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苏妃-个人文章】
绿野仙踪
□ 苏妃
2004-08-11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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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单位组织我们去草原游玩。虽然出生在科尔沁草原,但是我们却是冒牌的蒙古人,草原,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也是陌生和新鲜的空洞词汇。
沿途看见了绿绒一样可爱的新绿嫩草,盛开着星星点点特别鲜亮的蓝色的小野花,摇曳多姿的别有一番风韵的动人,就央求司机停下来采了满手。优雅娇嫩的蓝紫色花朵开得骄傲而灿烂,把花束装在矿泉水的瓶子里无限陶醉地欣赏着,听着刀郎的磁性歌唱,心情极佳。
驱车大约颠簸了3个多小时的曲折迂回的路程,我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位于东三家乡处的一处著名的草场。
满目的蓝天碧草望不到尽头,开阔之外就是无尽的荒远。这就是我们要来到的草原么?我们下了车子,都有些面面相觑的茫然。久居在楼宇喧嚣包围里面的我们一时间无法适应草原带给我们的最初的失望与落寞。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开始在没膝的草丛中采摘起野花来。草原却没有了刚才那种蓝紫色的野花,很多的是一种白色的半干花样的小花朵的野花,开得一片一片的洁白,根茎叶特别脆,轻轻一折就折断,我想它们生得这样是为了适应这里的干旱少雨吧。同行的负责接待的人员开始招呼大家去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蓝色篷布的帐篷里面歇息。帐篷外边支着三口大锅,冒着呼呼的热气,据说在煮羊肉,旁边有几个牧民打扮的人在洗菜,像看着天外来客一样打量着我们。
旁边一根白色的很粗的塑料管冒出源源不断的清水来。有人告诉我们这是泉水,是从地下泉眼引出来的。我们去捧着清亮的水流洗涤双手。立刻,那冰冷彻骨的泉水透过指尖传达给我们愉悦的滋润和清凉,就令人不自觉地爱上了它。用手掬起一捧来痛饮,瞬间有舒畅沁人心脾,也让心情随着水流的活泼而跳跃起来。泉水生生不息地流淌,阳光下熠熠生光,像是一条满载着生命的金链子,汩汩地流向未知的远处。追随着水流淌的方向,慢慢游走,就看到了一片湿地。俯下身来安静地聆听,听见水带着吱吱的响动缓缓地渗入的声音。风,轻柔地旋转着滑过耳畔,灰色的天空那样的高远,就这样的可以倾听到草原静寂的心跳。
日光开始强烈起来,草原承受着自然的施虐,显得雍容大度的坦荡。我们坐在帐篷里面,没有冷气,没有选择地忍受着没有现代化所带来的舒适,开始感觉红头涨脸的闷热难耐。幸好切好的西瓜端了上来,据说是绿色食品,于是大家就开始享用西瓜带来的甜蜜和一丝清凉。简陋的餐桌上摆着一瓶豆腐乳的瓶子,里面装的却是韭菜花。我好奇地打开闻了一下,味道好极了。就被告知这是用草原特产的野韭菜绞成的韭菜花儿,而那种野韭菜在帐篷旁边遍地都是。
和同事兴起,立刻顶着烈日去寻找韭菜花的踪影。我做势地拿了一把切西瓜的刀准备去切割,却被笑话,韭菜花是用手来掐取的。讪讪地拿个双层的塑料带开始在茫茫的草丛里面猎取。同事告诉我那种淡粉色小花朵的韭菜花儿是有毒的,那种白颜色的才是可以食用的,害得我紧张地摘下来就用鼻子凑上去闻是否有韭菜的特有气味。慢慢得到了要领,就在一丛一丛的韭菜花里面开始熟练采摘起来。有的嫩嫩的韭菜花还只是含苞的小骨朵,特别嫩,也一并采了下来。阳光灿烂,野草里面藏着等待采摘的宝贝。我怀着一颗单纯的心思,采摘着那种野生的植物,看着战果越来越多,心里美滋滋的满足。
开饭了,我们磨蹭着还是被叫回了帐篷。大大的盘子装着大块的煮熟的带着骨头的羊肉被端了上来,知道这是草原的特色——手把肉。可能是考虑到斯文的吃相的问题,我们每个人发了一把小刀,调料只有一碟韭菜花,看样子是原汁原味的草原吃法了。我们试图用小刀从骨头上切割一小块下来,可是羊肉煮得不是很熟,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弄到了一些瘦瘦的羊肉。蘸了韭菜花细细咀嚼,也很美味。而主办方操办了满桌子的丰盛食品,冲淡了对于这种主打菜的聚焦,我们也在很吃力地尝了几口这样的特色后移情别恋了。男生们很快地在酒精的刺激里开始热闹起来,毕竟这样的幕天席地的夜餐也很有独特的风味;我们女生则在祈祷再来一阵凉风吹走闷热难当。
听见邻座的主任询问我们是否想喝粥,我们女生好奇的想这样荒凉的草原会有什么样的粥呢?结果热情好客的牧民端来了一大盆用羊汤煮的玉米楂子粥,每个人盛了一晚。看着上面结着厚厚的羊油,我们都没有勇气去尝试这样的口味,就原封不动放在那里,悄悄丛帐篷里面开溜了出来。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广阔的草原空荡荡没有尽头的辽阔遥远,开阔的完全。我们的车子敞开着车门,放着节奏激烈的歌曲,成为了这样广袤的草原里唯一一种噪声污染,也透着城市里面普遍存在的一种苍白的孤单。不时有一块一块的光滑的盐碱地出现在眼前。灰白的平坦,细腻的坚实,就任性地脱掉了鞋袜,赤着脚走在了上面。土地吸收了太阳的温度,很温暖舒服的触感体贴地疼爱着双足。我忽然想起了走在沙滩上面的感觉,有着异曲同工的妙不可言。只是沙滩有一种轻微的深陷,走在这样的盐碱地的时候却是很踏实的温暖。
就这样一直沿着光洁的没有路线的路途随心所欲地走下去,不时在脚边的草丛里面采摘触手可及的野花还有野韭菜花儿,从容不迫的悠闲。赤着脚踩到厚厚的绿草就像踩在草编的地毯上面一样感觉质感,万分的熨贴好玩,就探出身去撷采远一些的野菜花儿,得意着自己的小聪明。不停的有蚂蚱从草丛里面跳跃着张着翅膀飞走,所以又担心着赤脚遇上那些类似青蛙一类的恐怖的活物所以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警惕,快乐贪婪地采摘。
可是为了摘一朵硕大的蒲公英我忘记了禁忌,开始大胆踏进草丛。蓦然感觉脚部一个不妥的跳动,吓得我急忙缩手,迅速踩回了干燥光滑的灰白盐碱地,心咚咚地直跳。接受了刚才的教训,我不敢再造次,规规矩矩循着坚硬温和的土地慢慢前行,天空无际无边的灰色,远远的有两只灰雁呕呀着飞过,阳光漫无遮拦地嬉戏,野蜂嗡嗡地围绕着身边盲目地冲撞着,野花开得骄傲,野草长得茂盛,天地安静,我没有任何的思想,只是一味地走远,享受着草原的那份特有的厚重和深远的拥抱。
从云层传来了飞机的轰鸣,遥远不真实,我禁不住用手挡住阳光徒劳的寻找飞机滑翔的印记,全部是灰色的天幕没有任何浅淡的影子,只有一片永恒的寂静无言。草原,就在人迹罕至的这里远离着人类足迹踏至的污染,同时也远离着人类创造的文明和发现。蓝天碧草的宁静幽静,像是沉睡的千重美梦,腼腆着不肯轻易醒来。
同事招呼我回去拍照,我穿好鞋子,循路走回,脚上还带着残留的温度,心中藏着无限的满足。手中捧着的大束的野花,被大家抢着来做拍照的道具,只有刚才一个人的享受自私地深藏着不予他们分享,那份自在和舒服。在大家闹嚷嚷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胡杨里面碧落故人曾经问我的一句话,是否你在人群中表面的融入内心却是一种拒绝的状态呢?也许潜意识里我还是喜欢孤独的围绕吧?
牧民有一匹很矫健漂亮的马匹,大家就轮流翻鞍上马战战兢兢地拍照片,没有那种气定神闲的潇洒,只有瑟瑟发抖的尴尬狼狈。畅饮牧民开始豪爽高歌起来,嘹亮的嗓音在空阔的草原抑扬顿挫地悠扬高亢,饱满激昂。在我们的掌声中,古铜色肌肤的牧民开始纵身骑上了马背,拽紧了缰绳开始在草原上纵情驰骋。我们惊讶着他们的豪迈和勇猛,原来广阔的草原也同样孕育了草原男儿的本色——粗犷无羁和坦荡襟怀。
离开的时候到了,我们在牧民的带领下曲折蜿蜒地跋涉出碱草深处。没有任何标识的草原如果没有引领是很容易迷路的。走出了茫茫的草原,夕阳下牧民骑在他的马匹上向我们和善地挥手告别,我们也用力挥动手臂,那个曾经带给我们欢愉静谧的草原渐渐消逝在车子扬起的尘土之外。
车子里,刀郎操持着他特有的声线,“哈密瓜离了瓜秧依然香甜,琴师回来图它尔还会在响……”。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碧绿,疲倦袭来,很快开始昏昏欲睡。
作者签名: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