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雨淅沥-个人文章】
独酌
□ 小雨淅沥
2004-08-08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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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于凡俗的世界,虽然有时也乐在其中,但更多的时候却感伤于迷失自我的困惑。
于是常常渴望蜗居在自己温馨舒适的小窝里,象现在,案前置一杯香茶,听着悠扬轻松的音乐,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弹奏出自己的心曲,才感觉活出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除了看闲适的书籍,浏览轻松的网站,听优雅的音乐,有很多时候,我也喜欢一个人樽前静静地独酌。
我独酌,不是因为有“诗仙”李白“独酌无相亲”那样的寂寞,也不是因为有白居易那种谪居九江“取酒独倾”,苦于知音难觅的孤独,更不是因为有李清照“人比黄花瘦”的闺中少妇为赋新辞而强说的闲愁。
当然,我生于斯,长于斯,固守家园,也不可能有范仲淹旅居在外,“黯乡魂,追旅思”的思乡情结;在事业上,我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但也算得上一帆风顺,自然也不会象苏轼举杯临江,抒发“人生如梦”的失意情怀;同时,我也不是放歌纵酒、得意尽欢的及时行乐主义者。
但我还是爱酒,就象我爱诗一样。
虽为巾帼,但我羡慕须眉酒逢知己,貂裘换美酒的豪气;作为女人,我欣赏同类东篱把酒,溪亭争渡的幽情。向往白居易那样在飘雪的黄昏,和友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共饮新酿的快乐,或者象杜甫,有朋远来,虽然盘无兼味,樽仅旧醅,但仍有隔篱呼邻翁共饮的兴致。
作为当代女性,自然有很多机会出入各种酒场,虽然面对的是丰盛精致的饭菜,包装华丽的美酒,但听着别人虚伪的客套话,自己也不得已做言不由衷的附和,经常兴趣索然,有时恨不能逃席而去。全然没有我喜欢的古人把酒促膝的情趣。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喜欢上了独酌。我独酌通常不是在饭桌上,而是在饭后茶余,倒上一点点,一个人来品味。
独酌的感觉充实而又快乐。
读书的时候我喜欢喝红酒,喝红酒的时候尤其适合读诗。红酒适合慢慢品味,诗也需要用心细细体会,于是酒的甘醇和诗的厚味融会在一起感受,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没有贵重的夜光杯,也没有高档的葡萄美酒,但家乡的野玫瑰、红豆酒置于晶莹透明的高脚杯中,也一样的红艳剔透,芳香迷人。再配上雪白的桌布,粉红的康乃馨,投下淡黄色柔和的灯光,为自己营造一个宁静温馨的环境。展开薄薄的诗卷,让自己喜欢的诗人敞开心扉,让自己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空气里飘逸着淡淡的酒香,似乎是花的香味,果的香味,经过了微微的酝酿。浅浅地品一口,酸酸的,甜甜的,甚至有些微的苦味,从舌尖,舌面,舌根一直弥漫到喉咙深处。在这种快乐的感觉中,品《诗经》的雅俗共赏,叹《楚辞》的悲愤激情,欣赏太白的清新俊逸,感染子美的沉郁顿挫,沉湎于柳永的缠绵多情,流连于东坡的豪放洒脱……
读诗,我分享了诗人们的喜怒哀乐,读诗时品酒,我仿佛和众多的大文豪对酌,纵使从未谋面,也有伴诗朋酒侣的共鸣,也有共赏高山流水的灵犀,有如酒逢知己,恨不能痛饮千杯……
独处时,我也喜酌白酒,迷恋陈年佳酿的芬芳。那绵长悠远醇厚的味道,让人联想起哲人深思熟虑的思想,充实,厚重而又未见岁月的沧桑,也会让人想到少妇经时间打造的高贵从容的气度,成熟,雍容而又不张扬……
品陈年佳酿,就是读沉静的心灵,悟睿智的人生。思维因之而活跃,心情也为之而放松。沉浸在温软香暖的芬芳中,我从未有过抽刀断水、举杯浇愁的郁闷,也没有雨疏风骤、绿肥红瘦的感伤,更不用说感受往事堪哀、对景难排的苦痛了。
感官徜徉在酒香中,心灵沉浸于那种微醉的感觉。耳边没有了尘世的喧嚣,心里抛却了凡俗的杂务,身体上也消失了挥之不去的疲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心的愉悦和满足。在半梦半醒之间,悠悠难堪往事都已忘却,眼里看到的自然是地厚天高海亦阔,豁然感觉自己也可以笑对春风秋月。现实生活中的荣辱得失、成功失意,白天里在意的事情,在这沉醉的瞬间,也都能举重若轻,一笑了之。每每这个时候,我就能更深刻地理解陶渊明,他宁可冒着挨饿的危险也要占地多种酿酒的高粱,那是因为这个精神富有的高贵诗人,用酒给自己营造了可以乐而忘忧的心灵避风港。
喜欢独酌一点白酒,也是因为喜欢微醉后,带着美妙的感觉入梦,被窝倍觉舒适温暖。平日里越是忙累越是卧榻辗转的失眠症也不治而愈。
当然,酒量尚好的我也时常喝一些啤酒,经常是在盛夏,火红的太阳不肯西垂的黄昏,上一天课口焦唇燥,我就渴念冰箱里冰啤那清凉微甜的感觉。看着泡沫泛起又回落,我就有浪漫的联想,淡淡的思绪又开始悠悠地飘……
…… ……
文章快写完的时候,我脑海突然又闪出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里的句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那我爱独酌,独酌之意不在酒,在乎珍爱人生艺术也。人生艺术之爱,得之情而寓之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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