情不自禁,这一切让他难以控制,与他接触过的女孩子,要么立即喜欢爱慕,要么根本就不喜欢,对于女性的审美他永远走向极端。尊敬妇女体现男人的修养,平等意识,公德意识,思想境界与良好的素质。上官云的美貌与气质结合的如此完美,天下少有,爱上她即使一个凡夫俗子也能升华人生的境界。如果你不能自拔走向堕落是很容易的。如果她感觉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孤独的,说明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做为我,我应该伸出援助之手,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不然,她不会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即使是友谊也不能辜负她对我的信任。何况我已爱上了她,只是没有勇气向她提出来罢了。人生得一知已足矣。南林感概万端,要不是他强烈地克制着,他真担心自己会干出蠢事。
   南林站起来说,“上官小姐,我们该上班了,”一句话提醒了痴迷的上官云,“哦,我们一夜未眠,这可真奇怪了。南总,我真不希望你走,我,我,我爱你”
   说完,上官云已是满脸泪花。
   为了尽快让上官云停止哭泣,南林也趁机表达了自己心底的愿望。“亲爱的云,我也爱你”
   上官云哭了,她扎进南林的怀里,南林扶起她,上官云脸上泛起了红潮,她苦涩地一笑,“你看出我?”尽管一夜未眠,可他们没有丝毫的倦意,反而特别兴奋,难道不是奇迹?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记忘记了少女的矜持?
   南林握住上官云伸过来的手,深情地打量着她,“上官云,你真是……”
   整整一天,南林神不守舍,他仍在苦思冥想,过去我见过许多女人,我是圆梦酒店的总经理,在我的周围有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许我的职业,也许她们表现平平没有使我动心,我觉得无所谓,可是上官云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她天生丽质与众不同。
   慕容芳的感觉没有错,她知道南林有了情人,不仅仅是他梦话连篇,从神情动态上就感觉出来了,通过电话和平时夫妻生活感觉便知道了他的变化,这样假定地一想,她非常生气,之后她又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她想向南林最后提出忠告,不听,也只能任其发展了。因为摊上这种事,多少个夜晚通霄达旦不曾合眼,也说明自己失去诱惑他的魅力了,相濡以沫长期厮守总会变得疲软,“有机会,哼,我也要找个情人气气他……”接到李江打来了电话,他同样转达了一个很俗艳的故事,“南林对你怎样?”慕容芳说你想告诉我什么,请你当面说清楚不好吗?那好,我去看看你……
   放下电话她如坐毡,为什么如此大胆地邀请李江来,他可是南林的好朋友呀!幸亏李江又打来了电话,他说突然有个会,脱不开身,有什么事儿另约见面时间。慕容芳说,“你们旅游局什么时候走,给我一个名额?”李江说,“只要你敢去,随时随地都可以。”
   慕容芳正打电话时,南林就回来了,他问是我的电话吗?
   “你以为是你的电话吗?”慕容芳说,“这个时候回来准备去哪儿度假呀?”
   “还没有想好,你要去就去吧,别忘了带女儿?”说着把长城卡放进钱夹里。
   “带上女儿就麻烦了。一个人多潇洒呀?”
   南林瞪着眼瞅了瞅慕容芳,没有说话,匆匆走了。
   他计划是带着上官云去海南旅游,带上她定能达到目的,他乡异地容易增加感情,也好无话不谈,南林想,一个如此美貌的少女说出我爱你,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你得为他做点什么。当他说出我也爱你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本身要付出代价的,一个男人在非常诱人的女人面前是不肯让她失望的,必然要有所山盟海誓,两个人相亲相爱,南林感觉胜过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感觉,想单独在一起就回他的别墅,,想吃东西了,就在一起吃,感到疲倦了就在一起睡,生活的自由浪漫,爱,其实很简单的,两个人都对彼此的关系发展的之神速感到惊讶!
   南林觉得让他深感骄傲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对于上官云的爱情却是铭心刻骨的。彼此在一起忘了生活中的压力,精神空前的自由轻松,因为开始一种秘密的两个人的生活而祈祝祷,也曾因为烧糊了饭而笑自己愚蠢,我有颈椎病,上官云总轻柔慢摩,表现的极为耐心,在远离北京的郊区一幢小楼里,建立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是我们彼此乐此不疲的两个人的世界!
  
   四
  
   午后的阳光照得她那从浴巾下露出的双腿发亮,南林趁机一把抓住她抱紧了她,她惊叫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他顺手牵羊抽掉她身上的浴巾,她双手拒绝着,又一次抢去浴巾,当然这是为了挑起她的激情,趁机吻了她的颈项,她刺痒地缩紧脖子笑出了眼泪,接着两眼就忧郁起来,她的声音流露出痛苦的忧伤,“南总,我们就这样下去?我希望将来有人对我负责任。”
   南林一惊愣,觉得她提出了一个十分理智的问题,尽管如此他也倍受刺激。是的,上官云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在寻找安全的港湾,犹如冲过惊涛骇浪之后的一叶小舟,她太渴望风平浪静的生活了。南林必须有个明确的交待,她献给你之后就有权力要求你作出回答。南林想,只是我从未认真思考过,南林说,“开始只是口头君子协议,结局呢?但愿如此吧!”
   沉默良久,上官云又说,“总不能这样下去吧?”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们在一起感觉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南林不以为然的态度刺激了上官云。
   “哼,”她说,有的人新鲜劲儿一过就见异思迁了?甚至还能靠撒谎、靠躲避别人来消耗生命。我想我们还得走出去,还要面对社会的。”她抓过浴巾,将身子裹好,斜了南林一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句话,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这样过?”
   南林长吸一口冷气,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奈,他只好点起一支烟,吐着烟雾,沉默半天才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下去,不过你要忍耐点,我自有安排。”
   上官云从南林手里夺过香烟,猛吸了两口,两眼盯着南林,然后把烟插到南林的嘴上,“说话呀?我可不需要含糊其词,我需要立竿见影。”见南林为难的样子,上官云有点儿犯急,却又捺住性子说,“南经理,世上有一种人不讲信誉,更不遵守承诺。当初求爱四肢朝地,声泪俱下,死的能说活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能被他暖热了,一旦时过境迁就变了,你说对不对?”
   南林嘿嘿一笑,“言过其实了?”南林不作声了,他不是不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对策,这可是比较棘手的难处,并不像三陪小姐那样,多抽出两张钞票就能打发得了的。这里不需要花言巧语,需要实实在在的抉择。南林用手抚摸着上官云,她本能地挡住了,因为她怕这种抚摸,一抚摸她就浑身发抖,常常转怒为喜。南林说,“只有一种或能两种可能,”上官云睁大了眼睛,“什么可能你快说呀?”南林咬咬牙,“我去离婚!”
   “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别的奢求,只要我们心甘情愿,共同生活,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上官云一边说,一边盯着南林,“可你的老婆怎么办?你的父母?你的家?”
   南林像触电一样,内心一阵痛楚,他考虑了那么多,唯独没有考虑他的家,父母、妻子、女儿呢?社会影响和亲戚朋友呢?此时此刻南林像吃错药似的忧郁起来,他突然意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实什么,不管是废寐忘食,披星戴月,竭诚为酒店的生意,拒绝姚小玉的暗示,发现黑蝴蝶就失去正常的心态而不顾一切的追求,以各种名义,说句公道话,至始至终想得都是自己呀!南林一时找不到恰当的的话语向上官云解释,但承认是他首先向她发起进攻的,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暗示、她的女性魅力。
   “南总,我相信你夫人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女人都有敏感的直觉,你最好不要掩耳盗铃了. 好不好?”
   “她说过,我怎么她也不干预。”
   “都到了这份上,她能不干预吗?除非她不爱你了,你感觉她爱不爱你?”
   “哦!”南林迟疑了一下,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不和盘托出?”
   “我怕她在事实面前承受不了。”
   “那你是多虑了。女人的承受能力胜于男人。你既然爱的是我而不是她,那你还犹豫什么?也许我这样想有点儿自私,我认为你们分手也是一种人道。”上官云把头埋在南林的胸前,“假若她能承受,你还将面临着你父母的反对,尤其他们是农民出身!”
   南林立刻推开上官云,“当过农民怎么了?你每天吃的喝的不都是农民为你准备的吗?我最反感有人轻视农民了,再说城里人不都是由农民转化而来的吗?”
   “看你这么冲动,我是担心你的父母?别看抗日战争抗过枪,解放战争过过江,进了城老传统也丢不了。如果他们憎恨你所做的一切,并与你断绝一切来往,你对此怎么想?关键时刻怎么办?”
   南林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惊愣良久,“上官云,你又多虑了?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儿。”
   “很有可能,”上官云执拗地说,“生活中这种先例还少吗?我们最好不要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
   “上官云,请相信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对你负责的。”
   “哦,我明白,你现在趁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南林疑惑地望着上官云。
   “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不肯让父母伤心,你更是一个善良的男人,想尽一切办法对得起妻子。她提出什么条件你会竭立去满足他们,你也应该这么做,她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你孝敬父母,抚养孩子,她应有的权利你得尊重,你面临的困难一定不会少,因为爱与责任有时挺矛盾的,也挺痛苦的,有时人不得不委屈求全。为自己也为别人。”
   “上官云,我是凭个奋斗得来的,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们之间的爱情?如果你对我没有信心,请你千万别委屈自己,我觉得你是为幸福而生的,你也应该获得幸福!”
   “是真心话?那好,伤害她?而且永远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即使结为夫妻,你也要尽一切能力帮她?”
   “上官云,你真让我感觉幸福得很痛苦!你真好,我答应你!”
   “哦,好爹地”娇柔的上官云忘乎所以了,她扑进南林的怀抱甩出了一句台湾腔,意识到喊错了又捶打着南林,“你好坏呀,竞敢沾我的便宜!”
   南林只好退缩着,“我的小鸟,你真让人爱不够。”
   上官云冷静下来,“南总,你会不会……”
   南林信誓旦旦,“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唯一。” 这时电话铃响起,两个人吓了一跳,她跟南林一样很想知道电话是谁打进来的。南林心里在打鼓,没有人知道这儿的电话呀?
   “接电话呀?你是这儿的主人!”
   “好吧,看来我得适应你的大男人子汉的脾气。”说着上官云就抄起了电话,上官云脸上浮现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说,“他怎么会在这儿?”
   南林在一边听得清楚,声音嘶哑、粗暴,她惊慌失措地站在那摇晃,南林说,“你怎么了?”
   上官云脸色蜡黄,面部抽搐,南林伸手抱住她,她麻木地说,“好吧,我让他来接电话。”上官云把电话听筒递给了南林。“是谁?”上官云说,“顽固不化的榆木疙瘩!”
   “啊!父亲!”南林一边接电话一边望着上官云,上官云听都不听就进了卧室。南林的耳边是父亲粗鲁的怒骂声,“你个婊子儿,我满北京都找了,你躲藏到那儿去了?你都四十岁了,你不能建一家害一家了!你,你不是我的儿子!”
   南林预感到了什么,“爸,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你小子才几天不穿开裆裤了,别忘了老子解放前是干敌工的。废话少说你给我回来,你女儿住进了协和医院,完事我再找你算帐!电话啪地一声放了。”
   南林在原地打转悠,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猛然明白了,慕容芳不给他打电话,困为她知道了我的事,父亲打电话来,因为父亲也知道了我跟上官云的事。我以为他们不知道,而我一直欺骗的却是我自己呀!不过也好,用不着再躲躲藏藏了,总有一天也要公开露面的!
   这时,上官云走了出来,从背后抱住了南林,“我全听到了。”原来有分机的。上官云用下巴刻在南林的后背上,“我开车送你?”
   “那就谢谢了!”
   上官云一惊,她苦苦一笑。南林也陪着莫名其妙地笑。嘴里嘟嚷着,“我真够倒霉的,我,我……”
   已是午夜时分,南林找遍了所有的病房也没有女儿的影子,上官云说你会不会听错?你老爸情急之下胡说八道了?南林气喘嘘嘘地,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往后一仰,一脸汗淌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有点儿愚蠢,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家里,证实一下?南林掏出手绢擦汗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可能老爸愤怒了,尽快把我弄回家?也许是慕容芳在背后倒的鬼?上官云瞅着,希望他不要着急,她说,南总,怎么办?
   南林产生了讨厌她的想法,她怎么还不想躲藏一下呢?据他观察,她已经离不开他了,不过今夜不是形影不离的时候,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南林说,“你休息,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上官云只好同意南林的安排,找了一家旅馆,她面色忧郁而疲倦,拉住南林的手说,“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南林与她吻别后把车子开飞了,他告诫自己注意安全,不到几公里的路途他险些三次出事,三次急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沉静的夜色。
   从楼下往上看,自家的窗户依旧亮着灯光,南林悄悄打开门,父亲迎了出来,父亲脖子一拧,“你去看看容芳,我等你!”
   父亲看他都不看一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提着一颗心轻轻走进卧室,气味依旧,景色依旧,25 瓦的台灯依旧亮着,写字台上放着一摞作业本,还有一支铅笔,还有一架眼镜,这是很熟悉的场景。十几年如一日,台灯背影处是他和妻子的合影照片,年轻的时光在那儿定了格,只是岁月风雨磨蚀的有些发黄。南林猫腰瞅着,然后坐了下来,回顾床上的慕容芳,她安静地躺着,脸朝墙蜷缩在那儿,她一定是在很疲惫的情况下躺下的,灯都忘了关,毛巾被也没展开,女儿呢?哦,南林如释重负,这与她想象的吻合。
   南林谨慎地直起身子,心里闪过一丝内疚,他来到床前不知道干什么,端祥了一会儿慕容芳,忽然,他想起了姚小玉,自从上官云顶替了她做秘书,她到餐饮部任经理以后,他就没见过她,汇报工作都是副手,莫非是她……她跟慕容芳一直关系很好。不知姚小玉打的什么主意。
   带着一些疑惑他退出了卧室,走向父亲的房间,感觉异常的漫长,他太了解父亲了,他必须在几米之内想好对策,不能让父亲问的张口结舌,看来他所担心的事还是不期而至了,父亲可不想理解他们这一代人的苦闷、失落、承前启后的艰难。他可以一句话把你全盘否定,你说你闹嘛?我们那阵儿过得是什么日子?解放前逃荒要饭,解放当中南征北战,脑袋别在腰里呀!现在可好,生在福中不知福,整个的一个大烧包!南林凄楚地一笑,不料却撞到门上,门没锁就自动打开了,捂着额头来到父亲面前,显得挺狼狈。
   父亲的威慑力量从小就压迫着他,他爱父亲而不敢靠近他,尽管父亲从小没打过他一手指头。他清楚自己跟上官云的事已昭然若揭,怀着一种谢罪的心态立在父亲面前,听从他的发落。想象与现实相比总会有距离,父亲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粗暴,而是泰然处之的抽着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坐吧,这是你妈为你准备的茶水。”听到父亲说话,母亲也走了过来,母亲依旧唤他的乳名,“林儿,你回来了?”
   “妈,小路呢?”
   “你女儿没病,在她姥姥家,咱是废话少说,找你回来就是你跟慕容芳的事儿,你究竞想怎么办?你要实话实说,这么跟你说吧……”
   “你别着急,让孩子喘口气儿!”
   “我说话时,你别跟着插嘴,要不你先说,你说完了我再说?”
   “哦,你先说你先说。”母亲总是依附着父亲。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前总以为有你而骄傲,现在我很失望,儿子,我的脸面你可以不顾,可你也有了女儿呀,你让他将来怎么做人?你原先一个礼拜回来一次,后来一个月回来一次,最近你却不着家了,给你打电话你有一百个理由说忙。酒店生意难做,家里不是不体凉,可你跟一个模特勾搭什么劲儿?”
   “爸,你说哪跟哪儿呀?
   “你别跟我玩深沉,我跟踪你好几天了,我给你留着面子呢?容芳一直劝我不要将你的事告诉你岳父岳母,她承受多大的压力,她多贤惠,你怎么变得不像我的儿子呢?做人要讲良心,你大哥二哥大姐二姐都不像你,你让我花的精力最大,你的学历最高,工作也不错,可你也最让我担心。话又说回来了,谁都年轻过,糊涂一时一会儿的,不偏离大方向,你倒好搞得后院起火了。也许我老了,思想守旧,但也让形势拉不下,你在外面怎么折腾我不管,可你不能抛弃了这个家,如果没有你那也好说,问题是你是我的儿子呀!”
   “他爸,你喝口水。”母亲说,母亲担心父亲控制不住他的脾气,一直注视着父亲和儿子南林。
   父亲说,“我不渴,你又插嘴了吧?你着急你说。噢,儿子,你想说什么可以插话,今天咱是家庭民主商谈会,各抒已见,最后达成共识,不过我有个条件,万变不离其宗。”
   “爸,我想跟她给你抱个孙子,好有个接户口本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样做不坑了人家吗?”
   母亲一惊,父亲的口气明显地缓和下来,他也陷入了两难,迟疑了片刻,父亲抽出一支烟,慢慢点上,然后说,“你说吧,看看你的儿子?唉”
   母亲不敢怠慢,母亲并不是恐惧父亲,而是崇拜。只有母亲说话时,南林才敢抬起脸来看看,父母的说话方式不同但心愿是一致的,那就是不准离婚!
   母亲说,“南林,休前妻,毁春苗,后悔到老。老古话没有错,容芳这样的家庭出身配你都委屈了人家,你咋还嫌弃人家呢?这十多年,她没有一句怨言,伺护老照顾小,个人还有一摊子事,年年被评上优秀教师,五好家庭,你摸摸心口窝你对的起慕容芳吗?要不是她想方设法地拦着,我跟你爸早就找你们领导去了?”
   “行了,你说咋办吧?废话少说,今晚上咱是一撇子砸个窝!”
   面对如此威严的父亲,南林显得惊慌失措,浑身都在出燥汗,他的确为难,,恐怕一句话说错了,父亲火冒三丈,甚至知道了详情后会轻而易举地把他赶出家门。又一想,觉得自己在父亲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索性全盘托出。向来做事精明果断的南总,今晚却优柔寡断了。据他的感觉,他相信父母还没有达到了如知掌的地步,能拖一时说一时吧。
   其实,南林心里最清楚了,他发现自己爱上上官云以后,他就开始了艰苦卓著的思想准备,一开始他就没有说离婚后再娶你上官云,而是在他的脑子里打算既不影响正常的家庭生活又不失去拥有情人的现代意识。当然,这么做的原因来自上官云有意无意之间的暗示,她个人意识很强,推崇女性独立,维护女权,主张男女平等,相爱不见得非要结婚。说得挺美,但实际上,一旦拥有了两性关系,她就变了,变得自私、嫉妒、霸道。把所有的情人味儿抛到九霄云外,一句话,必须对她有个明确的交待!
   父亲见他沉默无语,沉不住气了,“老五,你说句人话?你别给我耍熊。你说咋办?好汉做事好汉挡吗?”
   “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利用她搞好酒店的生意,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你已经不让我相信了?我问你,姚小玉跟你好几年了都没这事那事的,更没有风言风语,咋一换了她,你就神不守舍了,一时闹得满城风雨?告诉你吧,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
   “你呀一说话就急,慢慢说,儿子是一时糊涂,再糊涂也不会那么傻吧!”
   父亲放下烟斗,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照片摔在床上,“你看看吧?你儿子干的好事儿。”
   那些都是情侣才有的镜头,我被父亲唤去时,慕容芳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还不休息呀?”慕容芳发现了南林,“南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要和爸妈说到天亮呀?”
   母亲匆忙想收拾照片,却被父亲拦住了,事到如今也不瞒你。父亲把照片摊在了慕容芳面前让她看。
   慕容芳接了过来,然后放下,脸上浮着平静的微笑,说,“这些我知道,他们在海南的三亚照的。这个是他的秘书,工作需要。她是名模,能给酒店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南林不会看错人的。爸,妈,你们要相信南林,他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别人说是别人的事,我们一家人要维护他的声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太晚了,我们不能影响邻居休息。”
   母亲顺水推舟,“是哩,不早了,你们快去睡吧。”
   南林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三点多。他脑子里仍想一些问题,那就是关于照片之事,可能是姚小玉干的?别人不会对我跟踪的,是她嫉妒?略施小计报复我一下?他承认与上官云有暧昧关系,但不能让父亲知道详情,知道了就大发雷埏,过后也不会塌了天吧?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慕容芳,她的修养、忍耐、表演、处事不惊的素质令人佩服,她很能忍耐,表演的绝对到位,应该说她继承了她父亲的遗传基因,具有大将风度。绝对不像一般的城市妇女,为值得或不值得的事吵的翻了天!
   南林想,她太深沉了,深沉的让人受不了,跟在她身后走进卧室,被子已经铺好,看来今夜又要同床异梦了。
   南林开始吸烟,慕容芳说睡吧,南林点点头,好久没有这样享受一下家的温存了,的确,家真的安静,虽然经历了一些风波,但不会到了不可收拾。一方面他想起了离婚的路会有多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父亲说过,万变不离其宗。对,就这个主意。今生今世娶不成上官云,也要成为一生一世的情人。当然,两全其美最好了,谁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事在人为吗?生活不能庸常,不能没有诗意,我和慕容芳一个动,一个静,动与静是相对的,而上官云像一块调色板,总给人妙笔生花、起死回生的美感。一个比较现实,一个浪漫,两者结合起来才完美,而结合的度多么难呀!日复一日的磨合到头来却是疲软的不能再疲软了。漫无边际地想来想去,竞然又是一夜未眠,南林起身伸了伸懒筋,双手做了几下扩胸动作,然后打开楼窗,放目远方,北京的天空依旧浑浊,不过太阳很好,太阳总是很好。这时他才想起慕容芳还没有起床,转身来到她的床前,慕容芳抽泣的快晕过去了,南林急忙走近她,你怎么了?不管南林怎么劝,慕容芳一直不理他!
  
   五
  
   又到了周末,上官云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一切都要往后压,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上官云竞争的。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必须履行义务或责任。
   南林按着跟父亲承诺的那样,他必须先回家,一想到家他就感觉头晕脑胀,他想跟慕容芳交流,但她不给他提供机会,慕容芳认为彼此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你没有理由中途背叛,背叛也无妨,应该提前通知一声,当初跟你交友以至成婚顶着多大的家庭压力。唉,我也是自作自受。从此,慕容芳生活在深深的遗憾之中,她的遗憾是他能够感觉得到的,并不是平时她诉说没完没了的那种,她好像用她的内秀、贤惠、沉默筑起一道居高临下的楼台,意欲让你承情还债,仰面望之。你还与不还?她再调整自己的心态,她的所作所为好像让你挑不出什么毛病。南林向慕容芳反复道谦,她却默不作声,问她需要我做些什么她依旧沉默不语,火上了房也不急的性格,你说你有办法,自从发生了婚外曲,她很少关心他了,她甚至连女儿也不让他见,鼓动的女儿与他疏远,在父母面前她又表现得十分温良恭俭让,转脸面对他时一副不晴不阴的神情,没想到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搞起了两面派。南林倒喜欢敢恨敢爱的女人,像慕容芳是很不好对付的,开始他受不了,长此以往他也就适应了,他偶尔回家也带姚小玉作客,家里人倒也喜欢她,姚小玉表现得也正常,家里许多事姚小玉也帮忙,不但父母认可,就是慕容芳也没有明确表示反感。在处理与姚小玉的关系上,他做得很有分寸,关键是他的意识时里就没有想过,所以相处起来就相对的平安无事。姚小玉属于一看就明白的女孩子,缺乏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女性魅力。慕容芳倒跟她谈的十分投机,姚小玉说她的服饰应该增加点亮色,她当时一笑了之,过不几天,她就打电话找姚小玉一起去挑选布料或挑选新款式服装。应该说夫妻一场彼此了解,随着时光的流逝,心却越来越远,上官云的出现,一切都异化了。朝夕相处彼此无话,形同陌路人,他无奈之际只能看电视,想说话就自己面朝墙说。礼节性地到父母的房间看看,话题依旧,家庭气氛越来越压抑,倘若因为他找了上官云做情人而影响了家庭融洽的气氛,那么以前呢?以前我是多么的规矩,多么正统,多么愉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真不明白,慕容芳老师,我这一辈子恐怕不能使你满足了!回顾过去的日子就是因为太理智、太呆板、太正经、太拘谨造成的。我是你的男人,可我也是社会性的男人呀!
   南林知道,每个男人一生中,总会有年轻的一个阶段,虎虎而有生气,好像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切都无所谓似的。但女人很重要,还有性与浪漫,那是一对孪生姐妹,只有当你年轻的时候才有过盛的精力,才有权利享受这一切的。人到中年诸事缠身,心绪茫然,一句话风流属于青春。人奔中年,性和浪漫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对事业、对家庭、对未来的发展都会受到影响,他能够拒绝姚小玉真是个奇迹。当他庆幸之时,却抵挡不住上官云的芬芳。虽知人生最难把握的却是感情?上官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初衷。有人说,对于中年人来说,努力工作是对性的一种补偿,我比较赞成这个观点,我觉得上官云是一种美的存在,凡是美,谁不想得到呢?
   越是周末越忙,每天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之中,南林想收拾一下准备去找上官云,也好放松一下。这时姚小玉却走了进来,南林侧面瞅了她一眼,“这么长时间你在干什么?”
   “我在为你工作,现在来汇报汇报。”
   “哦,我还有事,明天吧,要不你先应付或者跟上官秘书说。”南林尽量把话说的温柔一些。
   “我向她说什么?我是秘书,她也是秘书,再说我临时负责餐厅,可你并没有宣布她是正式上任呀?按规定只能叫她二秘,只不过我这个一秘没有她在你心中的位置重要罢了。”
   “在我眼里没有论资排辈的习惯。只有责任和才干。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哼,人为的弱肉强食。有位香港客人在餐厅等你,可别说我没通告你?”
   “你代表我去谈谈,合作也行,搞个分店也成,别有事没事都来烦我?”
   姚小玉有点儿愤怒了,一时痛苦的不知所措,一道阴影落入她的双眸之中,她扭过脸去,努力睁了睁眼,她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泪,可是她忍不住,眼泪还是滚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走,我的话难道你没听见?”
   “南总,别这么冷冰冰地对待我,我会受不了了,我已经跟你辛辛苦苦地干了好几年了?你再这样,说不定突然有一天我会神经的!”
   “你那么坚强,你要是神经了,全世界的人都得患精神分裂症。南林说完也意识到这样对姚小玉说话很不礼貌,以前对她挺和气的,不能因为怀疑她从而抱有工作上的成见,他望着姚小玉笑了笑,你挺能干的,你替我另约一个时间好吗?”
   “你呀,早晚栽在让女人手里。人家非要见你,你却躲着人家!”
   “不,你先打探一下,如果再遇到一个骗子就毁了。”姚小玉没有再争执,迟疑了一下走了。
   南林分析着姚小玉的心态,她为什么要说我早栽在女人手里呢?她的突出现具有打探虚实的目的,一来看看你跟上官云的关系,并且从中得到一些她迫切想知道的内容。当然,是她特别感兴趣的,看来她挺失望的。她早就寻找接近他的理由,他意识到了,为了不给自己增加麻烦,他必须这么对待她。他分析姚小玉时,思维总被上官云打断,是的,好长时间没有和她一起共度周末了,为了去观照上官云,他打电话向父亲请了假,但离婚的念头始终沉积在心底,上官云从不咄咄逼人,甚至至今也没提他跟慕容芳离婚的事。她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从酒店的长期利益来看有她支撑着,生意一直不错,目前这种生存状态正中他的下怀,家庭基本是稳定的,情人基本是忠贞的,事业基本是上升的。这样决定了,他又坐出租车,自己开车容易让人跟踪,比如姚小玉,比如父亲。
   隔窗朝外望,国际大厦映入眼帘,凯莱大酒店,国际贸易中心,中国大洒店,那一座座气势宏伟的高层建筑耸立在篮天下,他觉得天高地阔,自幼跟随父亲进京,好像只有今天才有心情放目远眺,今天与往日不同,北京的大街小巷总是很诱人的,刺激着你去奋斗。这儿包容着正直的、淫秽的,良莠均有,骗子们也穿着整齐时髦的服饰,仇恨与恩爱、误会与理解、参与与淘汰、成功与失财构成了复杂而泛滥的人流。人们到处在寻找实现欲望的机会,买卖机会,交换信息,梦想发财,步行的坐车的悠闲的浮躁的得意的失落的,赤橙黄绿青篮紫涌动着七色浪漫的人生!
   好像务实的偏激,臆想获得欲望之外的爱情,这个世界很魔幻也很疯狂,道德仪表的,因循守旧的,锐意创新的,独出心裁的各色人等各具特色,机遇和机会总是偏爱幸运的男人与女人,有些日子不上街,一不留神就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出租车在亚运村一幢楼前停下,南林付了车费四处瞧瞧才从容地跳下车,8楼,很吉祥的门牌。一瞬间,他感到了某种得意,那幢楼处理了,这儿恐怕父亲找不到了,姚小玉想整理出点口实来也得自己掏腰包雇侦探了。南林在上楼时迈着春风得意的步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上官云集中体现了这一点。其实,人吃的酒足饭饱后容易忘掉饥饿时的遭遇,倒是饥饿时常常幻想着美味佳肴,最终人是一种感觉,社会经济的日新月异提供了浪漫的条件与环境。男人女人的思想空前的解放,抛弃传统观念,以价值杠杆支撑着失衡的心态。并非女人心甘情愿做情人的,而是做情人的必要条件与环境污染,男性公民面临的心理、社会、来自性的压力,总要寻找一个宣泄口,这样想似乎为了开脱责任或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南林来到门口,他掏出了一串钥匙,正欲开门又停下,把耳朵贴近门板听了听没动静,转念一想给她一个惊奇,这时上官云说话了,“是南总吗?”南林说,“不,你老公!”上官云说,“那你闭上眼睛才能进来。”南林不知道她又搞什么恶作剧,只好服从她的调遣。门开后,上官云牵着他的手走进来,直到坐稳才睁开眼,“噢,不错,很有西洋味道,还有生日蜡烛。”他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都是蜡烛,其氛围与情调令他心血沸腾,他左右环顾着,又说了声不错。
   “就一句不错呀?我可劳忙了一天了,不管怎样,你能按时来我挺高兴的。”说着上官云就倒酒,“南总,祝你生日乐。”
   “祝我生日快乐,哦,我一般过农历。”
   “公历不好吗?只能提前给你过了。”
   “谢谢。你是个好姑娘!”
   “不,不好,要好就不会做情人了。”
   “你自己不能这样理解,我们彼此相爱,来,为你的美丽干杯。”
   南林很赞成上官云对吃的看法,不一定多么丰盛,有足够的营养足矣。面对天生丽质的情人,他涌出一种倾诉的欲望。内心有太多的话要说,然而,他发现上官云的精神给人一种缺乏睡眠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有点儿心辕意马了。
   上官云说了几句祝福的吉祥话就默不作声了,用变化的面部表情跟他应酬,两年多来,她感觉付出得太多,当然也获取了相应的报酬,南林不算吝啬,都是以前的契约,没有理由食言。
   气氛的沉静,彼此都能感觉得出,你南林电话里激扬文字,山洪暴发一般的语言,一旦面对面就相对无语,好像不是那种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应该说南林还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离不成婚,而且还想拥有一个妙龄的准情人。这种心态不言而喻。他也难免流俗,偷买了楼来个金屋藏娇。
   喝第三杯酒的时候,上官云干呕了几下,她慌忙捂住嘴起身跑进了洗手间,再次回来,上官云笑了笑,“对不起,最近胃不好。”
   “看医生了吗?哦,你是不是?”
   “没关系,来,干杯,今天就今天了!”上官云平静地说。
   “注意身体。”南林说。
   “哼,”上官云没有接话,瞅了瞅他,自己把酒喝了。
   几杯酒下去,南林就显得兴奋,他眯起眼,“上官云?我一直很幸运,关键时刻都是女人帮我。”
   “包括慕容芳,她挺优秀的。如果比我更优秀的女性缠着你哩?”
   “上官云,你我之间不应该存在假设的内容,相信我是爱你的。”
   “早晚我会被你拖死。人也拖疲软了,太多的责任导致不负责任。不过你放心,关于跟香港人合作事宜,你要尽快拨款,我做为你的代表,在新加坡建个家便能随心所欲了。”
   “上官云,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我会的,我马上打电话。可是你走了,我就孤独了,我是……”
   “我知道你舍不了我,可这是为了日后朝朝暮暮在一起呀!我都怀了你的骨肉你知道吗?”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觉得和你生个孩子一定聪明,”这时南林的手机响了,要南林马上赶回酒店,说是公安局的要见他。
   “出了什么事儿?”上官云问。
   “姚小玉,这个人怎么这样?真是没想到。”说着,上官云的呼也响了,上官云看了看。
   “谁呼你?”南林担心地问。
   “还有谁?那个合作的香港佬!要我明天到,款项迟点没关系,做好开业前的准备,要我越快越好。”
   “那好,你去吧?”南林站了起来。
   送走南林,上官云自己苦苦地笑了笑,经历了这么漫长的等待,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对于南林的誓言,她不屑一顾,他想的家还家,情人还是情人。也怪自己贪图那么一点点便宜,这回对不起了,不是我要这么做,而是你一步步逼的,这年头,只有钞票给人以忠诚的安慰,男人根本不能指望,
   上官云一只手优雅地玩味着那只高脚玻璃杯,她倒过来观察着,一滴又一滴的红色干红葡萄残酒,那颜色像血一样的鲜艳。酒其实就能产生灯红酒绿,酒被吸干了,空摆着的只有酒杯的憔悴以及空空的无奈。蜡烛在默默地流泪却没有人去同情,人们只是借助那光束谈情说爱或者装饰一种风景,做为蜡烛又不能拒绝燃烧,而燃烧恰恰是它生命的辉煌!最奇怪的是感情,每个人都要受它的左右。上官云确定南林走远了这才回电话,“你好,啊,是你呀?”
   “那就明天鉴协议,”
   上官云说,“不,不要支票,我要现金。一手交房证一手交钱,你看怎样?好的好的,不见不散!别忘了我的鉴证,是美国,噢,太妙了。”上官云放下电话,一阵轻松,有了这笔款就自由了。飞往美利坚,再也不做情人了,做个自由的人。
   上官云又拨通了南林的电话,“喂,你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姚小玉跟别人做书,她干了一些盗版书,结果被拘留了,可能还得判刑。哦,明天先汇走五十万。”
   “亲爱的,你真是雷厉风行!什么时候来,我等你!”
   “我这两天脱不开身,一处理完我立刻就去找你!再见,再见!”
   南林的心情有点儿兴奋了,还是情人懂得生活情趣善解人意,不过,他得找人解救一下姚小玉,尽自己所能,实在帮不了她,也就算了,毕竞跟了他一场,没功劳也有苦劳吗?
   在拘留所里姚小玉拒绝与他见面,后来姚小玉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罚款20万。他去监狱探望,令他没想到的是,姚小玉又拒绝了他。狱警转告了他以后,他在回家的路上一时感觉挺失落,心底涌现一丝悲凉。
   好久没有上官云的消息了,也不知她怎么样?给她打电话吧,她总是关机。开着车,穿梭在人流里,一时堵车,他打开了录放机,很快传来凯特金的萨克斯《回家》,那悠扬,低沉的曲子,一时叫他感觉茫茫然!
   秋深了,天又开始阴沉起来,可能要下雨,风刮起来就挟带一些落叶,枯黄的叶片在空中狂飞,最后飘荡的不知去向。车子启动后雨就下了起来,西天最后一线云霞也被乌云淹没了,顿时天低云暗,秋雨绵绵。南林赶到他的别墅,放下车他匆忙上了楼,门开后,他惊呆了。是李江?
   “你坐。”李江握住南林的手。
   “哦,是你……”
   “噢,我新买的。”
   “新买的,一个小姐卖给你的?”
   “是呀,你怎么知道?”
   “哦,我是瞎猜。对不起。你搞房地产还缺房?”
   “这儿风景不错,我看中了这儿的环境。”
   “不,不不,我还有急事,我走错门了?”当他来到客厅,他发现了慕容芳在三亚海滨的照片,一时挺愕然,“李江,你泡起我老婆来了,你……”
   “你听我解释,那是一次集旅游,你别多心?你应该懂得我们是同学,我怎么可能……”
   “操你妈的,你倒好!”说着就是一拳把李江打倒了,李江一脸的血污。南林不听李江的解释,他愤怒地冲出了房间。
   雨下大了,南林把车开疯了一般,心里骂着,姚小玉坐牢了,情人背叛了,又加上老婆的背叛,他有点儿承受不了了。今天是8月20日,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上官云成了他的情人。又是同一天,他才知道上官云的背叛,并且把他送给她的楼房也处理了,而买主恰恰是他的同学李江。老婆也投入他的怀抱,一切的一切都瞒着他。他最担心的事是关于合资的款项,打电话根本找不到人,结果,上官云趁机去了美国,她早就瞒着他弄了个美国护照,这下可完了,人财两空。他木木地回到家,浑身瘫了一般倒在了床上。
   慕容芳回来了,她见南林在床上躺着心里一热,但没理他,她刚要走,南林腾起跳了起来,把慕容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神经兮兮的!”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李江勾搭上的?”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是同学加朋友,再说,你有必要知道吗?”
   “真没想到,你搞起两面派来了,你怎么不顾及我的面子,我的感受?”
   “兴你有情人,就不兴我有?这会儿你知道难受了,你跟上官云火热的时候顾及过我吗?”
   “你跟谁都行,我不许你跟他好。”
   “你有你的朋友圈,我也有我的朋友圈,人家肯带我去三亚,你肯吗?别发火,好好想想,这才叫男女平等呢?我不像你鬼鬼祟祟的!”
   南林想发怒,但他又忍住了,他想,慕容芳,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成全你们,我走!
   “你最好找他谈谈,你回来。回来!没有人能够拯救你,只有我,你懂吗?”
   南林理也不理就离开了家,慕容芳追出了楼道,看见他已走进雨幕之中,她的心揪紧了。她刚想追,又立住了,心想,让他淋淋雨也好。他需要清醒清醒了。
   南林赶往了机场,他购买了飞往美利坚的飞机票。因为天气原因不知什么时候起飞。南林焦虑又焦急,他在心里一直嘀咕着,如果黑蝴蝶不爱我了,我还能要回我给她的美元吗?
   南林很想念黑蝴蝶,尤其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她总是侧着脸微笑。那微笑就像电影屏幕一样,让他回味无穷。
  

作者签名:
乔林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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