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牙医
　　 文 / 苏妃
　　
　　站在那个写着红色大字的牙病诊治中心的宽大的透明玻璃窗子外，我的腿开始有些软。
　　
　　看见里面带着一次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牙医操着他的小钻正在呜呜作响的清理着病人的牙齿，我清晰的听见那种恐怖的声音，马上回忆起若干年前那个小巧的钻在我的牙齿上所做的大刀阔斧的痛苦挖掘，立刻陷入崩溃的边缘，牙齿也条件反射的开始隐隐作痛。
　　
　　两颗门齿在被蛀空之后好不容易的被填充了起来，本来鼓起勇气想做个烤瓷涂层美观实用也免除后患，看了这种架势我先已经打了退堂鼓。
　　
　　去医护办公室寻找死党来壮声势，可是那些姊妹们不是夜班就是休班的谁也没在，只好硬着头皮的回来重新走进飘满着石膏和牙粉特有气息的诊室，好在那个女牙医是认识我的，向我点头微笑的时候我的紧张情绪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她简单的看了我的牙齿概况，建议我拍个门齿牙根X光片。拿着处置单走进黑洞洞的X光室的时候我的恐慌不可遏制的袭来，妄图拨通先生的电话的时候想起来我的手机的喇叭昨晚不明情况的失音了，真的是山穷水尽的困窘。无奈只好听从X光师的指示，吸气呼气，嘴里含着那片X光片，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等待着恶梦早些过去。
　　
　　拿在手中的牙齿X光片精巧精致，门齿还有黑色的填充石膏都无比清晰的呈现在灰色的底板上，X光师告诉我我的牙根比普通人要短。
　　
　　小心翼翼的举着片子给牙医看，结果却是现在需要继续治牙，治疗彻底后才可以做涂层。没有选择的躺在诊疗床上，桔黄色的灯光聚焦起来的时候，我紧紧的握着我的皮包，交织着双手。
　　
　　任人宰割就是说的我这种状态了吧。为了我的牙齿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小巧的钻钻开了我的牙洞，牙医用她的器械开始试探我的牙神经的灵敏程度，我一向是疼痛敏感的人，马上开始呈现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只好用麻药了，这样可以缓解你的疼痛。我听见牙医说。我受制于人，只有配合，没有抉择。我在牙医去起身那麻药的时候开始求助样的四下张望，看见有个女人站在诊室的门口摆弄手机，那一刻我最希望的就是借用她的装备寻呼先生马上来救赎我。
　　
　　而牙医是相熟的，看我这样矫情爱娇一定会笑话我的，忍着恐惧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盯着诊所干净的灰色和淡绿色相间条纹的塑料扣板的天花板坐以待毙的绝望。
　　
　　浅蓝色的一次性针管晃到了我的眼前，立刻牙洞处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痛楚，我不自觉的挺直了身体。而她却说，还要麻一次，于是，我又挨了第二次锥心般的疼痛。
　　
　　麻药的功效瞬间起了作用，我的痛感完全消失，牙医开始了她的操作，我只感觉出来她娴熟反覆的在我的口腔里探来探去的钝感触动，却像隔着一层粗布一样的麻木迟钝，离我有些不真实的遥远。而麻药在弥补我的麻木的同时也带给了我麻烦，我的舌头还有下嘴唇也同时失去了知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异常的缓慢，我不时的祈求牙医让我起来吐掉口中分泌的旺盛的唾液，牙医用一根极其细的针对着灯光和我的门齿X光片做着比较，也得出了和X光师一样的结论：我的牙根比一般人的要短。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口齿不清。牙医笑了，一般人如果跌倒牙齿会跌掉一半，而你的牙根短，就会跌断整个牙齿的。我躺在诊治床上，庆幸自己还没有遭遇到最不幸的下场。
　　
　　终于结束了诊治，我站在镜子前漱口，查看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大恙的两颗门牙，想起拥有广告词里面海狸先生那样雪白整齐的牙齿是怎样的幸福感觉。
　　
　　拿着属于我的一次性牙科器械盒子回到办公室，下周的同一时间我还要去继续接受诊治直到牙齿的神经全部被杀死为止，我的嘴唇还有舌头还停留在轻度的不自如的状态。
　　
　　谁知道一进门就听见同事在呜呜的开着电钻在装订凭证，那种刺激的响声勾起了我无限痛苦的回忆，我马上向他喊暂停。
　　
　　同事笑嘻嘻的打趣说，早就说咱们自己家就有钻，还非要去看牙医，明天我给你看牙就好！我无比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求你了，你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