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白衬衣-个人文章】
悬浮19
□ 白衬衣
2004-08-06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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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似乎每年的夏天都分外炎热,电视中也接连地报道诸如五十年一遇的高温、百年一遇的高温,毕竟人们多都忙碌,只有享受充分闲暇的人才有更多的体会。就象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事做,就享受着破电脑音箱流出如同历史片配音般嘈杂的音乐、享受着茶水、享受着空调和“呜呜”响的风扇,对着电脑继续写那个没有讲完的故事,于是,我端着茶惯性地看了眼前面一章节的结尾,兀自乐了。
那晚吃过饭,我们顺便到酒店的酒吧坐了一会,轻松的音乐和冒着泡的啤酒总是能让置身华堂的人有种难言的感觉,若要追究它是什么,或者非要更形象地描述它的话,它就是轻而易举地将人搁置在脱离了现实的虚恍状态里,玄妙的程度根据个人要在白日里做什么样的梦而定。一切美好的又短暂的东西如同酒杯里的泡沫,生了又爆,爆了又生。稍微它刚有个平衡,那泛着黄又清透的液体便流进了人口,继而,又有新的泡沫泛上来,爆裂——又生!
焦睿说了些她的从前事,她有个爱她的男友,马上就要结婚的那种。可后来他出了意外,从第三节腰椎以下全部瘫痪,于是轮椅便要陪伴他不知道到底有多上的生命。那时候焦睿认为爱情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她收藏了他事发当天的一张照片,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在照片凝固的一刻前还是那么的健康,给以她无限对未来的憧憬,可就那一刻之后,她仿佛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开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爱他!爱的是这个人,只要他还在,我绝对对他不弃不离!”焦睿给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样的坚定。“可日子长了,我发现那些节拍的快慢全和自己想象相反的生活,并不是靠一种信念,我是说精神化的东西支撑下去的,你明白吗?”
我点头,“路远无轻重!”但并不是真的明白了她说的一切,不过是迎合她,我想她也明白。
“我身体里存在着和正常人一样的东西——”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可以称之为欲望吧!”
“后来有一个人喜欢我,我呢?也怀着很复杂的心情经常和他在一起,在我觉得我男朋友看不到的范围里尽情地欢娱。每次再回到他身边,我都在躲闪他的目光,你知道他眼光出奇地柔和,直到有一天,我发觉他的眼光里,他温暖而柔和的眼光里布满了血丝。之后我在外面无论做什么的时候我都感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在注视着我,不过我只是在心理上忏悔而已,并没有丝毫改变过自己的行为。”
她说到这里我立刻觉得自己的身边有双她描述的那样的眼睛,我的脊背也随之有凉风吹过的感觉,尽管我找不到它具体的位置,但感觉它一定在我不能发觉的角落里存在着,无时无刻!
“你能坐到我身边来吗?”在她直直的眼神里我愣了下,摇摇头,我想还是这样的距离更适合听她讲故事,而是不和她一起讲,二者有质的区别。
她喝了口啤酒,兀自笑了起来,看着我。
“你真信了?”她表情严肃了些问我。“别拿人的善良和真诚开玩笑!”
“我是不知道你能将善良和真诚奉献给我——”说到这里她又乐了起来,拿起手边的酒瓶在空中扬了下就“咕咚,咕咚!”一干而净。
“你怎么能轻易地相信别人讲的故事呢?老家伙!”
“如果还觉得世界充满了善良和真诚你会活的很乐观,不是?”
“乐观?是啊,除了如此我们怎么延续那些平凡如同上了发条机械无奇走下去的生活呢?我不过是经常给自己编些故事,假装就发生在我身上,你知道那感觉相当让人兴奋,仿佛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成了条铺满了离奇、浪漫、快乐的路程!恩,还有其他,当然都是美好的东西,不过我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它是什么,它是——”她想了一会,眯着眼。最后好象还是没有想起更为合适的字眼吧?于是她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我一根,点上后狠狠地吸了几口,似乎在努力聚拢那些思维边缘的东西,如同将她抽烟的动作用倒镜头的方式放出来那样。
看来,她最后还是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她喷着烟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
“不会,我见过你酒量!”
“你知道,酒量不是一成不变哩!”
“那我看眼神总能看出来吧!”
突然,她象一个恶作剧得逞了那样笑了起来,在我追问她时,她说:“自从我见了你醉后,我就铁定了主意,再也不喝多了!”
“哦,那天真的很抱歉,本来你可以和朋友们快快乐乐地过生日,可被我给搅了!”
“都过去了,无论现在大家怎么说抱歉,该发生的不是都已经发生了?豁达点呗!对了,看你的样子好象以前也有过?”
“好象有过,有的比那次还剧烈,不是说酒品看人品?看来,我这人人品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你知道,当我知道自己也如此的时候,我差点哭了!”我实在忍不住嘲笑自己,何况,自嘲,也是真心道歉的一种。
“那你身边的朋友还没有少让你祸害了?”
“对,没少被我祸害,后来我问过他们,他们说谈不上生我多大的气,倒是凭着以往的印象而评估我酒后的一反常态是受了怎样的打击?”话出了口,我觉得自己又突地似乎情绪被什么扎了一下,其实,我哪有那么多真正能如我说的那样的朋友?
音乐,单是曲子而言,如果你仔细听,会发现它们都不赖!
后来,我还是坐到焦睿的身边。
晚上,我们各自躺在床上聊天,渐渐,我闹起了酒困,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好象看到了谁在结婚,有鲜红的双喜字、鲜红的新娘装、鲜红的台布、鲜红的帷幔,很多人在鲜红的气氛欢快地奔走。我试图加入到他们的氛围里,可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分明不听从自己的指挥,我以为我向前迈步了,以为说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当我发现这点时,开始清楚自己在做梦了,恍惚中,听到焦睿在说着什么,我还感觉自己给她回了句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我真的抬了腿,说了话,不过自己在梦境里面以为一切都没有而已。
我猛地醒了过来,发现焦睿吃惊地望着我。
“我不想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
“只要你说的意思不是换床!”
早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焦睿的怀里,她正用她特有的神情抽着烟。见我醒了,冲我笑了下,“睡的好么?”
我点了下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觉得一切太荒谬又顺其自然——算了!接过她递过来的烟无声息地抽着,试图将脑子里的一切都清除干净,或许此刻想什么都显得那么不纯粹,脑子里如同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一个代表堂而皇之,一个代表人性的原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
隐约中感觉有双布满血丝又眼神出奇柔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怕了?”
“怕什么?”其实,我知道她问我什么。
“怕我要你的钱!”
我只是笑着应承她的玩笑,继续体会着脑子中正在进行的争吵。
烟快抽完的时候,我突然冒了句:“喜欢我?”话出了口,我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说实话,不喜欢!”她脱口而出。顿了一会,她又转过脸象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暖的眼神,“不喜欢你,能和你这样?起床吧,我们去吃早饭。”
作者签名: 习惯穿白色衣服的人多都随和,亲切如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