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不嫁春风-个人文章】
爱到无望时,子宫在流泪
□ 不嫁春风
2004-08-02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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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潮特意陪表姐到省妇幼做了阴道成形手术。难得一见的病例。一个没有阴道和子宫的女人。听潮说她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可是上门提亲的男人都被拒之门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做这个手术只为了在新婚之夜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好奇将来和她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知道她的阴道是人工做成的,会不会觉得遗憾。也许不会介意,但我想大多数男人是会在意的。就像男人喜欢胸部丰满的女人,可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去隆胸一样。其实我很羡慕她这份天生的缺陷,一个不能做爱的女人何其幸福,永远不会有受伤害的一天。我始终坚信如果女人的身体不曾被伤害,那么她的心灵受到创伤的机会便会少很多。
《红楼梦》里鸳鸯被色心不改的大老爷相中后,气愤难平,忿恨地说:“女人不嫁男人怎么了,惹得干净呢!” 如果是我,我不会去做这个手术,独善其身未必不好。只是没有缺陷的我们,依然逃不过凡尘俗世的诱惑,陷于男女情爱纠隔。
我问潮,两个人在一起,激情褪却后最先厌倦的那个人是谁。也许是女人,潮说,更多时候女人比男人花心。因为女人喜欢美丽的事物,包括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我困惑女人一生苦苦寻觅归宿却贪恋红尘的矛盾。潮告诉我,她暗恋上单位的领导不敢让男友知道。后来她告诉我如果要升官就和官员摇滚,要发财就和富翁摇滚。再后来她告诉我单位的领导已被她搞定。我有点糊涂潮如此的逻辑。这是当初喜欢和我在大雨滂沱的黄昏沿着江滨漫步的潮。曾经对爱情执著的女孩。也许我们都该对自己执著,世间再找不出可以为之倾注所有精力和情感的理由。我们营营役役地生活,换来荒诞缺失快乐的人生。
七月快结束的时候,潮的表姐做完手术回南方的家。我记得她们的家在海边,那里的人们淳朴善良。我期望,等待她的是幸福的生活。
忘记是谁曾经把玛丽莲·梦露比喻成是高级的妓女。这个有过八次婚姻的女人也许一生经历的男人不下三四十个。可是她的才华盖过了流言和中伤。世界几千年的文化和传统决定了女人最终遭受世俗的偏见,挂上娼女荡妇之类的罪名。
我还记得两年前潮认识了厦门一个离异的男人,三十一岁没有再娶。多次开车上来,打电话给潮。他应该是喜欢潮的,只是这样的男人除了游戏能够承诺她什么。那天潮打电话叫我过去一家饭店吃水煮活鱼,说是那个男人想见我。他好奇和潮整日厮守同睡一张床的女孩。我没有过去。深夜潮回来独自坐在床头吸烟,没有点灯。黑暗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和那个男人去酒店,一直挣扎,后来那个男人愤怒地吼了一句:“不和我上床你来找我做什么?”潮连夜离开了酒店。我无言,陪着潮坐在床上吸烟。二十岁的我们不要昂贵的香水。不求奢华的衣饰。只想拥有一份平淡温暖的感情,未必是爱情。他可以是一个男人在你面前不索回报的温情,可是为什么这样困难。是女人真的不懂自己要什么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人根本给不了女人任何?
追究这一切感觉好疲惫,我和潮都是内心失去温暖的女子,也许爱情没有我们想象中来得重要,更多时候,只需一个温暖的拥抱。内心过早苍老的杜拉斯,寂寞地说,我们哭,该说的话都没有说。
可是说什么呢。
去年八月,和潮各自留在不同的城市。潮和一个外科医生在一起,半年内做了两次药流。我们都忘却了血液的温度,灵魂都已在尘土飞扬中枯竭干涸。
我在失眠的深夜给潮发短信。至少医生和你在一起,至少他想过要娶你,也许这对于一个女人已经是很大的幸福。屏幕显示发送成功的讯息时,我发现自己流泪了。
阿木写了很长的信给我。
曾经,潮,我还有阿木,我们三个总是喜欢在周末的夜晚拎着五十六度的二锅头跑到学校对面的山上,找凉快的树荫坐下来豪饮细品生活。那是一生中最难忘的快乐的时光,单纯没有伤害,只有对爱情美好的憧憬。毕业后阿木去了遥远的北方,潮选择了南方,剩下我独自留在我们共同呆了四年的城市。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阿木和第一次见面的杰在迪厅疯狂拥吻的情景。热辣,旁若无人。然后阿木爱上杰,却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选择了离开。因为害怕激情过后的苍凉。阿木是爱不起的女孩。
可是在那封长长的信中,阿木说,欢,我怀孕了,告诉我米非司酮的剂量和服用方法。是一个满世界飞的有钱男人。一个礼拜后阿木买了米非司酮在房间里自己做了药流,没有告诉那个男人。我要她把那个男人的电话给我,至少他应该知道有个女人为他流掉了孩子。阿木不肯,她说一切对她已经失去意义,她只想平静地结束这场“意外”,然后重新开始。
我的心疼痛得快要窒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走到了无可回头的地步。我想起曾经穿了睡衣在潮的掺扶下挣扎着从四楼走下来独自打车去医院的情景,提着用食品袋包起来的从身体里掉下来的血肉模糊的液体。我没有力气控诉欧文给我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我绝望地不想去理会他是否觉得对我愧疚,以及他常挂嘴边的道德素养之类的字眼可曾用在自己身上衡量过。我害怕会对这个用了心去爱的男人万念俱灰。我和阿木,都是轻易感到绝望的人。三个女孩中,最幸福的人是阿木。突然就潮湿眼眶,为什么,连这样的幸福都是悲凉?
前几天在下班途中经过营迹路口的时候,被从后面开过来的双轮机动车擦身过去,碰伤了左脚,疼痛让我失去流泪的力气。两年前那场车祸将我抛出自行车的情景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心脏,我想哭,这个城市带给我的始终是千疮百孔的伤口。可是找不到在我流泪时将我拥抱的男人。
黑色的七月,想念远方的潮和阿木。很潮湿的伤感。
作者签名: 为什么在爱的时候,心依然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