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胡杨林社区·秋牵-个人文章

夜幕降临，她和他近在咫尺，却必须孤独自守。
　　因为约定的日子还没有到。她眼里的火苗，灼烧了自己。
　　尽管一千个不甘心，她只能虚度每一夜。或许，对某种距离的伤感，被她独自吞咽。
　　也未可知。那个什么约定，是一场注定的幻觉。
　　
　　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去吧，她叹息。站起来。于是一抹冰凉被疏离在阴影里。
　　
　　这个冬天，下了两场雪。她穿着去年的衣裳，续着去年的遭遇。很可怜地与天空一起流泪，企图冲淡如火的欲望。
　　有人递烟给她，三五很冲。她问他，是否有酒。他说，家里有。她轻轻笑了，我们去喝酒。
　　出了门。
　　
　　出了门，外面更冷了。大风起，云飞扬。树木光秃秃地，像一个个落迫而颓败地光棍，垂手畏缩地站在夜色里。
　　呵呵，她突然神经质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她鄙夷地从那些树木面前走过，终于明白这句话，被安置在这里，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却又恰如其份。
　　可耻吗，她问自己，仿佛已看到心上，有把匕首，没有血，插在那里。发出殘淡地笑容。
　　呵呵，她又开始笑，直到烟，泯灭在手心里为止。好看的星子，荒凉地随风死去，一丝惆怅略过心底。
　　
　　是有月亮的夜晚，好像还有雾。深夜的街头，风，使一切变得冷漠不屑。昏黄的灯光，像极了热恋中的女子。空气里到处充满情欲暧昧的气息。
　　就着夜色，某些安静。也变成了喧闹。
　　
　　她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眼角的泪水，被带落下来。她努力劝慰自己，不许哭。将那些暖暖的液体，深深地咽回了心底。
　　像是抵住了一场致命的诱惑。
　　
　　他们说，她是个大气的女子。
　　浑身透着股深藏得不为人知的野性。夏天常穿洗得发旧的牛仔裤。永远是不长不短的头发，一大把，会全束在肩膀上。
　　
　　他们还说，她是个古怪的女子。容易放纵，也容易将放纵收敛。
　　喜欢黑夜，却极度惧怕无法抗拒的寂寞。如同讨厌白天，却不得不出现在阳光的暴露下。
　　
　　其实，她还很拘瑾，倔强。永远有密密麻麻不现实的幻想。喜欢别人称自己，巫女。喜欢哈利波特，那个魔法少年。
　　很普通的，很平淡的女子。
　　
　　在这个城市，为生存奔波的人，实在多。
　　她是个异乡人。每当她停留在某一个街角或是胡同时，总会四下里张望。那时，她会很惊异自己以前的格格不入，能被岁月磨损那么久。却还有骨子里，锐利的一面。
　　
　　阳光看起来，总是很温暖。她手指的温度，永远流泻着冰冷。
　　一双修长的，布满纠缠曲线的，宿命的手掌。
　　
　　在建筑物庞大的阴影里，站着。她显得格外渺小。像一面失却反射能力的模糊的镜子，模糊着路人冷漠的视线。然后，那时，她会下意识朝天空看去，想起家乡的蓝天，树上奔跑的鸟，手心里跳跃的金色光茫。还有小巷子，很多孩子，天真的脚步。
　　
　　想起这些，心里会泛起一阵，温暖的感动，抑或能使自己脆弱的理由。相间穿梭于每一个空落的夜里。
　　
　　 2000年的时候，她从一所不为人知的学校里毕业，很自然地蜗居在了这个离她家乡很远的大城市里。是熟悉又陌生的。
　　
　　很早听别人说，这里的天空，总是鸽灰，总是淡淡，天空的表情，慵懒，散漫。到了晚上，找不到明亮的星。
　　有一条河横亘。有很多桥，优美的伸展。有宽敞的路面，有流离的灯光。空气中有钢铁的气息。效外有废墟的痕迹。广场有绿色的草坪。马路边还有在冬季盛开的花朵。
　　
　　她是沉默的，很容易接受新事物带来的冲击。宽容，却极为隐忍地面对着这座城市的背景及内容。
　　
　　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对自己许诺过：我会过得很好，一定的，一定的，好好的生活。
　　
　　是很容易习惯暖的疏离，冷的坚固的。
　　
　　不久，她便像这里的陌生，靠近了距离。她有了体面的工作，有了能供她一个月里挥霍掉的薪水。像一条小鱼，在世故里长大，在水里熟络冰冷的温度。却永远为所有人，若即若离。不需要任何人滋扰。在黑夜里走动的时候，她会因为自己的影子能长久跟随她，而窃窃自喜。
　　
　　她觉得，她自始至终，都是属于孤独荒凉的。跟别人说话时，常常会丧失掉所有语言。在严重的时候，她有过几个星期不说一句话的记录。只有她自己懂得，有些东西，别人无法跟自己分享。
　　比如寂寞，分享完了，却更会觉得，空空落落。或者，她注定一个人，注定吞吐完所有的负荷。
　　
　　有时候，脆弱是与坚强同时并存的。因了寂寞，变得脆弱。又因了脆弱，变得坚强。
　　她以脆弱的姿态，坚强地挺立着自己的灵魂。
　　
　　在遇上杰之前，她或许是爱憎分明的。
　　杰，是她十四岁以后，看到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一个英俊的警察。
　　她喜欢他八年，用耗尽激情的代价，付出了少女时代，最纯真的梦想。
　　
　　那时，她头顶的天空，永远那么烂漫妩媚。她有着光洁的额头，明亮的眼睛，总有幻想不完的念头。
　　一起回家，一起在风里嘻戏。校园里，秋牵架，篮球场，他们的脚步，散落在青春岁月所有的情结里。
　　
　　他是个很害羞地男子，而眸子里，迷离的光芒，却永远闪烁不定。她没有思想的爱着他，仿佛她的坚持，就会有他们美好的未来。
　　她说，有一天，我是不是可以嫁给你。
　　他说，好，我会娶你。
　　她想那一刻她是幸福的。她想那一刻他是真诚的。她笑着接受了，听见他的赞美，你的脸，像锻子一样光滑。
　　她快乐地嗯着，小鸟一样，快乐地周旋地心情。
　　
　　那一年，杰无声息地走了。他们都走了。她说，原来温暖的阳光，也会让人如此受伤。
　　她一直站在被他伤害过的地方.他一直停留在让她哭泣过的远方。
　　那么淡然，那么微弱，　　
　　告别,分离，象许多跨季的花粉。破碎不堪。
　　
　　那个男人，不断的抽烟。他永远无法知道，跟他靠这么近的女子，一路的情怀。
　　他眯着眼，表情沉迷。风，间或从他们之间的距离，穿梭。游走得很快。
　　她打量身边这个男人，很高很瘦很苍白的样子。头发略长。很干净。一丝不苟地凌乱。单薄，眼睛深陷。
　　她忽然格外冷，像那种酒过后的清醒。不禁开始发抖。
　　
　　男人是敏感的，不说一句话，将她的手，轻轻握住，放在口袋。
　　一直握着。直到有温意逐渐渗透在他们的手心。
　　是很熟悉的感觉，她恍惚觉得，那是他的依靠。很暖，她对自己说。仅仅是取暖。她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地笑。烟雾弥漫了她的视线。
　　
　　黑暗里，他说，其实你真的像一朵，在夜晚盛开的花，暧昧，脆弱，耐看。真实。
　　
　　因为黑夜很神奇，会有翅膀长出，暂时掩盖我的丑陋。她寂寞地笑声再次穿过他的耳朵。
　　
　　然后离开他，走过去。打开窗户。
　　
　　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月亮真美。清洌地可以感受到灵魂的存在。所有的不安与厌倦着的痛楚会在这里消失掉，或者忽略掉。仿佛一切变得温和，宽容，谦逊，含蓄。
　　
　　她看着角落里的他，语气坚定。她从他身边走过去。
　　
　　奔跑在大街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出一种自由，迎风，一起向她扑来。
　　对着来时的方向，她低声说，再见，陌生的月亮。我们会将彼此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