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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指染尘埃
2004-08-26 13:41   收藏:1 回复:1 点击:4576

    那样一个中年男人,40岁,穿着黄色的纯棉T恤和棕色的仔裤,干净的寸板头夹杂丝丝白发,眼角的鱼尾纹在阳光下象海底的水藻,一条条在开满笑容的脸上游动。
  
   他见我,叫我名字。我只告诉他我叫菲,他问是不是我真名,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走在五星级酒店的客厅里,我从喧嚣的人群里认出他。
   天昏暗昏暗,大厅里晕黄的灯光向黑暗中渗透出点点温暖。我对他笑,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钻进他身上的黄色T恤,散发出男人的柔和,象水波一样,渗透进我的感觉器官。
  
   他笑的很灿烂,就象他的文字一样。
   餐桌上,他吃的很少。修长的手指划过玻璃杯的檐角,眼睛偶尔从玻璃杯上抬起看着我,孤独的清澈,透明。象是水底的鱼无处隐藏。
  
   他说,我来就是想看你.
   我说,是不是跟文字里的我一样可爱.
   他说,恩,比文字里的你要开朗.
  
   我笑了.他的眼睛真诚的象是一面镜子,干净,透彻.我却不敢直视.
   他点的咖喱牛肉只吃了一块。我嚼着萨拉水果。
   我眼睛看着自己的水果盘,却能从余光中感觉到他很专注的看着我吃东西.
  
   他在我的文字里晃荡了两年,然后把我当小孩,他说我什么都不懂,除了整天强说愁.我从不辩驳他,只是嘿嘿傻笑,然后跟他擦身而过.
   网络本就应该这样,没有交点,没有终端,只是抬眉之间,感受刹那的遗憾.
  
   他喝着咖啡.说,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我看了他许久,没有回答.
   我没有想见他,哪怕这一刻.我是个喜欢遗憾的人,却给自己留下这次失去遗憾的机会.
  
   他的话不多,我的话也很少,留给我们的多是沉默.
  
   他说,我是个浪漫的男人.
   我说,恩,40的男人还会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确实浪漫.
   他继续吃着牛排,不理会我的挖苦.
  
   只是他的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寂寞.远处的倪红竞相闪烁,车象没有方向哧溜一下开的很远,除了满尘的尾气,没有一点踪迹.
   8月的夜晚,空气冰凉,透骨.我觉得有点冷,掖了掖自己的裙子,依然底下头,没有面对他的眼睛.
  
   我离婚了,他说.就在上个星期.
   哦,我回应.象是听到老朋友的问候,那么自然且平淡.
   也许离婚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两个人因相爱而结婚,因疏离而分手,无可厚非.只是在他这样的年纪,多少会有点落寞.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婚?他惊讶于我的冷漠.
   为什么?我依然看着自己的杯子,象征性的问道.脸上没有一丝想知道的表情.
   许久,沉默.我抬起头看他,他一直都看着我,然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算了,没必要说.
  
   也许我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却觉得这种理由荒唐的可以扼杀一个40岁男人的情感,犹如天方夜谈的荒诞.
   这样一个不现实的情感,却被他冲破了虚拟的界限.现实本就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却被他轻易丢弃,而追逐那些毫无意义的臆想,我觉得很可悲.尽管有时候我也是这样一个值得同情的人.
  
   这个城市不属于你.我说.
   你看,这个城市经常下雨,可是你却是个喜欢阳光的人.我继续说道.雨在阳光下会消失.阳光在雨里会阴暗,潮湿.
   你可以去我的城市,那个城市没有雨.有充足的阳光.他说.
   我笑了,摇了摇头,说,我喜欢雨.
  
   他走的那天.空气冰凉的透过心脏,我无法呼吸。天开始阴暗,乌云散布在天空中,遮盖了所有的阳光.
   我把他送到机场。
  
   我们还会见面么,他可怜巴巴的问。我笑,没有回答。谁都无法回答以后的事情,承诺可以空守,何况是一个没有约定的首面。
  
   他要回自己的城市,这个城市从来就不属于他。他只是触摸着我的文字,试图抵达我心灵的脆弱,借以蔚籍自己的伤口。网络里的虚拟只可以碰触那么一点点的孤单,象是抓不住手的指尖沙,一滴滴从指尖缝隙里流淌下来。
  
   我可以抱你吗?他瑟瑟的问,眼睛移开了我的视线,试图要逃避我的抗拒。安静的,风吹过我的耳朵,和自己黯然的呼吸声。我轻轻的抱住他,只到达他的心脏部位,恰好能够听到他心脏有力且杂乱的砰跳声。然后松开手,躲避了他试图想环住我的双手。
  
   机场的人象是穿梭在真空里的鱼,自由的游但不会相互碰触,一条条游向远方,逃离驻留片刻的驿站。水是咸淡咸淡的,我知道,鱼没有眼泪.尽管都很孤独.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雨滴溅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离开的刹那,除了几滴雨,他什么也没有带走。我知道,几滴雨是可以瞬间蒸发的,因为他的城市有足够的阳光.
  
  

作者签名:
您伤感的心事
在眼眸中点点凝燃
沉入水中的百合
静静的绽放着
氤氲的沉香

水袖的月影纤瘦而孤寂
美艳是一种寂寞的风景
冷傲而凄伤

原创[文.浮生杂记]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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