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慈航普渡-个人文章】
心中有事
□ 慈航普渡
2004-08-01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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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终于熬到了下班,蔡希成匆忙往家里赶,可是来到门口他又犹豫了。心想,我该怎么办呢,心情沮丧极了。他真不愿意回家,他很怀念住集体宿舍的日子!考虑再三还是推开了家门!赵文秋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两个人吃过饭后,蔡希成就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浏览《今晚报》和《羊城晚报》。最后把《证券》报翻了两遍。当他决定要看《新闻联播》时,赵文秋正在看根据池莉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来来往往》。她不想让给蔡希成。蔡希成嘬了一下牙花就脱了衣服进了盥洗室。赵文秋侧脸瞅了一下蔡希成的背影又继续看电视。蔡希成从盥洗室里出来后说:你不也洗洗呀?
赵文秋头也不回地说:我昨天洗了。这时电视结束了,她无限留恋站了起来。蔡希成走近她用手勾往她,她就挂在蔡希成的胸前。蔡希成的手搂住她的后腰,她想吻蔡希成,但是蔡希成扭了一下脖子。蔡希成心烦地说:下来,我很累,想早一点休息!说完蔡希成谦意地笑了笑。俩个人的手就无力地松开了,脸上流露出夫妻间磨合得很疲软的那种感觉,是那种很勉强很不得已的笑容。
但是赵文秋觉得好尴尬。蔡希成这样委婉地拒绝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很有一段日子了。近来,蔡希成似乎进入了自我封闭的静止状态!肢体的语言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最好是互不干涉!总让人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昨天,她和他躺在床上,赵文秋依偎着蔡希成的身体,撒娇地抚摸蔡希成。蔡希成的手无力搭在她的后背上,就像速溶后的一条带鱼,冰凉而又松驰。赵文秋有些骚动,左脸贴在蔡希成的胸脯上,呼吸蔡希成的体味和皂香。蔡希成沉默无语。她纠缠着蔡希成,想唤起他的激情,但他也说累,而且说很累!她侧起身子望着他无语。沉默良久,蔡希成心不在焉地说:玩,也行,换个方式好吗?
——什么方式呢?
——不想动。你上来!
——那叫什么?
——像慈禧太后……
——凤在上,龙在下?
——是的!
——去你的?跟谁学的?
赵文秋立马就消失了精气神儿,她离开卧室,脱掉衣服进了洗澡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情绪就有点儿低落,从而失去了要洗澡的欲望!她坐在马桶上,小解完了也没动,想着心思。想什么呢?她自己也想不大明白。最后对自己说,也许蔡希成真的是累了。不是还有明天吗?她自己劝自己。可是,他怎么了?做爱做爱吧没情结,睡觉睡觉吧他作恶梦!时常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像个小心翼翼的老鼠。
走到阳台上,就看见一轮满月。窗外的桃树林清晰地闪着亮光。含苞欲放的花蕾倒是令人心神一爽。要说还是别墅好,周围环境很少污染又那么湿润,不远处还有小桥流水。起码这儿比闹市区幽静得多。据说桃树林就要毁了,房地产开发商来看过几次了,又要修建高层居民楼!可是,一旦再盖什么房子,这枝枝头头上的新绿与鲜艳就要消失!她这样担心地想越发显得没精打采。从冬天到春天,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窗外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有假山真水,多么适合人们修养生息呀!但愿别再开发!别再盖什么楼了!望着满天的月光,她突然想哭一场,终归没掉下眼泪。蔡希成有什么心事。今天,我要问个清楚。她对自己说!
赵文秋回到卧室,发现蔡希成并不看她。她审慎地坐在一侧说:我同意你的创新方法!
——晚了,我的情绪没了!
——喝酒喝的?还是泡妞泡的?
——哎呀,我躲还躲不过去呢,我还喝什么酒呀?有一天不让我喝酒我就念弥佗佛了!
是的,蔡希成负责文教局的基建工程,教师楼刚铺上地基,蔡希成就花30万买了这幢小别墅送给了赵文秋。蔡希成做为局长助理,每天就应付承包商的宴请。几乎是天天醉醺醺的!
赵文秋认识蔡希成时,蔡希成还不是什么局长助理。可以说是她插足了人家蔡助理,也可以说不是插足!那时他们住在一个集体宿舍里!蔡希成有一天喝醉了,自己倒在了黑黑的楼道上,又是周末的晚上。赵文秋刚与男友谈崩了,回来的也晚,一脚踏在了蔡希成的身上,她惊叫一声,猫腰一看是他,就把蔡希成扶进了宿舍。后来赵文秋病了,发高烧,住进了医院。说是肾炎。她刚到文教局报道不久,还没具体分配工作!家又离的远,得到了蔡希成无微不至关怀,感动的赵文秋直掉泪!后来就相当熟悉了,蔡希成就去宿舍找赵文秋,有时赵文秋也去他的宿舍找蔡希成,那时,蔡希成正跟老婆闹离婚,分居一年多了。
有一天,蔡希成知道了赵文秋的生日,就为她在宿舍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会!两个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蔡希成也是有意识地寻求她的青睐。结果,半夜时分刮起了大风,接着就是风雨交加、雷电轰鸣,全城停电。宿舍里一片漆黑。赵文秋要点上蜡烛,摸火柴时,蔡希成趁机就抱住了她!她开始还挣扎,在蔡希成情欲激烈地恳求下她就顺床倒下了。好事做完,赵文秋就哭了,她哭着说:我怎么办?我还怎么嫁人?你强奸了我!你还我清白?你……
——放心,我正离婚。一离了婚我就娶你!
——要不算了吧?你还是复婚好。我会记住你的!赵文秋想吃个哑叭亏算了!她不想嫁给蔡希成,蔡希成毕竟比她大15岁呀!
——我对天发誓,我一定好好爱你!
那一年,蔡希成刚到不惑之年。赵文秋年仅25岁!长得小巧玲珑、与众不同、肤色雪白、气质超群。她真的不想要挟蔡希成什么。自己也正在积极主动的找朋友!将来不跟男朋友说,也就过去了!她想息事宁人!蔡希成不但信誓旦旦而且一本正经的神态向她求婚,她又心软了。
后来,赵文秋听同事们议论说,要不是你插足人家蔡科长,蔡科长就复婚了。结果蔡希成的老婆跟蔡希打了多少个昏天地黑的,最后带着孩子调走了。威胁说有一天会回来,回来就把你们杀了!还有的说是她看蔡希成有前途,自己钻进蔡科长被窝的!她听了后一笑,并没有反驳。她想她们是嫉妒她成了局长夫人吧!
往事铭心刻骨。她想起了电视剧《来来往往》中的康伟业,气喘吁吁,奔波于妻子与情人之间。电视剧里的场景掠过眼前……自己偌演林珠,一定比她有生活,一定更加真实、可信!不幸的是林珠没有得到康伟业,幸运的是她得到了蔡希成。
蔡希成也够幸运的,党组织并没有因为蔡希成离婚又娶年轻的女人而误了他的政治前程!蔡希成被提拔为文教局局长助理。提了一个多月就去分管基建!蔡希成如鱼得水!
蔡希成躺在床上也没睡实,他睁开眼发现赵文秋还在盯着他,并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要睡不着我们就谈谈,说过好几次了,要谈一谈的。你总说累!
——谈什么呢,你说吧?
——要不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
——分开?我上哪儿去住?
——你可以住这儿。
——那你呢?
——我去宿舍。
——不行,那成什么了?要不这样,一人一个房间,反正有的是空房间!
——你要觉得没意思了就离婚?别憋在心里?
——谁说的?我说过吗?不过……蔡希成一时挺紧张,神情也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
——每天磨合在一起,人就像机器。分开住也许就感觉好一些。我是为了……
——每天磨合在一起?你舞厅饭局的,不是出差就是旅游,还像机器?别忘了你都去过河内了!
——那是组织学习去了!
——学习什么?越南比咱们还落后呢?
——算了!你别逼我,我得睡觉了。
蔡希成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给了她一背。蔡希成是很累,累得说什么都是吞吞吐吐的。原先她对蔡希成的那种淡漠也猜测过,是否蔡希成不喜欢她了。两个人彼此太了解了就发生了疲软。这种疲软平时不注意,热衷表现和急躁。看来蔡希成对她失去了做爱的兴趣。以前,蔡希成被赵文秋那种深沉、高涨地热情所吸引,尤其是她的眼神。蔡希成注视她的时候,头微微侧着审慎着,一双色眯眯的目光就像一把锥子!
赵文秋坐在沙发上问了自己很多为什么。她想蔡希成还有很多话没有讲,还有很多事她不知道。不由自主地,下意识走到门厅,手伸进蔡希成的衣服口袋想找出一点怀疑的证据!结果摸出了两张卧铺票。赵文秋想,我和他出去旅游过吗?没有!那次旅行的时候肯定有一个漂亮女人伴随着蔡希成。或者说他陪伴人家。两个人兴奋地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像当初蔡希成向赵文秋求爱一样,甚至说着同一的语言!同一的方式!同一的行动!
赵文秋冲进洗脸间,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流水冲在脑袋上。拔下木塞,水流形成一个个旋流,漏下去时发出咕咕声响。一时就像她的心跳!
两张卧铺票呈浅红色,电脑打印出来的那种。不过不是为她准备的。两个人身体交流多久了?两对炽热的目光对视多久了?是他跟另外一个性感女人吧?一定不是我赵文秋。她这样想着就想问问蔡希成,话没出口,她发现自己已经是泪花满面!抽泣的可以!
落地灯在蔡希成身旁。光线是白里透着浅黄,使蔡希成的整个轮廓显得比较呆板。他心不在焉了。光影摇曳的窗帘和蔡希成的侧影,变得如同虚幻。她坐在那里发呆。
蔡希成不吭声,只顾看报纸。赵文秋觉得他很不真实了。她走到门厅,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独自喝了起来。
赵文秋和蔡希成结婚后就不再担任班主任,她被调到局劳资科,赵文秋从大学美术系毕业,当美术老师才能发挥她的聪明才智。人说官大娘子也就大嘛!不用蔡希成说话,下面的奴才就会溜须拍马给办事。赵文秋坐在办公室里就笑,五年了,问题是,赵文秋和蔡希成从谈恋爱到结婚,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蔡希成开始春风得意,赵文秋却悠闲得很,她的那些同学在第一线干的挺出色,有的被评为先进教师,有的进入了组织部当科长,还有的当了中学校长。赵文秋却一门心思坐办公室。有时打牌三缺一,就招呼她凑手。也许她担心走向平庸,一遇到同事找她打牌她就借故出去,转转商场之后就回家!有时她真想辞职不干了。
蔡希成却越来越忙,而赵文秋越来越清闲,其实闲愁最苦!赵文秋也曾想过蔡希成会不会出点风流韵事,又开始走桃花运了?但尽管这么想,赵文秋还是相信他们虽然不是患难夫妻,但是他们有感情基础。女人!对蔡希成来说,赏心悦目足矣,没有发现他有离婚的势头。但是人事科长老牛怀疑蔡希成,要她看住蔡希成。赵文秋说:不用看,我还不了解他蔡希成?但是,赵文秋不了解蔡希成的默然、冷淡。男人的沉默像一道暗河,赵文秋不知道水从哪儿流来,又流向哪里?什么都抓不住。不知喝了几杯酒,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拖鞋的声音和一个影子逼近赵文秋,蔡希成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别喝多了。赵文秋没理睬他,又倒满一杯,一仰脖子喝下去。然后,赵文秋抬起头,用一种鄙视的神情怔怔地盯着蔡希成。蔡希成有些诧异瞅着赵文秋说:你发什么神经呀?
——喝酒,不行吗?
——有话说,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她叫什么?
——你说谁叫什么?神经病!蔡希成惊愣地瞪着赵文秋!矢口否认!但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赵文秋感觉蔡希成似乎一直在等赵文秋这么质问他。蔡希成克制了一下惊慌不紧不慢地说是的。过去赵文秋常对蔡希成说,和谐的人际关系也是一种生产力!你爱上另外一个女人时一定要告诉我赵文秋。此刻出乎赵文秋意料的是蔡希成的态度。赵文秋从未体会过,沉默本身比真有一个女人更具压抑性。脑子里开始转悠。她搜寻着蔡希成周围的女人,蔡希成有没有女人?赵文秋并不是十分清楚,她只是凭感觉从他的冷漠神情中加以猜测而已!
一次在舞会上,蔡希成拍了拍赵文秋的肩,拉赵文秋过去介绍了一位县电视台的主持人。赵文秋跟她握手时就惊天动地讶地叫起来,亚美,是你?
蔡希成也惊讶地问:你怎么没跟我介绍过?
赵文秋说:啊,说过,可能你忙的忘了吧!
后来,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各自带上伴侣。赵文秋为蔡希成拍照合影、亚美蹲在蔡希成身前。蔡希成用手摸了一下亚美的头发,亚美回过手去拧了一下蔡希成的腿。两个人的动作挺暧昧的。亚美穿一身红色休闲装,一个婷婷玉立的美人儿,她经常在电视画面上露面。小城的人们可以说妇孺皆知!
回家的路上,蔡希成好像无意中提到亚美。赵文秋说她很风流的,在学校里就跟电视台的记者出去采访!可能是利用暑假去了云南瑞丽!蔡希成无语,他想:男人喜欢风骚的女人,不管她是干什么的?他倒说过因为被采访几次就熟悉了。还请她们吃过饭,她一直没提起你。你说她是什么心态呢?赵文秋听了这话觉得一阵冷气冲上心窝,嘲讽着蔡希成,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儿兴奋异常了?甩出这么一句,赵文秋睹气地自己先走了。
后来才知道,大概是一个月以前,蔡希成跟亚美出过一趟差,去了沿海一带。赵文秋看过蔡希成拍的一些照片。赵文秋曾问蔡希成,亚美也结婚了吧?蔡希成回答大概结婚了吧。赵文秋也就没有多想。此刻,凭着直觉,赵文秋开口问蔡希成,你是跟亚美?蔡希成点了点头。赵文秋觉得屈辱。难道蔡希成就没有勇气把这一切都告诉我赵文秋吗?赵文秋背朝着蔡希成,忍住哽咽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么做了,过去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你非要那么想。
——我该怎么想?
——不知道!蔡希成冷冷地说。
赵文秋心里涌现一股子愤怒。狠狠地说:你不知道?你当然应该知道我会怎么想了?她多么美貌呀,你讨厌我了早点说话呀。你想拖死我呀?你别想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赵文秋委屈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她不是哭蔡希成对她的背叛,而是哭自己。后来她就不哭了,赵文秋觉得多么可笑,多么愚蠢!一切也是昝由自取!
这几天赵文秋独自在家。说出蔡希成有女人之后,蔡希成也不打招呼,又不着家。蔡希成是否自已实行心理分居与肢体分离?赵文秋存在不存在他很在乎的,蔡希成想没有任何关系的态度似的出现才好。赵文秋在家里观望着每一件家俱,每一件家俱对她显现一种遭受冷遇的模样。吃饭时,碗子碟子再没有碰撞声。打开电视还是《来来往往》。对孤灯独眠,再也没有熟悉的体味皂香更缺少了烟味儿。蔡希成也许不再紧张、不再压抑、不再留恋!赵文秋反而神经衰弱了。她最近经常失眠!时而伴有恶梦出现!
文建敏来了。她听说赵文秋请了三天病假,以为赵文秋患病不轻。她还带来了一位懂点医术的朋友马福菊。此人四十多岁,面色红润,风度悠然,全身有一种清新气息。她练大雁功和太极拳,也会按摩什么的!文建敏说可以让赵文秋跟着学学。出去走走,多接触点人,心情也许就开朗了!
马福菊看着赵文秋,轻轻一笑。她让赵文秋躺在地毯上,然后用手指在赵文秋的头部、手腕、双腿的穴位由轻至重地按揉了一阵儿,使她全身顿觉热乎乎的,有舒服的感觉。赵文秋闭着眼睛,忽听见马福菊哼出无词的旋律,悠扬、空灵,又透着细腻、凝重。她睁开眼看见她正做着一个佛教手印,有点儿庄严、悲悯地望着赵文秋。赵文秋内心的压抑被她的表情导引着往外奔涌,像封死沉闷的屋子突然被打开了门窗,窜进一阵阵清新的空气。赵文秋泪流满面,泪眼模糊中,似见一片暮云低垂的矿野上自己孤芳自赏地走着,疾行在奔向泉源的地方。心中有了希望一般,赵文秋有了精气神儿,似乎得到片刻的慰藉!
马福菊问赵文秋感觉好点没有?赵文秋说:好多了,不那么压抑了。这时,文建敏在旁边插了一句:老公对你那么好,你压抑什么劲儿呢?
赵文秋的脸顿时成了一块灰布。马福菊沉吟一下说道:因为他有一个人,她就幽怨太深。凡事顺其自然吧!
文建敏睁大眼睛望着赵文秋,又望望马福菊。赵文秋说:是的。蔡希成有了一个女人。前几天才刚知道。蔡希成喜欢比蔡希成年轻的女人。马福菊的话使赵文秋吃惊。过去,赵文秋比蔡希成年轻。现在,那位叫亚美的女孩肯定也比赵文秋更美貌,为什么?
——这就是男人,不要问为什么?
——我得让他说清楚。
——你跟他说不清楚。
——他在逼我?我怎么办?
——顺其自然!
赵文秋简直怀疑马福菊是不是受人之托,甚至怀疑文建敏也是让蔡希成收买了。她似乎能透彻地了解别人的心境状态。当她让赵文秋自己去悟时,其实赵文秋什么都不明白,别看赵文秋直点头。马福菊临走时,告诉赵文秋说,如果心烦,你就下决心练太极拳!没男人,女人更潇洒更自由更舒心!
她们走后赵文秋开始练站桩功,她站了没一分钟就觉得腿疼,心也静不下来。她放弃了。其实练的就是个耐心,让你自我调整,放松一些,但是很难,乱七八糟的思绪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悠。她怎么练不下去!
赵文秋与蔡希成刚结婚时,蔡希成的同学说他开了一家装潢公司,有时间帮帮忙?赵文秋却没上心里去,她是美术教师,脱离了讲台教学她好久不适应,尤其蔡希成说累说忙以后,更重要的是有个叫亚美的女人以后,他要拖垮她,她感觉出来了。今天她特想去找她的朋友——天元装潢公司经理谢向北,想兼职干点什么,给不给报酬随便。不是为赚钱而是为了有个依附!她这样想了很久。那时蔡希成使赵文秋领赂到一种新的感受。赵文秋搞美术也能搞装潢与广告设计,她的才能是具备的!不用现学,一直放在心里。但在生活中她不是很聪明。她随便给蔡希成买了一件西服,蔡希成不喜欢还取笑她不懂情调。后来,赵文秋特意穿了一件束腰的衣裙,显出窈窕腰身,为此蔡希成赞美了赵文秋一个夏天。平时,赵文秋穿着很随便,头发垂着,偶尔甩一下长发,蔡希成总说赵文秋气质脱俗。他们互相把对方理想化了。尤其是蔡希成把赵文秋奉为知音难寻,得来不易!这一切恍如昨日!
去年,老爸从乡下来到她们家跟赵文秋这个女儿住了两个多月。饭桌上,蔡希成喝啤酒,嫌老爸喝白酒时洒了酒用舌头舔。乡下的老爸知道过去的日子艰难。赵文秋看出蔡希成的表情很轻视,小声跟老爸说:爸,您以后喝酒可别这样,洒了也别用舌头舔。多不卫生呀!老爸嗯了一声又点点头侧脸看看了蔡希成。饭后,老爸也闲不住,非要用拖把拖地,一不留神,也许用力过猛,拖把断了,失去平衡后,老爸来了狗吃屎趴在地上。她担惊地跑过去搀起老爸,由于一紧张又来了个趔趄。蔡希成像看小品表演一样笑了,笑过之后,赵文秋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可是蔡希成是一副剥削阶级的神态。看老爸抚摸着拖把心疼。蔡希成在一旁不是帮忙而是欣赏。赵文秋看了一他眼,就到客厅去了。但在赵文秋走过去的一刹那,赵文秋瞥见老爸的手,像一棵老枣树皮似的那么粗糙,青色筋脉突出在干瘪无肉的手背上,枯藤般抖抖颤颤。想老爸年轻时,是一位热血男儿,很风流倜傥的!如今——老家的北墙面上还挂着一方镜框,老照片处处有他的伟岸身影。他在文革中曾任抬头公社书记,那个年代有好多下乡知识青年进入抬头公社下乡锻炼,其中一个姓谢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她想到公社广播站去当广播员!这个职务轻松、悠闲,容易接近领导也就容易回城或者安排工作。不愿在广阔天地炼红心。这个很漂亮的知识青年叫谢美丽。她倾慕老爸的才干。老爸不但能写文章,而且写一首好书法!老爸是由党委秘书一步步熬上去的。谢美丽晚上和当时的老爸谈了一夜,后来她走时哭了,这个情节被公社副书记看见了。于是传出老爸有工作作风问题。那时候的工作作风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呢?不像现在属于生活小节!老爸不明不白地受了处分,开除公职开除党籍!于是就回了乡。老爸很不服气,一直上诉,直到七九年谢美丽回了城,老爸的问题也平反了。
赵文秋的母亲是患肝癌去世的。她一直怀念她的母亲谢美丽!老爸为母亲治病倾其所有,感动的谢美丽要把妹妹介绍给他,老爸拒绝了。只有我跟老爸相依为命。那年老爸平反后补了一些工资。老爸没能跟母亲回城,老爸还得抚养前妻留下的孩子呢。前妻是在他受处分后离开的他!
今天老爸就像窗外的的一棵黄叶树,不时在雨中轻轻地飘落着一片两片的叶子。于是,这一瞥成为赵文秋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内疚。赵文秋不知是自己顺应了蔡希成的脾气,还是赵文秋也变成了不孝之女。她有点儿心疼!
那一刻赵文秋黯然神伤,哪里还能让她等闲视之,赵文秋恶梦频扔,甚至有点儿失眠健忘,从床上滚下来,全然不知身在何处!白天想睡点觉,也是一样的不容安静!
隔壁姚姐是租房住的异乡女子,她的行为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拉上窗帘就没拉开过,不停地传来男人的咳嗽声。姚姐很有钱了,姚姐也爱哭了,姚姐说是从乡下来的,过去养过王八,结果赔了个精光,丈夫一气之下服了毒。赵文秋说那也不能干这个呀?姚姐说不干这个干那个呀?姚姐与无名男人们成天在床上嬉戏的吱吱哑哑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男人们讨价还价、常常交换耳光的声音。男人们的笑声、喝酒、猜拳行令的吵闹声音混杂在一起!赵文秋想,她怎么这样,她一定焦躁不安,拼命追求着什么吧,一定在恨着什么人吧?不一定是拼着命的想赚钱吧?
天元装潢公司经理谢向北找到了赵文秋,为帝豪大酒店的前厅画一幅大型壁画。赵文秋就砍价多少钱?谢向北说材料费我们公司出,你只管画,酒店给多少归你!我的生意还成,不在乎一桩两桩的生意!主要我是想请你当个顾问,你整天价呆在单位干什么?把你磨的快变型了。赵文秋说我在家呆着。谢向北说:那更不行了,人不能清闲下来,容易闲出病来!赵文秋内心激动一阵,表情平静地说考虑考虑。他们的谈话是在小城一家很有名的酒吧里谈的。他们一起是在门前告别的!
赵文秋也曾追寻过当画家的美梦!但是,当了一名教师,做了局长夫人之后,这个梦只能是个梦了!可是她的绘画线条只能趋向装饰品味了。要迎合市场。你画的再好卖不出去也是白搭!画家有多种画派之分,文学也有雅俗之分,你说红楼梦是雅还是俗呢?不管它,还是做点事赚点钱吧!蔡希成不仅仅有了一点点地位还因为有了一点点钱吧?他才见异思迁的!蔡希成倒没看出赵文秋还有心思作画。不过,赵文秋领了这桩美事也就领了谢向北的情!就像跌进水里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了上岸求生的欲望!
一上班她鉴了道后就去了商场采购画画所需的材料,下午赵文秋正在画案前琢磨着一个设计草图,蔡希成回来了。没有按门铃,用钥匙打开门。蔡希成以为赵文秋不在家,见她拧眉深思,笑了笑,说:又开始做梦了?
——不,梦已经醒了!
——在酒吧里谈妥的吗?
——向北给的活儿!
——要不说还是老同学呢?凡事有个照应!多少钱呀?说着蔡希成走了过来。赚钱不容易的?
——贪污受贿也不易呀?整天价提心吊胆的!
——什么意思?蔡希成站在那里瞪了一眼赵文秋!又说:我们分开后感觉好吗?
——没感觉!
——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看什么呢?
——我担心谢向北欺骗你?
——让人欺骗过了,再多欺骗一次无所谓。
——哦!蔡希成哦了一声,随后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说:你是不是不需要呀?
——不知道!
——你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找谢向北吗?
——我需要!就像你需要亚美一样!
——你想跟我离婚!
——说什么?谁像你吃着盆里占着碗里?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他发现赵文秋的披肩长发散开着,闪着光,给了他一个性感而浪漫的侧影。渐渐地蔡希成情欲如火一样燃烧起来,赵文秋专心致志,平静如水。赵文秋和蔡希成之间都想平等互利,被往事如烟一样地醺着,流泪不是因为感情冲动,而是烟了眼!一种生理本能的自我保护而已!她的眼睛并不看蔡希成,蔡希成也不看她,他们像一对彬彬有礼的夫妻!不,两个人心与心不对等的跳动起来!
——你也不问我回来干什么?
——你说实话吗?
——你想听实话吗?
——哦,谢向北刚失去老婆!
——这是个机会!
——我不想投机!
蔡希成把很长一截烟灰弹了弹,使劲把烟蒂掐灭在烟缸里,挪揄地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赵文秋没理蔡希成,而是走到门口拉开了灯。
夜幕已经降临了,窗外灯火辉煌。夜色下,她发现蔡希成的眼睛就很亮,闪着绿光似的,她揉了揉眼睛,才知道盯着画稿草图太久了,压抑的太久了,眼有点儿干涩或疼痛!如果他不回来,她不想开灯,也不再盯着草稿。她是想怎么洒脱起来!让蔡希成看看,她还有魅力,小城号称千万资产的谢向北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
窗外一片灯火的海洋,赵文秋觉得灯光下的欢声笑语对于她是一种讽刺,使赵文秋倍感孤独。似乎做了尼姑。蔡希成又哦了一声,他在提醒她配合一下。他是带着情欲而来的!赵文秋想,如果你同意我有情人,也许就能挽回他。赵文秋的内心呐喊着很久了,刺激他一下,利用一下谢向北。真是有点儿卑鄙,对他不起!共同设计的一套方案,为了挽救一个人!可是,让老谢枉担了一些桃色的罪名!
蔡希成挪动着脚步,赵文秋没察觉,慢不轻心地说:你不要朝极端上想?赵文秋还没说话,他已经伸出了双臂搂住了她,像斗急了的公牛,两臂就像两只犄角直蹭她的颈项。
蔡希成以为她会愤怒地拒绝。赵文秋却冰棍一样的伫立着不动。这种性冷淡般的神情感染的他也是一阵血管堵塞,双臂立马就僵硬了!他又哦了一声,然后叹息地说:亚美比你差远了,别见怪,我觉得她更适合我!
蔡希成这么表白,赵文秋的眼睛眨了眨,盯着自己的手,手没有温度,很凉!心想,计划也赶不上变化。赵文秋和蔡希成站着。蔡希成的脸对着她的后背。
赵文秋觉得自己愚蠢,轻而易举地听了谢向北的设计,那是一个圈套,可惜蔡希成不往里钻!不管他,抓紧时间弄画稿,明天让他们看看,一旦通过了就画!先挣钱!反正不能让姓蔡的如愿!如果无可搀回,至少也得拖他一段时间!
二
赵文秋为了那幅壁画在家里埋头苦干了三天,画了十几张草图,仍然不能肯定最后一张。她放弃了专业好几年,再拿画笔有点儿力不从心。再说她跟蔡希成还分居,蔡希成跟亚美打的火热!一时风言风语对于蔡希成是一阵耳旁风!
赵文秋自己决定画最后一张,行是它不行也是它!画什么呢?她拿不定主意,就给谢向北打了电话,谢向北在电话里说:你自己拿主意,充分调动你的艺术细胞!赵文秋说迎客松怎么样?那就迎客松!其实,她自己已决定画迎客松了,只是没有信心,人也倍感无聊,总想倾诉又无知音!所以才给谢向北打电话!
赵文秋没了冲动没了灵感,她只是把固有的模式搬来临摹一下,就跟赵文秋的婚姻一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无意创新。婚姻可能需要遵循规则,创作的灵感却必须抛弃理智、道德、常识。赵文秋把十几张草图摊开在地上,然后一个比一个地目测,线条笨拙,笔法晦涩,就像为谋生临摹名家之画。有点儿做贼心虚!
赵文秋长叹一声,将画稿一把拂开,草图纷纷扬扬起来,在空中飘荡的时候,她就笑了。赵文秋笑着倒在沙发上,她很痛苦地流着眼泪,什么也干不好。难怪蔡希成要离开你?门铃突然响时,赵文秋被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文建敏慌张地进来,说科长告诉她,她们单位的总经理谢向北肝上长了个大瘤子,好像挺危险的。要不要去探望?
两个人一拍即合,赵文秋在商场买了几盒人参口服液,匆匆赶到医院。谢向北刚打了止疼针,精神尚好。多年来,谢向北一直搞建筑兼装潢。他在原单位辞职后,一直干的不错。赵文秋每回走过他的公司,总要看一看谢向北在干什么?抑或想聊聊天。不过她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进去。她不想给他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尤其是她跟蔡希成处在分居阶段。没想到谢向北来找她,谈起了那幅壁画的事,彼此心知肚明。谢向北想帮她,也就寻找了一个项目,也是一种籍口吧!她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待赵文秋和文建敏到谢向北医院里见到他时,才知医院说无法确定肿块的性质,要做开刀手术。谢向北瘦高身躯,浓眉大眼,眼神仍是柔和的。谢向北说:待做完手术,我就没问题了。
文建敏手脚勤快,忙着要给谢向北到外面买点吃的,或者说回家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谢向北的妻子三年前因车祸而亡,儿子已工作成家,谢向北独自生活。他拒绝了,说是有公司的人照顾挺好的!
谢向北说赵文秋有心事的样子。赵文秋说老公跟她分居了。谢向北自然认识蔡希成,便问了问蔡希成的情况。末了,谢向北沉默半晌,用沉静的声音对赵文秋说:文秋,你不要怕烧着烫着的。要知道世上一切事情最好顺其自然!
谢向北的话震动了赵文秋。嗯!顺其自然!临走谢向北递给她一张支票!说是怕自己等不了那一天,工钱先由他垫付!赵文秋想打开,谢向北说你回家后再看,这是朋友的一份心意!
文建敏说:拿着。别拒绝他!赵文秋就放进了小背包。
赵文秋记得蔡希成有过一个精致的鸡血石。蔡希成说鸡是他的生肖,这块鸡血石天天挂在他的脖子里,就像赵文秋属狗一样。鸡血石在蔡希成的抚摸下,渐渐由鲜亮诱人的浅红色,变成深红色,鸡的形状斑纹尤为突出。蔡希成说过,两个人的生肖犯相,相克。听人说是这样。蔡希成说这样至少可以避免相克。赵文秋不知蔡希成说的是赵文秋还是鸡血石。蔡希成还告诉赵文秋,蔡希成在跟她结婚前找算卦的先生看过。没想到蔡希成还格外迷信!
属相相克!克什么呢?文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赵文秋痛苦的是,她跟蔡希成难于分开。蔡希成的审美情趣、价值观念、生活态度,跟赵文秋都有极度相似之处。否定蔡希成就等于否定了自己。是否赵文秋过于自信,或是过于迟钝,把一切都看成和谐美满?
赵文秋关心蔡希成的感受,对蔡希成感受的反应也十分敏感。赵文秋了解蔡希成对女人其实是很挑剔的。而赵文秋呢,蔡希成会感觉到赵文秋什么呢??他好像对她并不像从前那么在乎了!
赵文秋记起一次疯狂的舞会上。
赵文秋穿着一件长裙子,赵文秋被一个朋友拉来的。跳到一半,朋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赵文秋正在兴头上,压抑这么久好不容易疯一回,她就留下了。热闹的舞会,陌生的面孔,里边很多人都在跳,赵文秋累了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谢向北走了过来,向赵文秋点头,谢向北露出一脸微笑,他是蔡希成的朋友,模样英俊。坐在赵文秋旁边,他问赵文秋好吗?赵文秋说:还行。赵文秋朝跳舞的人看了一眼,不想多说,想静一下。谢向北说请她跳一曲?于是立起来马上请赵文秋跳舞,赵文秋没有犹豫,放下了饮料。
音乐是《梁祝小提琴曲》。老谢搂着赵文秋轻摇慢晃,他的手轻轻抚摸赵文秋的后背,传给赵文秋许多温柔。但她也感觉害羞,唱这首歌的时候,一霎时灯光黑暗。老谢的脸和嘴几乎吻到了赵文秋脖子,一股热风。赵文秋一阵颤粟。
谢向北把赵文秋搂得更紧。灯光似乎越来越暗了,赵文秋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觉得那歌声流入心里。心里涌起欲望,浑身发热,赵文秋也搂紧了谢向北。
谢向北是个经理,歌手的演唱就像为他们安排的。可以说谢向北很会讨女人欢心。他优雅的言谈举止,渐渐地就吸引了赵文秋。谢向北跟她跳到很晚,大概午夜已过,最后又步行了一里多路,赵文秋说你想送我回家?
哦,我去开车吧!于是谢向北就很自然地送赵文秋回了家。
蔡希成出差去了,家里只有赵文秋一个人。
赵文秋没有决定跟谢向北睡觉,也没有决定不跟他睡觉,不过赵文秋承认,谢向北是赵文秋见过的最热情的男人。赵文秋他们又在她家喝了不少啤酒。赵文秋开始倾诉。谢向北跪下一条腿倾听,然后用一只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他抱着赵文秋,亲吻赵文秋。他发狂地乱吻,彼此很投入,彼此的怀抱都很火热。赵文秋没能抗拒诱惑。衣服扔了一地,从地板上又上了床。反反复复几次,赵文秋就像失去感觉的蝴蝶一样乱飞。趴在谢向北的身上,一直流汗。谢向北咬她的脖子,双手揽住她的后背,她一跳,攀上他的胯,两个人立着,跪着,正反滚着。就像一夜的狂风暴雨!把干旱的土地淋个精透!
第二天天不亮谢向北就走了,现在她躺在床上一直回忆他的动作太细腻太粗犷太可人!做为女人以来最喜欢他的威猛与体贴了!他是那么的了解女人!那么勇敢!一切都是匆匆忙忙的。一切又是令她难以忘怀的。赵文秋既不沮丧,也不遗憾。而是深深地回忆!回忆甜美时就笑一下!
也许,赵文秋越轨的行为有人转告了蔡希成。但蔡希成没有追问赵文秋,赵文秋也没敢说。让人奇怪的是,在蔡希成和赵文秋亲热的时候,蔡希成变得很粗暴,而赵文秋有时觉得乏味。可是,赵文秋以为这不是主要的。赵文秋发现蔡希成很少跟她谈他的感受了。他心不在焉,表现的由来已久!
赵文秋觉得分居也好,只要他不提出离婚,各行其是也是共同的渴望。与人方便,与已方便!做夫妻没什么意思了!两个人你瞪我我斜你的没个新鲜劲儿,难怪蔡希成找亚美。亚美不仅长得美,床上功夫一定很优秀!赵文秋跟文建敏说,随手点燃一支烟,这是她独处时学会的,喷了几缕烟雾,赵文秋看见她两眼直瞪瞪地望着自己。
文建敏在审视赵文秋。也许她认为,以前那个劲头十足,跟人嘻嘻哈哈大大裂裂的赵文秋,已经变成了一个沉溺偷情的荡妇?她开始编排赵文秋跟蔡希成的故事。她把赵文秋想象成疑神疑鬼,醋味十足的神经质,缺乏柔情的变态女人。说蔡希成则是深沉火热,积极向上爬的仕途者,昧着良心阳奉阴违玩弄少女的另类男人。总之,她认为赵文秋没手腕。当面咬牙切齿,背后以泪哀求,怎么能够吸引男人?她说:在蔡希成此刻犹豫不决的时候,推一把或拉一把很关键。赵文秋应该宽容大度,别把蔡希成一推六二五。赵文秋辩解说:蔡希成利用了她的温柔。她的所有问题都成了对蔡希成的警示,蔡希成蹬鼻子上脸,总是变被动为主动。其实,不管赵文秋推蔡希成还是拉蔡希成,蔡希成跟赵文秋玩的不是游戏。蔡希成跟别人也承认有一个情人,说现在是人随潮流。老婆不用。工资不动。灰色收入金屋藏娇也能应付!
文建敏的言语中,居然认为蔡希成的坦率,是正视目前大众化的生活方式。人流潮流草随风吗!这是什么逻辑呢?
赵文秋对文建敏的厚此薄彼的态度十分厌恶。蔡希成有蔡希成的自由,包括他灵魂龌龊、离经叛道、罗曼蒂克、在外性开放在家性压抑。赵文秋若硬拉蔡希成,扯蔡希成,最终填补的仍是破碎的情感。蔡希成迈出这一步,只须几句话,便能拥有自由、女人、蓝天。这算什么男人?真正的男人不是他。赵文秋的面前是寡情和一地鸡毛蒜皮。赵文秋在无情无绪中挣扎,还要鼓起勇气,去跟蔡希成谈话。每一次谈话,对赵文秋来说,都是重新往伤口上撒盐,重新让之流血。你以为我蔡希成真他妈的情愿如此?赵文秋想要什么?赵文秋只希望公平,希望蔡希成谈自己的真实感受。蔡希成没有情绪那么做。你说是谁诚实、谁有勇气呢?赵文秋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几分颤抖。最后赵文秋又哭了。
文建敏本意认为出现危机对婚姻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坏事,离婚才是真正的了解。双方可以面对面地公正地谈一谈。但她不知赵文秋和蔡希成到了这种程度,实质上也是一次决裂。赵文秋想挽回纯粹的情感。
文建敏劝慰赵文秋。她说赵文秋有失落感,是对男人理想的失落,而蔡希成是中年性饥渴或是第二青春激情寻求快感的偶像爆发。她真诚地劝了一句赵文秋,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与他。
赵文秋很看重自己。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像一个失爱者,像一片秋天的落叶,暗淡而失光泽,满身皱裂,干巴巴的。既然对赵文秋来说,此刻的一切举动都是意味深长的挣扎,赵文秋干吗不挣扎不求安定?
那天赵文秋终于把草图送到了谢向北面前。谢向北打电话叫来了酒店的经理!经理过目后一锤子定音!
谢向北住进医院有多日了。赵文秋也是借机看望一下他。谢向北的脸更加苍白。谢向北要为赵文秋剥一个桔子。赵文秋说我吃苹果!我自己来!赵文秋削掉皮递给了谢向北!并说谢谢你啊?谢向北说你可别谢我?我也是报复蔡希成!谢向北的老婆是因为逃避蔡希成的追杀,由于慌不择路才撞到车轮上的。
关于老谢年轻的媳妇之死,在小城演化成多种版本。一说老谢的老婆欠蔡希成的钱。想私了,她让蔡希成做三次爱。超过三次了,蔡希成还想?她就拒绝,于是两个人打了起来!她就跑。纷纭的传说让赵文秋无法弄个真实的判断!
赵文秋想起蔡希成那天晚上回来后说过的话。女人的心比毒蛇还毒,说话不算数!赵文秋拿着一支香烟想点没点,她的脑子出现了一些只有她知道的一些往事!这是真的吗?赵文秋看着香烟依然在发呆。
谢向北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屋子很安静,外面的声音却很嘈杂。赵文秋陷入沉寂,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文秋抬头看谢向北,一缕余辉从他坐着的窗口斜射过来,微红的光涂抹在脸部,使他的眼睛闪着疲倦的亮光,透出一种超脱的神情。她说那笔巨款我收下了!
谢向北说应该的,即使离开她,你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我的心也好受一点呀!那么多不明不白的钱应该帮助受委屈的好女人!
赵文秋说:我是好女人吗?谢向北说:是的!你让我难忘。我在你身上体会到了我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这就足够了!我死而无憾!
他想抱抱她。赵文秋看得出来,可是他太瘦弱了,瘦得像个大烟鬼!她一点欲望也没有!她宽慰他几句后说,好好养着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赵文秋想老谢是想让她接受的坦然吧?可是在蔡希成身上,她觉得他就缺乏某种力量给她留下铭心刻骨的感觉。蔡希成的脸有非常多的内容,冷漠中掺合几分阴沉,令她感觉浑身冰凉!
终于告别了老谢,回家的路很黑。过了一段亮闪闪的,延伸出一条充满光明而且有片片树影的环行路。在树影下行走,迎面而来的路人看不清赵文秋的神色。赵文秋可以松弛一下复杂的表情,随意想点什么。今天是周末。文建敏请了几位朋友在家里聚会。绕过一排普通居民楼,前面的高楼家家灯火通明,文建敏家就在这一片楼群中。赵文秋发现那时的她有一种阴暗心理,对每一家灯火中的快乐,都持有怀疑态度抑或想象的因素!
赵文秋按了门铃进来,就看见一张萎靡不振的脸。文建敏拍了赵文秋一下,赵文秋赶紧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向她嫣然一笑。
我们单位有点儿复活的迹象。也准备利用有利地势进行改建,用一部分房子招商出租。现在都在忙钱!听说你们那位也在拉赞助。蔡局长信心十足。文建敏的丈夫老洪脸上也算引人注目,是一双大而平淡的眼神,不算清亮的那种。赵文秋跟他握手时,他就赞美蔡希成。说蔡希成的脑子好使,会来事!办事有郑板桥之遗风:“难得糊涂。”现在难以分清是天才还是庸人了。蔡希成大部分时间都在搞人际关系,介于两者之间也有。比如红杏出墙什么的!他这个人有能力!你不能失去他,说什么也不跟他离!离也行,让他给你几十万!他可有钱!文建敏终于不而烦了:说,说什么说?于是老洪哑口无言!
老洪在县里一家刊物做编辑,业余时间也写几句诗,拉了不少赞助费出版了一本180页码的诗集!赵文秋记得,好像读过他的一首组诗,大概是《爱与恨》!被他那真情实感弄得心神恍惚,不知所云了几日!今天老洪又送给了她一本。
赵文秋不知老洪怎么忽然有了出版诗集的强烈欲望。尤其今天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的危机情况下,诗歌是脆弱的,诗人是脆弱的吗?出版后的诗集更加脆弱吧!只所以引不起读者的兴趣。烧香磕头的多,愤世嫉俗的少!难以置信的是金钱冲淡了一切!赵文秋觉得老洪的做法有点儿像最后的守望者,很有点儿自我牺牲的精神!现在真让人难以置信了。不成敬意,我也是为了评职称!老洪最后一句话才是肺腑之言!
老洪一边说一边还鉴上了他的名和姓!“洪子健敬赠:请赵文秋女士指正!”
老洪与文建敏实行走婚制度!两个人都有自己房子,周末相聚两天48小时!最多不超过72小时!用文建敏的话说:爱情不能因为结婚而死亡!
赵文秋说:洪先生?你说应该先拯救诗歌呢还是先拯救诗人?
文建敏听出了话音儿,转过头来跟赵文秋挤挤眼说:别难为他了,他老实的让人踢三脚也踢不出个响屁!他现在开始做股票生意了,哼,老洪老梦想着发大财!
赵文秋放声大笑,原来你是想辞别诗门进钱庄呀!赵文秋的笑声肯定影响了别人,老洪就向文建敏打听。文建敏说你投入股市之后,再也写不出一句诗。天天熊市、牛市的,诗的情感全部转向股票炒作了。这也是编辑!肉眼凡胎!
赵文秋笑出了眼泪,她去了洗手间。这时候蔡希成进来了,赵文秋回到客厅后,看见老洪跟她挥了挥手。原来蔡希成和老洪早就有约,也许文建敏的主意,从中搓合他们这对分居已久的夫妻!老洪也是做善事!他正跟蔡希成谈起赵文秋设计的壁画草稿,老洪建议赵文秋把壁画画的色彩鲜艳一点。不要让行家赞成!老百姓能接受你就有生意可做!专家以为看上的东西就雅,看不上的就俗,其实任何艺术门类都是来自民间!提炼之后就雅了?红楼梦这部书是雅还是俗呢?实践出真知!
这主意也成,一心掉钱眼里!赵文秋看了看老洪,不过没有马上表示赞成。
蔡希成淡淡一笑说:其实,赵文秋你设计的再好,如果没有老谢推荐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小米粥锅里起沫——白(沸)费。蔡希成的话太露骨!太伤赵文秋的自尊心!蔡希成要搞一个突然袭击。制造一种她早就有外遇的氛围。其中一个最大的理由还是离!他没给老洪夫妇面子,这次聚会的情调自然会就少了一些想象的浪漫!
老洪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说:老蔡,你忘记了原先的设计方案了?配合一下好吗?
文建敏说:你们俩呀?早晚有后悔的那一天!没事便罢,有事谁也救不了你!你在外面忙,文秋也不追究了!还要怎么着?你自己说说吧?
文建敏这么一说,老洪脸上的担惊渐渐就消失了。赵文秋发现矜持的文建敏还是很机灵的。老洪拍了拍文建敏的肩膀,觉得这台戏还是应该由女人来唱。老蔡,全看你的了。
蔡希成说:你说?喝什么酒呀?
文建敏说:我们订了酒菜,一会儿饭店送来!
老洪说:老蔡,你想喝什么我买什么酒!
蔡希成说:你们两口子的真情实意我跟文秋心领了!我是怕她年轻,我老了,我不是耽误人家的前程吗?你们不能曲解了我的意思!
这话让老洪和文建敏面面相觑!
饭店送酒菜的人来了,老洪和文建敏有点儿尴尬地张罗吃喝!
赵文秋喝了好几杯葡萄酒。断断续续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意象,蔡希成,关于你的谎言,关于不可捉摸的激情,关于你的好心,你在宿舍里跪下求我时都说了些什么?你强奸的我!你现在说什么怕耽误了我的青春!我的青春早让你给耽误了!你还我清白!赵文秋一心想发泄出来!
文建敏说:你喝多了!休息一会儿!文建敏把赵文秋拉进了卧室!
赵文秋不肯,她来到阳台上,莫名其妙地划燃一根火柴点烟,怔怔地瞅着小小的烟火,发出红色火焰,她举着那一支烟,没有要吸的欲望。她恨蔡希成的虚伪!
蔡希成也凑了过来,问道:闹什么闹?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快得了吧?文建敏的尖嗓门向蔡希成喊着,却没有劝阻赵文秋。
赵文秋发现他们都有点儿尴尬。她若无其事地掐灭了烟,穿起外衣就往外走。文建敏跑出来追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觉得恶心!没劲!
——这是怎么说的?
走在街上,赵文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用手捧着脸,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赵文秋走着回家,大约半小时。赵文秋发现有一个人老跟着她,开始感觉有点儿害怕。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赵文秋回头看了看,觉得像谢向北的身影。蔡希成不远不近地跟着,赵文秋走的不紧也不慢。进了楼道,回头望,蔡希成却没上楼来。
赵文秋的喜怒无常,搅了多少人的好心情啊。她想,文建敏不应该这么做,起码你得说服了两头,才能再见面!这叫什么,闹了个不欢而散!
刚洗完澡想睡觉,文建敏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到家了没有?到了家她就放心了。蔡希成也放心地走了,他一定跟亚美去了他们同居的家!她不想跟踪他们!没意思的!
没意思就喝酒,本来在老洪家喝葡萄酒时就有点儿头晕,结果她自己喝醉了!
雨提前下了,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雨,现在不过中午就下上了!天气也有喜怒无常的脾气?赵文秋把窗帘拉开,才知道睡到了现在!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呀!酒醒以后呢?无尽的忧愁!
赵文秋喜欢屋子里有湿润的气息流动。窗外,开着一树树鲜艳的桃花,上面挂着点点雨滴。水汽濛濛的中午,有些声音在流动。像那些雨沥,不连贯地飘荡着。像是在淋浴时的纠缠声。
蔡希成嘲笑过赵文秋。你成天泡在水里感觉好受吗?潮湿的雨天,也喜欢沐浴时亲热。他们就在喷淋下做爱。热汽扑面,朦胧神秘,情调异常,感觉优美,生死般体验令人心醉神迷!
记得赵文秋与蔡希成亲热之后,蔡希成就专心洗他的龟头,一遍又一遍。耐心且耐人寻味!然后用一条干毛巾抹脸擦头。满头的黑发像刺猬似的一缕缕立着。龟头无精打采地垂着!
此刻,潮湿的景象触目惊心,赵文秋想,这个天气老谢应该来和我谈谈心?可惜他患了要命的肝癌,每天都在打杜冷丁顶着!他再也没有那股英雄气慨了!人呀?不幸不是你不幸时,而是在你兴盛时你就开始为不幸铺路架桥了!
天空细雨如织,一群黑燕子在雨中飞行,雨水打不湿它们的翅膀。赵文秋想,人还不如燕子!燕子多么自由呀!
赵文秋决定天一晴就去酒店画壁画,人家把架子都搭好了,就等她一展技艺了!吃了点东西,想看看电视,结果,风一刮天就晴了。她决定去画壁画!也好给老谢一个交待!
赵文秋来到帝豪大酒店前厅,她正准备登上脚手架,蔡希成却来了。蔡希成和亚美手挽手,不,准确地说是蔡希成的手搭在亚美的右肩上,他们开始公开露面,说是出差。搞不清楚蔡希成的情绪是好是坏,反正对她赵文秋总是阴阳怪气的。蔡希成用一种讽嘲的几乎是惊讶的口吻说:哟喝?创作开始了?需要帮忙吗?
——哦!你俩呀!你们快忙你们的!赵文秋笑了笑就用笔醮油料!狠狠的一笔下去就是一棵迎客松的枝干!她把愤怒注入了笔端!
赵文秋直画到灯光四射,满目晕眩才停下来!一缓劲儿才觉得浑身酸胀,赵文秋跳下脚手架子,整个人散了架似的一屁坐在了地上。蔡希成和亚美才从房间里出来,后边跟着一个摄相师。这又是一次专访!蔡希成一边下楼一边拍着亚美的肩!似乎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摄相师跟着亚美去了餐厅,蔡希成凑了过来说:一起用晚餐?
——哼,猫哭耗子!赵文秋想唾他一口,想想算了,他是以工作的名誉!要是那样做又让他抓住把柄,说我神经过敏、精神病了!他的宣扬,使小城的大多数人相信他。而不相信她!你还说人家有外遇,你跟老谢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吗?老谢那是多老了?她也不嫌弃!
蔡希成穷追不舍,倒打赵文秋一耙,说道:不去拉倒!你去找老谢呀!
在蔡希成看来,赵文秋就是为了钱,而赵文秋是为了感情、为了报复、为了刺激他蔡希成,没想到正中他的下怀!他果然就跟亚美靠上了!
赵文秋想,干不了别的。凭自己的那点专业知识,画个壁画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过去蔡希成认为这是赵文秋的文化气质。也许蔡希成追赶潮流体现在追赶女人身上?亚美美貌实用,小巧玲珑,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符合男人寻找情人的时代标准。撒娇、喜怒、打逗、床上演练无所不通。亚美也闹过离婚,官司打到法院。她的男人是药店的经理,卖假药伟哥、猛男、神油、彻夜欢等,等等,被工商局查封,结果又牵出行贿受贿,吃私贪污挪用公款等。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有期徒刑三年。亚美的男人一活动,上下一打点,来了个监外执行!最终亚美的男人还是进了监狱,检察院的发现了几个法官受了贿!(另案处理)
男人正是孤寂难耐之时。蔡希成渴望那种新感觉、新体验!女人亚美守活寡两年多,也是久旱无雨,焦渴的眼珠发蓝,干柴遇烈火,两个人一拍即合。她一定对蔡希成能给女人带来的物质与兴奋的机会,死不撒手。于是蔡希成提出离婚。这真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故事。但是,赵文秋不知道蔡希预谋已久,赵文秋要让这种预选谋的蔡希成徒劳一场。她发誓不离婚!你呀臭美什么?操你大爷的!
蔡希成支支吾吾地说:你不要闹了,检察院的找我谈话了!我想退职都不允许。这一套房子是我花钱买的。如果房子是你的名字,你最好别承担起来!如果是那样,我们就回原来的集体宿舍。我很怀念那间房子。你看怎么办吧?
蔡希成这样说,无疑是试探赵文秋,对他的可怜施之于同情,也让她有一些心理准备。
赵文秋料到蔡希成会提房子的事,便很平静地说:那我就回原来的宿舍住吧,总不能呆在大马路上呀。
原来住的集体宿舍,就在旧城的一个胡同里,只有15平米。那时,放个床铺和写字台,不,那是一张课桌,满屋灰暗,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空间,除了可以在书桌前伸一伸腿。但是,赵文秋他们的所有朋友都认为这是所谓美满情感的避难所。赵文秋想,也许那时想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实现温馨而又宽敞的家以及理想的生活。 因为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生活起来才有精气神!听蔡希成安排后路,说要回到集体宿舍,她好像一下子找回了过去的感觉。人就变得真实了,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蔡希成大概有些感慨,带着一点怜悯说:其实我也不愿你回原来的集体宿舍!我是……
——你大可不必这样为我着想。想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吧?我不想求你……
——你不爱我了?
——不!
——你恨我?
——不,爱与恨都没有了!
——为什么你这样想?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都没有了,感情还有吗?
——我不是求你?
——说吧,我怎样做才能帮你?
——离婚!
——不!我不会同意的。你去法院起诉我吧?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
——你想想我能怪你嘛?
赵文秋想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回心转意上。据说亚美的丈夫也快刑满释放!她不愿爱情像肥皂泡一样在瞬间破灭。蔡希成对赵文秋的脾性了如指掌!一方面逼赵文秋问出她的想法,一方面还给她留有余地,让她感觉到他高尚、豁达。其实,赵文秋只是也学会了报复。赵文秋不放弃,放弃的只是与老谢的插足。赵文秋明白了,只想让自己走出老谢的阴影,赵文秋怕自己支撑不了。虽然赵文秋还可以趁机损他几句,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己也有同样的毛病。也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蔡希成是死心塌地了,跟局长说要申请离婚。
局长说此事不可草率。不是万不得已,最好别离婚。蔡希成说再不离婚她就把孩子生出来了!局长觉得好笑。他一挥手说:别听她要挟你,你就让她生,她男人一回来她咋说?
——他们离了,她怕什么?要是那样来个亲子鉴定我就糟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
——结婚的时候也是不得已。
——你当初就不应该结婚?看来,在人们心目中离婚不是好事。多大的影响!
但是,蔡希成必须讲述经过。人家赵文秋说你蔡希成已经跟别的女人同居在一起了,她不离婚!赵文秋还没有为这种事排忧解难的高风亮节!这点事多麻烦?局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看着蔡希成。可能他觉得有点儿神经不正常了,让你搞基建吧,你捅漏子!但是局长还是耐心劝告蔡希成,你好好想想吧?
局长的话有道理,但也像是一个圈套。蔡希成沉默了一下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别担心我!
局长说:已经太晚了。这个年纪了你浪漫个什么劲儿?
蔡希成说:赵文秋也步我的后尘,想玩一下浪漫。蔡希成就这么绕来绕去的,一直绕的局长头脑发晕,再也不想给他做工作了,临了说:你自己做的事,我相信你自己能够处理好!我还有点儿事,说着,人也就立起身子。
——怎么,你不想救我?
——我怎么救你?你怎么样了?局长狠狠地瞪了蔡希成一眼!
蔡希成见局走了,然后一声冷笑,立在那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耿耿于怀。
三
文建敏比赵文秋小两岁。自蔡希成跟赵文秋闹矛盾以来,她一直很关心赵文秋。她对赵文秋家庭格局相当满意,她弄不明白的是,一个经商,一个从政,应该是夫唱妇随,相得益彰,也符合双轨制的大环境。那么蔡希成对你的看法究竟是什么呢?
显然她希望好友赵文秋能解释,可赵文秋无法解释。难道赵文秋和蔡希成都是性压抑者?赵文秋从开始的烦躁、愤懑、报复直至后来的冷静忏悔,似乎把性的问题放在次要地位。但现在来看,一切皆起因为善良的愿望。也许,赵文秋和蔡希成都把赌注押错了。肯定赵文秋是错了,感情无法抵押任何东西。蔡希成呢,想自己做一次浪漫的旅行!
赵文秋知道世界是物质的,情感也是物质燃烧后的派生,不是重要问题。目前,离婚也是蔡希成最好的选择。蔡希成对赵文秋的感觉或赵文秋对蔡希成的感觉,有些事情是无法感觉的,你说它好它就好。赵文秋想极力挽回蔡希成。文建敏说:不是她不想,而是赵文秋无力挽回。蔡希成的离婚理由是感情破裂,没有子女,她有外遇,所以他坚持离婚。这些事,文建敏也劝赵文秋,粘糊什么劲儿,快刀斩乱麻不得了!一棵树上吊死!
文建敏说他也找过他们局长,人家没说什么,调解无效。我也无能为力!那怎么办?文建敏问赵文秋,她说我不离,我要去探望老谢!
谢向北昨天做了开胸手术,身体显得很虚弱,情绪也有些不稳定。赵文秋真担心谢向北体力不支了。赵文秋给谢向北买了一些补品,她在走廊上踱步,被主治大夫叫到办公室。大夫一脸的疲惫。大夫说:开胸之后,发现肿瘤已经扩散,且不是良性的。就是说,取下那块东西,也无济于事。确诊是肝癌,但没有告诉谢向北。
赵文秋一听,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问大夫,大夫说:最多挺两个月吧。赵文秋不知怎样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懵懵懂懂地走到医院花园里;茫然坐在长凳上。盛夏的树上那些知了叫的令她心烦意乱。赵文秋在躁热的热风中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想定了主意,她才回到病房。
谢向北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他今年五十多岁,正是事业走向辉煌的时刻。守了他一天一夜,赵文秋还得去画壁画,谢向北说:你等一会儿,我的企业有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这是入股证明书。不要拒绝,算我对你的补偿吧!
谢向北平时也毫无病态,精神也健康,突然就有了肝癌,而且急性的,疼得他整天打杜冷丁。赵文秋刚拿起证明书,老谢就说话了,请你心安理得的收下,以后别来看我了,你已经够意思了!赵文秋有些疑惑,心想他怎么这样?但她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谢向北就闭上眼睛。
赵文秋走出医院,于是决定直奔文建敏的家。文建敏和她丈夫老洪正为股票买卖吵得声嘶力竭!她说老洪每天描的五天线、十天线、阴线、一下套住了。可到最后却进入死亡线,栽在一些破股烂股上。老洪则声明自己目光远大,历数几次的买入抛出,赚了钱,功不可没。眼下这点跌落,只是暂时现象。然后埋怨文建敏总是干扰他的正确判断,积极思维。成天价吹耳边风,有些看好的上市新股,就是被她说得一无是处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文建敏当然不认帐。看老洪那副模样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赵文秋想既不能插嘴更不能观战,否则那种折磨会更厉害,她本想把老谢给她股份的事向她说一下,看来没必要了。赵文秋想立即溜之乎也。
赵文秋画了一天,中午吃的方便面,累得浑身发酸。疲惫地回到家,又是一人枯坐家中,什么也不想做,最后决定洗个澡。寂静中,赵文秋感到呼吸急促,胸口憋闷,便马上做深呼吸。天色已暗,赵文秋没有开灯。渐渐地,呼吸畅通了,脑子也清楚起来,想起一件事。五年前,蔡希成开始收集各种名石。什么鸡血石、雨花石、天然矿石等。蔡希成有一块质色纹理绝佳的鸡血石,蔡希成曾信誓旦旦对她表白这是他把她放在心上!那也是堪称佳品的石头。其它的石头精品不及它的收藏价值。直到今天,一堆石头离赵文秋而去,她才明白那些他看得很重的东西,其实对你是一种嘲笑!
谢向北利用那点股份是否也有鸡血石般的作用呢?洗完澡,赵文秋就在床坐了一会儿,自己喝开了葡萄酒,酒是个好东西,让人兴奋也让人遗忘一些烦恼!赵文秋在房间里唱起了歌。赵文秋心想,再不唱一唱歌,就要失去说话的能力了。失语了怎么办?尤其这一个多月以来,赵文秋憋闷、苦恼,情绪坏到恶劣的程度,想吵架想骂人想撒泼,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老谢理解她默默关心她,她也曾投入他的怀抱淋漓尽致地哭过,现在他危在旦夕不能与她畅所欲言,只有喝酒了!隔壁姚姐也在唱,唱的是“小白菜呀,脸发黄呀,两三岁呀没有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歌声嘎然而止,床铺砰地一声,倒了一面墙似的,那床铺也在反抗,它吱吱哑哑地呐喊着!赵文秋把一瓶葡萄酒喝光了!她听见唱小白菜泪水更加汹涌!
第二天,赵文秋惶惶然地醒来了。楼下那片桃林子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鸟儿一多也像猫闹春似的鸣叫!她成天价自怜自艾。别人厌倦你不怕,就怕自己厌倦了自己。那么赵文秋又斩不断这个厌倦!她使劲用凉水冲脸,然后为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然后准备去帝豪大酒店。
埋头苦干了两礼拜,最后,终于完成了那幅壁画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帝豪经理验收通过,赵文秋长松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壁画画完了,心里也就空落落的了,干什么去呢?决定去找蔡希成。
蔡希成不在,说是出去跑资金去了。教师楼正等米下锅!要不等到晚上约他吃顿饭!联系联系感情,万一他能回心转意呢?她有耐心等他!
那天蔡希成惊讶地说:今天怎么有心情请我?画完成了?文秋,你是个好女人!我,我……
赵文秋有点儿纳闷,今天不知他怎么了,究竞有什么难言之瘾!他变化很快,能够及时调整自己,蔡希成彬彬有礼的样子使赵文秋心里挺舒畅也挺疑惑!这是赵文秋对自己耐力的一次考验。虽然也不太理想,但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现在约她画壁画的人挺多。赵文秋看了蔡希成一眼,酸溜溜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干不成?你早就不稍一顾的眼神看待我?话一出口,赵文秋就后悔了,不能说话尖酸刻薄了,像是讥讽的玩笑。可是蔡希成却没听出来,蔡希成想了想,一拍脑袋说:嘿!你还真行。竞然没丢了你的专业!
——你以为我光会发神经呀?
——你总这样说话谁受得了?
——不会的,希成,别闹了,我会改变的!
蔡希成笑了,反问赵文秋:变好了吗?蔡希成对她的看法,赵文秋是同意的。只是赵文秋觉得蔡希成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这使赵文秋流露出维护自尊心的挑战神态。赵文秋说:如果这个孤独者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你眼睛将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你总有一天疲惫不堪说亚美真累心!女人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图个新鲜也该有个度了吧!
蔡希成看了看赵文秋,说:这个你有发言权。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赵文秋站起来,迎着蔡希成的眼睛看过去。清澈眼眸中,与其说是期待神色,不如说是小心翼翼、诡计多端!赵文秋的心动了一下,但眼光仍是冷冷的:希望你不要走的太远。
——我不会改变我的初衷!
——顽固不化?不过你走题了。赵文秋的意思是,人总得回归家庭!
他们没有再谈什么。蔡希成想赵文秋今天一本正经。她为什么要请我?她还不明白我的心情!我应该告诉她。不,知道真相她会受不了的!
——去医院看谢向北了?蔡希成问!
——不应该吗?说良心话,他比你对的起我?我们很真诚!赵文秋说!
——可惜呀!太晚了!今天到我那里看看?
赵文秋不置可否,她现在对蔡希成百依百顺!她发现他的床头柜上,一束硕大的红玫瑰插在透明的水杯里,含苞待放。丝绒般的花瓣呈现出艳丽精美色彩,像朵朵云影霞光,飘荡在的卧室里,触目惊心。惊愣半晌,赵文秋问蔡希成,是她,送给你的?蔡希成微笑着点点头。
赵文秋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滚滚而下。这么说来,在最后时刻,人的情感也会得到满足。即使在冥冥中,那一份痴烈也将散发出异常之火,传送给失去灵魂一样的男人!
蔡希成被亚美的手机打走了。触景生情,赵文秋心中压抑的东西像开了闸,止不住冲流出来。赵文秋趴在独居的床边,任自已哭了个痛快。使她骤然停止哭泣的是隔壁姚姐又开始工作了,传来很亢奋的叫床声,看来不喝点葡萄酒就甭想睡个安稳觉了!她终于喝光了一整瓶!
赵文秋从来没有设想过婚姻就要分崩离析,起码没从对方会改变的角度去构想什么。这是一个愚蠢的错误。难道就什么迹象都不曾出现过?赵文秋努力回想过去的日子,一些似乎已经遥远的记忆慢慢浮现了。开始是蔡希成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上七点就离家,赵文秋还躺在床上睡懒觉。每天都很晚,不,蔡希成回家已是半夜,他说很累。后来干脆就不回家!而赵文秋等了一天的幻想,人显得精力旺盛,除了谈单位的逸事,邻居的闲言,还大讲一些关于姚姐的趣闻。可蔡希成满脑子都是生意经,根本没有心思听赵文秋聊天。对赵文秋这样一类人成天混时间,蔡希成感到她是庸常之辈。对赵文秋成天价东找西画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更觉得她不比亚美有情调!
有一天,谢向北跟赵文秋说:去帮他的公司画画儿,画室也准备好了。同时还把预付金交给赵文秋。现在想来,蔡希成的态度虽是轻描淡写,无所谓之中充满轻视,其实她完成的很庄重。出于好奇与不肯服输,后来的结果令赵文秋和蔡希成皆大欢喜。虽然赵文秋认为挣这个钱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却推翻了蔡希成的的轻视。蔡希成说过,我以为你废物了,没想到你办了一件令人感动的好事。
后来,赵文秋坐在画室的办公桌上,她也反复琢磨,这也是自己最乐意最喜欢干的,还是有间宽大画室好。或是画画或是读一些书,继续自己的梦想。她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蔡希成问赵文秋还想做些什么,赵文秋把这个想法就跟蔡希成说了。蔡希成说当然好。赵文秋慢慢察觉,蔡希成对她的事不那么关心了。他们的晚间话题蔡希成一直应付,话也少了。也许,各种女人成了蔡希成和别的男人们的热门话题,因为蔡希成的身边出现了一些女人。可能许多男人都会受到性的诱惑,但对蔡希成来说,性的诱惑最终必须得到满足,因为这是对蔡希成能力的证明。许多男人都想证明自己,所以就出现了情人!
令人可笑的是,蔡希成的能力来自于赵文秋,而赵文秋也将毁于自己。这种能力使蔡希成膨胀,蔡希成欣赏自己的能力的同时,几乎有些自我陶醉。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暴风骤雨从天而降,雷鸣电闪,向他们狰狞大笑。这样的天气,赵文秋和蔡希成还能相视而笑吗?更别提在床上迸发激情了。他们已经失去了激情。蔡希成的肩头,已经变得冰冷,而过去赵文秋的宽容,变成了一把愤怒的利刃。
这利刃如今在自由与堕落之间游移不定。挥刀斩断蔡希成的自由,也必将葬送自己的自由。只有金钱可以结算一切恩怨,感情又能值几个钱。世人见钱眼光就发亮的东西,它无时无刻不在制造人间的喜怒哀乐!蔡希成不能脱俗,他想用钱来摆平夫妻关系。成全她跟亚美!不,要是别人她还可以考虑!亚美不行!
蔡希成来画室找赵文秋,准备跟赵文秋最后弄出个结果。蔡希成提出的条件相当优惠,说是任你随便挑,一句话,只要答应离婚。最好是协议,别弄到法院!
赵文秋正在调色板上调色,这几天她特别喜欢色彩。抬头跟蔡希成说,也是一脸的笑容,她是故意的给他看,约他去下馆子。蔡希成说吃过了,立在一侧看墙壁。赵文秋故意慢不经心地问蔡希成: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你说拖下去有什么劲儿?
——我懒得跟你离!
——为什么?
——为什么?没劲!
——什么叫有劲呢?
——就这么耗着呀?
——我跟你耗不起!
蔡希成狠劲一跺脚,走过来指着赵文秋的鼻子大声喊道:够了!我受够了!你自以为是,别人都没有你聪明。你懂画壁画?总摆出一副大画家的样子,其实你也是做了人家的情人才有了这个欲望!
——吵什么吵?你还嫌知道的人少呀?、
——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这时,赵文秋看见别的科室的人都在门外悄悄地窥探。尤其是一堵玻璃墙,外人一览无余!
——你总挑我的不是,嫌我把你浪费掉了。你怨恨我?这回我解放你!哼!你随便?你不也跟别人在床浪漫过了吗?还有你的怪异,见我与人说话你就犯病!你烦不烦人哪!
——你走,你不走我走!
——不说清楚你别走!你那点事我还不清楚?
蔡希成把赵文秋骂了个狗血喷头,赵文秋想反驳,知道自己压抑得太久了!她说这跟你有关系吗?你床上功夫好我能去找老谢?你感觉不好的时候就去找亚美?难道说我就不能找老谢?
话没说完,蔡希成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更让人想不到是,赵文秋也还手凶狠地打了蔡希成一个耳光。两个人互相交换了几个耳光后,蔡希成愣了,愣了半天转身就走!赵文秋说:我操你妈!我操你妈!赵文秋也会骂人。
不过,赵文秋没想到蔡希成对她的仇恨这么深刻,尤其是蔡希成说赵文秋虚伪。赵文秋觉得自己没有虚伪的地方。蔡希成受教育不多,但善于搞人际关系。赵文秋没有看不起他。但潜意识中,赵文秋自以为很高尚。反过来,是否也证明蔡希成有能耐?有本事?他们的婚姻仅仅是双方虚荣心一次磨合?问题不在这里。蔡希成不能忍受的,是赵文秋的背叛。蔡希成当了局长后,蔡希成渐渐就对赵文秋不高兴。蔡希成开始用沉默。人一当个一官半职的就忘了祖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赵文秋百思不得其解。
蔡希成出差回来了,蔡希成刻意打扮了自己,一副风流潇洒的气度。只是戴了一副意大利进口眼镜,稍稍长瘦了些,更显得精神。
蔡希成笑眯眯地来看赵文秋,进了门,赵文秋一惊,蔡希成张开两手就把赵文秋抱住,然后就往墙上挤。赵文秋的身体被蔡希成挤得贴在墙上。蔡希成的双手开始从赵文秋的腰和胸之间抚摸。
赵文秋明白过来,这不是一般的见面礼。一使劲,推开了蔡希成。赵文秋说:你干嘛呀?赵文秋把蔡希成推到沙发上坐着。蔡希成点了一支烟。眼睛盯着赵文秋,他很焦渴的样子!说道,你不会拒绝我吧?我,我想爱——
赵文秋想,他这么饥渴的神态,说明我在他心中又恢复了吸引力?她同意了。叉开两腿坐在蔡希成面前,有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蔡希成这样的男人当然是可以的,总能给人一种骄傲,由于迫不及待,蔡希成没让赵文秋脱衣裤,他凶猛地像个强奸犯,又像匆匆忙忙偷情的人一样!赵文秋说你急什么急?脱光了感觉不一样!蔡希成流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这样挺好。赵文秋一边推他一边说:这样不行的?蔡希成不看赵文秋一眼,直奔主题,我没听说女人有不行的,只有男人不行的时候。赵文秋说:你简直就是个强奸犯!
蔡希成气呼呼的,不管不顾,没五分钟他就提起了裤子!赵文秋不动,兴奋劲儿刚起来却立马抽走了,她心里空了半截似的意犹未尽!她怎么看他都像个嫖客!她挺愤怒!
蔡希成说:“我饿了,做点饭吃?”
赵文秋磨蹭了半天才起身,眼睛斜着他问道:“想吃什么?”
蔡希成摆摆手,然后又说出去吃饭。赵文秋说你忙,我就不去了!她根本就不想跟蔡希成出去吃饭,找了个借口,把蔡希成打发走了。临走,他说还回来!
赵文秋想,我的努力见效了,凡努力过的必有所收获吗?
刚关上门,转身想静一会儿,电话铃又他妈的响了。就像有人用一把冷手,突然抓住了你的心一样,让人担惊受怕!但是,赵文秋惊喜的是蔡希成可能又回来找她了,兴奋地抄起电话问是谁。没有动静。原来是好友文建敏的声音。文建敏说老洪请客。她问赵文秋心不在焉的干什么。赵文秋把蔡希成刚走的事儿说了一遍。明天吧?
文建敏说:“哦,好的?老洪请你?你不会驳老洪的面子吧?”
无奈,第二天中午赵文秋还是跟着他们夫妇去了,来到一家西餐馆,赵文秋停在了门口直犹豫。文建敏说不喜欢西餐换个地方怎么样?最后来到了迷你海鲜馆!整了一桌子丰盛的佳肴,都是生猛海鲜,弄得赵文秋挺不好意思!结果是老洪说是听了赵文秋的话,没有急着把套住的股票抛出去,这回狠狠地赚了一笔!所以就请客了!
赵文秋如梦初梦,其实,她说过的话早就忘记了,当时看到老洪像要自杀的劲头,她那是脱口而出!没想到歪打正着!救了他一条命!不,无意间改变了他的命运!
老洪喜欢喝啤酒,肚子那么大,喝个三升五升的啤酒跟水一样,不过,他总跑卫生间!
赵文秋看见文建敏直愣愣瞅她,就说你有话跟我说?文建敏说你别以为你对付男人的英明与威猛有手腕,人家已经把你起诉了,上法院起诉你离婚的。文建敏说是蔡希成打电话告诉她的。什么时候呢?今天上午!
赵文秋真的惊愕了,正是她等着蔡希成回心转意时期呢,这下可好等着他起诉了。她不明白蔡希成昨天的表现!文建敏说你可以提条件,要一笔钱,反正不能饶了他,他无情你也无义!文建敏支持赵文秋声讨蔡希成!
老洪还是听见了,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文建敏劝赵文秋为钱也得应诉。赵文秋诡笑着对她讲,非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老洪终于说话了,毕竟是夫妻吗,不能相忘于江湖。小城不大,总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得饶人之处且饶人!退一步天高地阔,让三分心平气和吗!
整整一下午都是赵文秋一个人度过的,天色灰暗,没有阳光,也没有声响,整幢楼像一具死尸。隔壁的姚姐也不像以往工作那么勤奋了。一切好像都是怪怪的!赵文秋却莫名其妙地希望卫生间里有一个人坐在马桶上,那里亮着灯,发出翻弄报纸的声响。冷清清的夜晚又降临了。赵文秋实在无聊得很,有手机也不用,而是到楼下传达室里拨电话,拨通了又不想说话,是啊,她想倾诉,可又向谁倾诉呢?今夜就我一个人寂寞呀!
赵文秋走出家门来到了医院,她看见谢向北就想哭,不是哭他,而是哭自己,老谢都是快死的人了,你还来打扰他,让他心里不安宁!其实她就觉得老谢这个人比较可靠!
谢向北得知赵文秋的离婚是因为蔡希成要上法院起诉的原因,他连连说好。谢向北说:如果你想对他恨起来,就得跟他上法院。法院是培养仇恨的肥土沃壤。既然他的目的是通过法院判决,那么他一定要给你一笔费用,你要不想离就别要,坚持感情一直很好,因为他有了亚美才想闹离婚的!实在不行你自己惦量着办,给钱也是一种平息风波的手段!那说明以往你对钱还没有仇恨。到了法庭,你对钱就真正恨之入骨了,钱就成为一种罪孽。你得到钱,其实是减轻他内心的罪孽!也许蔡希成另有苦衷!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
真是听君一席,胜读十年书啊!一时,赵文秋所有的担心、阴郁、忧愁一扫而光。她深情地望着谢向北。如果老谢能喝酒她就陪他喝,如果还能做爱她也不拒绝!老谢说:你可犯别傻呀!你让我临死之前心安理得吧?我的遗嘱在韩律师那里,到时候你也看一看!
由于兴奋,赵文秋答应了,她回到家就拿出一瓶酒,从冰箱里找出点吃的,喝酒。她一个人喝,她经常一个人喝!
文建敏跟蔡希成一起走了进来,蔡希成是让文建敏解释电话里的传言。问问她我什么时候说上法院了?文建敏矢口否认。赵文秋说:喝酒,谁说的并不重要,蔡希成,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文建敏看见蔡希成直给她使眼色,文建敏借故说出去买点酒菜,她是有意躲了出去。
蔡希成见有机可乘,用手搂住赵文秋的腰,似乎非常柔情,要求赵文秋陪蔡希成说说真心话。赵文秋信以为真,让蔡希成说。蔡希成要赵文秋到另一个房间。刚一进去,他就把门关上。蔡希成半搂半抱,把赵文秋按倒在床,压在赵文秋身上,吻赵文秋的脖子,赵文秋对蔡希成的无礼与唾沫弄得十分愤怒,拼命反抗、扭动。但她的动作由于酒的作用有点儿失常,这更刺激了蔡希成,蔡希成的狠劲儿越来越大。本来这是无声的较量。这会儿蔡希成乞求着,几次试着要解赵文秋的裤子。不!不不!你出去!赵文秋大喊大叫着。蔡希成很亢奋,一声不吭,吻赵文秋的脸颊和嘴。这样使赵文秋忍无可忍也喊不出声来。赵文秋听见文建敏进门的声音。房子里很静,床上两个人纠缠、翻滚撕扯之声显得淋漓尽致。赵文秋终于挣脱出那张嘴叫嚷道:“文建敏救救我!文建敏快来呀!”
门被撞开了,文建敏听见赵文秋的叫喊不像个人声。蔡希成喘着粗气,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盯着文建敏。赵文秋转身向文建敏说:他强奸我?文建敏说:两个人不会商量着来?你们呀,让我说什么好呀!
蔡希成说:建敏你听听,这夫妻间谁强迫谁呀?她是造改我!我能大白天强……
赵文秋泪流满面,她请蔡希成出去。
蔡希成悻悻而去。走出大门又折回来,指着赵文秋鼻子说:明天法院见!
赵文秋跑进卫生间洗脸。赵文秋的头发披散着,两眼红肿,从镜子里看,活像一个旧社会受气的小媳妇。赵文秋拿起梳子想梳头,可是手指不听使唤,梳子掉在地上。赵文秋一直心跳的厉害,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文建敏不放心,在门外叫她!
文建敏把赵文秋扶出卫生间。赵文秋像瘫了一样趴在了床上。赵文秋周身一阵阵发抖,想哭又想笑。湿毛巾、热茶。蔡希成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模模糊糊。赵文秋开始胡言乱语。文建敏握住赵文秋的手。文建敏修长的手指抓住赵文秋的手指,渐渐握紧。赵文秋舒缓了一些,好像又哭了,然后才沉沉地睡去。由于害怕,她叫来了老洪看着赵文秋!
文建敏的丈夫老洪睡在了沙发上,他打了一夜的呼噜!
赵文秋在卧室里一夜未眠。她问文建敏老洪的鼾声怎么样?文建敏说我习惯了!正说着赵文秋的手机响了,医院抢救室打来的,谢向北危在旦夕!
他们匆忙赶到医院,医生正对谢向北施行紧急抢救。他的身体极度虚弱,由于癌细胞扩散,并诱发发肺心病。幸好护士发现及时,吸出了堵在老谢嗓子眼里的一口痰,老谢才从死亡边缘暂时给拉了回来。谢向北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医院护理的挺好,轮流昼夜值班,属于特护,以免再发生意外。赵文秋跟文建敏看护了半天。谢向北清醒后不让她陪着,公司里有人,赵文秋一想,这个时候总来看他难怪让蔡希成抓住把柄!
赵文秋知道谢向北遇到了美人马福菊有三十多年了。那时他们风华正茂,癔梦悠悠,等老谢失去另一半,彼此也缺乏当年的性吸引力了!她曾给予过老谢许多年轻的温情。可这位心性傲慢的女子,却无法与谢向北喜结良缘,因为老谢已成家立业。为此,马福菊也另嫁他人,可是感情生活一直疙疙瘩瘩的。可能他们有一个情结,就是人们所说的阴差阳错。命运好像也捉弄了他们!
赵文秋想,三十多年间他们各自打听与默默关心着,彼此的心情虽今非昔比,一份至情变成至诚的友谊。在赵文秋看来,他们的相处,就像她与老谢相处一样,主要是精神的默契。相忘江湖那种心气相投!
马福菊练的大雁功很见真谛,总想为谢向北发功。只见谢向北呼吸困难地接受了,双手是感觉暖和,脚也发热了。不一会儿就稳稳地睡过去。马福菊在新华书店上班。站柜台时没顾客就研究医学、气功学和心理学!有的人就说她神经,她也为自己不能在小地方遇知音而苦恼过。坚持练功使她认识了人生,最近又研究佛学!一切崇善!临走前,她拿出谢向北给她的那个白色信封,还让赵文秋看了看。说是谢向北的遗嘱,但不能看,她要亲自交给韩律师!等他西去阳关无故人了再当面宣读!
两个与老谢先后有暧昧关系的女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尤其使赵文秋感慨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超脱世俗情感。心性这般高洁,该是得益于偶然相遇谢向北吧。好男人也是一本书呀!
赵文秋本想走,马福菊说好下午来换赵文秋。她走后,赵文秋开始想老谢该怎么写的遗嘱呢。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也是自然的。赵文秋最大的遗憾该是没能侍奉老爸,尽女儿的孝心。老爸此刻离她很远的乡下,但赵文秋的心时时在贴近他。因为她崇拜老爸!就像崇拜老谢一样!
有人轻轻推开门,拿着礼品来探望谢向北。送礼的人,每次都很尴尬地离去。因为病室门上贴了一张字条儿:拒绝礼品!请您自重!谢向北。于是送礼的人,只好原物带回。唯一的例外,是马福菊的玫瑰。后来,她留下了一束。
客人走了,病室仍然是一片洁白,她想医院应该换个颜色,给病人如侬的感觉!白色挺让人恐怖的。这时谢向北示意赵文秋到他床前。老谢用微弱的声音对赵文秋说:多保重别计较。如果想出国留学,应该考虑考虑了!
赵文秋使劲点点头。如果赵文秋在他面前点了头,起码谢向北心里是欣慰的。她说:我太老了!也不想走!
谢向北说:陶行知四十多岁还出国深造呢?何况你才三十多岁!实际上,对于人什么也不重要,唯有艺术才是永恒的!我总觉得我没看错你,你身上的艺术潜质还没发挥出来!你应该试一试?不然老来不遗憾吗!
老谢好像说服了赵文秋!她答应他考虑考虑!
赵文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转向窗外。车路过文教局她没下车,路过帝豪大酒店她也没下车,倒是好好想老谢与帝豪大酒店!也许,那个梦想就要开始了!赵文秋让司机开到了野外,付了车费她才看见秋天来了,顺着河堤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儿凉。原来一片树叶落在脖子里!
赵文秋散慢地走进那片树林子,但几乎每一棵树下都有一男一女。赵文秋愣了,她已经不是涉及这片领地的那个年龄的人了!只要有青年人,浪漫就无处不在!谁没年轻过呢?她想!
这时只听有人在远处的高坡上喊叫赵文秋:赵文秋!哦!亚美怎么一个人站在那儿?赵文秋不想理她,同学呀同学,你还好意思找我?你抢我的老公,你还有脸说什么?她心里骂着,但还是迈步迎了过去!穿过稻茬地不到三十步,赵文秋立在了亚美的面前。
亚美说不想解释。赵文秋说你不想解释跟踪我干什么?心中有愧呀!
亚美说心里没愧。我是采访回来看见你到了郊外,我怕你……
赵文秋笑了:你怕我死。你错了!我才不会去死呢!停了一会儿,她又说: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抢我的老公?你为什么要找他?她平静地说。
亚美说:我没抢他,是你把他推出去的,蔡希成不遇上我,也会找别的女人!倒是你应该想想你还有没有女人魅力!说完,亚美转脸走了!
——你站住!
——干什么?
——把话说清楚?
——好吧,你逼我,我就说,蔡希成怕自己的经济问题!他才,啊!他是不想连累你才跟我好的!你明白了吧?
——他有经济问题?他……
赵文秋脸红了,两眼直了,她领略了亚美的厉害!她竞敢说我失去了魅力?赵文秋感觉在同学面前被打败了,而且失败的很惨!赵文秋急出了满头大汗。再看亚美,没了人影。这时谁也无法帮助她赵文秋,哪怕不是亚美!她四处慌忙地张望,赵文秋泄了气。一时挺沮丧,她不得不承认,亚美没有说错。她也是关心她,怕她寻死觅活而关心她?她想,她怕我什么呢?她怕的是蔡希成真的有问题!
赵文秋这才发现自己伫立很久了,脚下落了一地枯黄的叶子。这些叶子也曾鲜嫩的让人们眼花缭乱,可是不能抵挡深秋的清寒!她面前是一片刈净的田野,想靠一靠还得往回走,那儿有一片树林。赵文秋恍然大悟,路还在脚下,一路走好是多么的不容易!
茫茫天地之间,夕阳临照,晚霞燃烧,身影拉得悠长,左顾右盼没有一个人。赵文秋仿佛站在混沌未开的荒野上。烟云一缕一缕地从她身旁掠过,万籁俱寂,恐慌和惊惧像凉风一样袭来。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噤!突然,一个声音在呼叫赵文秋,赵文秋回头一看,是文建敏。两眼清澈,忽闪忽闪地含着笑意的文建敏。赵文秋扑向她,抱着她,眼泪汹涌地流下来,抽咽着。像梦又不是梦。四周是黑暗的影子。她们手挽手朝公路奔去!赵文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蔡希成告诉我的。
——哦!一定是亚美告诉他的!什么事儿?
——明天让你在家等着,法院的去找你谈谈!
——哦,这事儿?
四
赵文秋在家等着,等到上午九点多来了一男一女,蔡希成介绍说:洪法官和书记员小赵。赵文秋给二位法官倒了茶,让了坐。心想,看来蔡希成是死心塌地要离婚了,他还烦了人,要不,不上家里来!他毕竟是个副处级,也要面子,离婚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姓洪的法官说:我们来呢,一是先调解一下,调解不成你们商量着定个协议,再不行就由法院判决!说实在话,我们都在小城住着,老蔡我们也熟悉。他起诉了,我们就得过问?怎么样?你俩谁先说说呀?
——他起诉的,那就他先说吧?赵文秋瞅了一眼蔡希成!
——我们之间感情破裂了!蔡希成低着头说。
——感情破裂?怎么破裂的?我认为我们相处的很好!因为亚美的出现吧?
——咱们的事,你扯人家干嘛?
——没她,你敢说没感情?赵文秋不想让他们的婚姻彻底破裂。不过,既然他起诉到法院了,说明他是死不悔改了!我何必纠缠人家呢?要是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他,又觉得委屈!于是她就想哭。
——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我什么条件也没有。你就甭想离!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你不说商量好了吗?老蔡,我看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姓洪的法官说。
——我不离!赵文秋腾地站起来,愤愤地说商量什么?没商量!她拂袖而去。把他们三个人扔在了屋子里!
——现在,是你求赵文秋离婚。你应该想好了策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不算难断吧。可你自己没办好!你究竞是怎么想的,你就直说!我看好办,不过你得出点血,有时候钱能摆平过错的!姓洪的法官提醒蔡希成!
——好,我再努力,今天中午我请客!
——噢,再说。姓洪的法官对蔡希成很反感!
赵文秋匆匆离家而去,她打了的,也不知道要上那儿去!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老洪找她,说小文有点儿不舒服,所以他打电话,有个客户找你,也是关于画壁画的事!
赵文秋没上公司去,而是去了局里,她好久没上班了,局里的人见了她,都说她今天气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缺乏睡眠呀?赵文秋觉得自己成了受气的小媳妇被怜悯的对象。赵文秋对这种恭围不感兴趣,讨厌人们两副面孔。可是他们都是罩在一张网里的鱼,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赵文秋便假热情地左顾右盼地答应着。人们生活在一个世俗的世界上,世俗是生活的主流,而一些力争超凡脱俗的人,生活起来就艰辛!良好的人际关系,其实你得花精力花金钱花功夫培育,有能力去维护、有精神去游说、有资格才能去表现、有耐心去顺从、有机会去赞美!你才可能得到那么一点点如鱼得水的生活空间!人在不幸的时候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同情弱者也是为了维护自身的那点尊严!利益始终是纠缠人们心灵的绳索!不曾拥有也不会超脱,拥有过的人才有可能超脱!可恶的是,有人经历了不幸得到过同情,而他幸运时却玩味他人的不幸!赵文秋知道,老蔡要不当局长,文教局谁会想到让你赵文秋做人事科的办公桌?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趁着蔡希成还没落架她来个急流勇退,试着干公司,这也是一种解脱!
中午,赵文秋想吃肯德基,快餐也方便,也省时,没想到局长找她!说是今天他请客!赵文秋说:得了吧局长,你别折我的寿了,还是我请您吧?无非是关于她的家事!局长也劝她,跟老蔡离了算了,老蔡也是为了你!细情我不能说的太深!
这顿饭是在大雁湖吃的,局长带上他夫人和司机,吃了不少野味!吃饱了喝足了,局长夫人跟司机钓鱼去了,所以局长才趁机推心置腹地说了一番莫明其妙的话!你是聪明人,你会理解透的!
临别,赵文秋说:我还得休病假。局长说你随便,不管老蔡怎么样?只要我干一天,你上不上班我照样给你开工资!不过你赚了外块适当地交点费用,你灵活我也灵活!
赵文秋坐在办公室里,一直用手扣牙齿上那根鱼刺,中午吃武昌鱼卡的。扣刺的同时也在想局长的话,联系到他跟法院姓洪的法官说的一样,劝她离开老蔡!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媒!他们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这样说我呢?局长和姓洪的跟蔡希成是盟兄把弟!有些话蔡希成肯定跟他们说了!他真的有问题吗?还是借故圆他的青春梦?
赵文秋接到了客户的电话,哦,明天你过来看草图吧?哎,你是不是文建敏介绍来找我的。噢,那就对了!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文建敏,你怎么样?听说你不舒服?小文说就是想你!让赵文秋上她家里玩,可赵文秋想回家弄草稿就拒了她。赵文秋做事是认真的,为人处世也是有原则的!这成了赵文秋的基本生活方式!也许这样过下去,渐渐养成了习惯性生活规律!
赵文秋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证券交易代办所时,她看见老洪匆忙钻了进去,老洪目光迷离,国字脸,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他并没有发现她,这时蔡希成拿着一张证券报倚着门专心看着,赵文秋走到蔡希成一侧,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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