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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a-feel
2002-09-14 20:31   收藏:0 回复:6 点击:4010

    我的家在长江边上,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认为自己是水的女儿。
   从那个山城边陲小城颠簸了近10个小时,我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洗去一身的尘埃,把头发扎成马尾,换上可以扎得很高很高的裤子,光着脚丫,数着河滩上形形色色的鹅卵石,沐浴在江城新鲜的空气之中,我沉醉了。
   可爱的家乡,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崭新的滨江大道,林林总总的商场,独具风格的住宅大楼,……当然,还有这里的人们。可是,我们家却依旧住在那条深深的巷子里面,爸爸妈妈依然会不断的发生口角,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只是,当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涌在胸口的,不再是委屈与不解,而是理解后的辛酸。
  
   父亲教了20多年的书,从小学,初中,高中,到语文,数学,音乐,他桃李满天下,可就是没有当过官,一个很平凡的演绎着自己人生的中国男人。他把自己的情感掩饰得很严密,用自己微薄的薪水把我和弟弟从小学供到大学,他克扣自己的时候,是皮鞋底断了又接接了又断,他爱这个家,可是,从来没有表达过,有时候,粗糙的语言会把与之携手的母亲伤得体无完肤。
   母亲也是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她在我的生命中很琐碎,但我记得,14岁那年,我不小心在学校把脚扭伤了,她把当时身高已经163的我扛在背上,直接到了诊所;15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外地求学,母亲含泪送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然后徒步回家。20岁那年,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我很不懂事,不理解母亲这么多年怎么会如此平淡无奇地和我们一起过穷日子,凭她的聪明和美丽,应该有波澜壮阔的生活。22岁,医生告诉我,母亲不仅有胃病,还有糖尿病,胆节石,这时,我看见了母亲的头上若隐若现的藏着白发,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开始老花,这一切都象一把手术刀在治疗我的心灵。
   我几乎已经不了解现在的弟弟,他在篮球场上纵横,赢得阵阵掌声,可是,我发觉他的身子很单薄,眼神有点忧郁,他很懂事,体贴父母,爱护我这个小姐姐。
   同学们对他吆喝:毛子,你的美女姐姐来了。学体育的弟弟很阳光,他的眼睛和我极其相似,所以我固执的认为,我们姐弟心灵也相通,能感受到他的每个很细微的变化,成长的点点滴滴。我说:江城花园很别致,毕业之后买套那里的房子?弟弟说:好呀,你赞助呀,可怜虫,自身难保。 弟弟对爸爸妈妈说:姐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容易,我们把钱都给她吧,我们没有钱一样可以在家生活,姐姐没有钱,怎么办呢?
   真的,每每弟弟出门,哪怕是很近,我就会担心他,怕他出意外,不管我漂泊到天涯海角,和天上的风筝一样,始终被家纂着。
  
   已经8年了,我过着漂一代的生活。
   以前,我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跟着时代的脚步,让家里也日新月异。后来,我发觉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不管在哪里,都只有靠自己。可是这个社会那么复杂,虽然我也勤劳,但人们都很注重交易的平衡,他们不愿意赐予我更多的机会。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学会了不会哭泣,眼角的泪水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的流。
   所以,我喜爱阳光,也过着阳光一样的生活。
  
   爸爸说:曹颖不错,很成功,你看看你自己?
   是的,同样从事主持人行业,我很小就开始学普通话,学礼仪,锻炼身体,保持体型,可是,我却一再受挫。我一样气质不俗,相貌可人,可是,我从西部这个城市里老巷子走出去,为了完成学业,17岁,不得不打工挣钱,结果却荒废了学业。老爸,我已经尽力在平衡自己的心态,想多点平淡的快乐,为什么还要揭开我的疤呢?
   我说:妈妈,我到北广去进修两年。
   妈妈说:你都23了,还学什么学?还是早点和男朋友商量婚事吧。
   可是,我不觉得自己就老了,没有希望了。
   每次看到曹颖出现在荧屏上,我就呆呆的,可能是嫉妒她吧。
  
   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已经有10年了吧,还开了花,是我当年用小手种下的;记得屋背后的槐树下,我曾经在很多年前埋了一只知了,纪念它7月22号的蜕变;江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河船的声音嘶哑而又苍老。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连续剧《花落花开》。
   我能改变些什么吗?我只是水的女儿。『原创』(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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