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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山的呼唤(四)
□ 阿敏妹子
2004-09-17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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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师翔开始了他的叙述。
……那本是个装满理想的意气风发的小伙啊!可命运却与他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
叶子听呆了!
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了!甚至,在签定军令状的时候,她曾暗想过,即使死了也无所谓,本就活腻了的!
“其实死是一种解脱,永久的解脱!不是吗?”
师翔笑了:“死也不容易啊?你看首先选择怎样的死法:上吊?吃药?溺水?跳楼?还是制造意外交通事故?还要保证一次成功!弄个半死不活,岂不害了自己坑了家人!那才是更大的罪孽!其次,选择地点,死人很难看的,不能惊吓了亲朋好友以及诸位无辜百姓,咱一死百了,人家在我们身后几年睡不着,不是犯罪吗?”
叶子也笑了:这人挺逗的啊!
师翔的思路畅通了,语言也流畅了。关于生命,关于人生存在的价值,这些思考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东西,此时如火山喷发般涌出。——是的,活着是辛酸的,幸福是短暂的。正如我们常人所说:当我们哭着来到人世时,就已经知道活着的不易了。可是你想,个体生命的存在是个多么偶然的事件啊!谁能知道怎样的精子会碰到怎样的卵子,又能制造出怎样的人儿呢?再往大处说,太阳系够大的了啊,星体也够多了啊,怎的就有个距离恰到好处的地球存在呢?这一个又一个的偶然,制造出了必然的我们,这之间的过程有着怎样漫长而复杂的程序呢!如此大工程打造的生命,你能轻易的把它给毁了?
……叶子沉默了好久。
“那你后悔过吗?”
“没有!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但当人能顶天立地称自己为人的时候,人的后面跟了个性字。是的,人性!这就与动物根本的区分开来了。而在人性里,除了制造工具,语言等以外,就是善了。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呵呵,其实人寻求的是一种内心的平衡,在很多时候。就说我救那小孩,若我当时退缩了,负罪感会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的!”
叶子注视着师翔,那眼里写满了敬佩和关爱。此时,她的思想翻腾了……
11
夕阳挂在山峰,橘红的火烧云爬满了半个天。
“明天是个好天气啊!好啊!”
“我不想走,真的!我好喜欢这个世外桃源!我要和你在一起!”叶子不是一时冲动,这一天来,他跟着师翔打野鸡,抓鱼,忙得不亦乐乎!那份轻松与愉悦,是她以前没体验过的。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了连周兴也没给过的幸福和安全感!
傍晚的霞光映在水面,金光闪烁,远处传来了鸟儿归巢的歌唱。一切是那么宁静,和谐。叶子真醉了,她背靠着师翔,喃喃自语: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我不走了,真不走了!
这一天,师翔同样感受了活泼可爱的叶子带来的快乐,在他曾经平静得连波纹都没泛起过的内心世界,此时却在经历着一个又一个激烈的思想斗争。
“叶子,别在做梦了!你以为这儿永远是这样的湖光山色,绿树红花啊?——到冬季,荒野一片!还有野兽出没,随时都得警惕的!更严酷的是,你能承受孤独寂寞吗?”
“你能我也能!”
“不,叶子,你和我不同。我是个被社会开除了的人,你呢,生活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
“和你在一起。太阳才照在我身上呢!我以前快潮得发霉了!不信你闻闻,那霉味还在呢!”
“好姑娘,别固执了!你看,你的存在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大热天得戴个面具,还得多干活,还有还有某些动作还得收敛……”
“好哥哥,别固执了!你看,我的存在给你带来多少好处:不用带面具,活儿有人帮着做,还有人陪说话,还帮助你讲文明,还不要收费……”
“哈哈,叶子,是说不过你啊!可是,你不回去,你家人该有多着急?还有你那些探险队友们,还有我那个傻堂弟师瑞生,他们找不到你,怎么回去交代呢?”
叶子再次沉默了。师翔是说到痛处了。虽然父母吵得厉害,但对女儿,他们有着同样深沉的爱。还有周兴和队友们,定是急坏了的。
12
清晨的阳光,纯净,温暖。
叶子必须上路了。
师翔送叶子下山。
路上,师翔告诉叶子,她已经成功登上了龙头山!就是那个美丽的地方!
叶子激动得快跳起来了!
“就我所知,叶子,在这几百年间,你是第二个登上龙头山的人!”
“龙头山其实不是很神秘,而是他的奇特的地形,是一个天然迷宫。呵呵,其实你们那天已经爬上了龙头山的山脊了,但因为走错方向,又反着走下山去了!村里很多人上不了龙头山,也就是这个原因。呵呵,人常说的先死而后生,我这是不是生动具体的现身说法呢?”
叶子笑不出来。她真实的感觉到内心的激情。爱情的迸发,有时就在刹那间决定了的。可还没开始,就要面临分离。她眼泪汪汪的注视着师翔:“答应我,好好活着!明年我毕业了就来找你,我给你找最好的医院,一定恢复你的原样!”
师翔站在一棵古老的青松下,身影高大而挺拔。他笑了。当叶子把老爷爷改成哥哥的时候,当叶子活蹦乱跳、嘻嘻哈哈的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青春的激情燃烧起来了。
但是,看到水中自己那个丑陋可怕的样子,师翔竭力压下了火焰。在尘世,他不能忍受自尊的受辱,不能接受因怜悯而传递的同情,更不能因自私而拖累了这可爱的姑娘!
是的,生命是可贵的。自己不放弃,就没人能使自己放弃。龙头山的生活,使他懂得了很多。
“叶子,珍惜我们所拥有的!包括生命,包括青春岁月!包括美好的感情!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告诉任何人说我在龙头山,包括师瑞生!也别说你已经到了龙头山!行吗?”
叶子哭了,扑到师翔的怀里,紧紧的箍着不放!
“我不走了好吗,不走了!我好喜欢龙头山!我们在一起,打野鸡,逮兔子,摸鱼,挖野山药,煮盐水!没人打扰,我们在一起过神仙日子!然后,然后随自然风化!”
“傻叶子,人是群居动物!人只有在人当中,才能体现更大价值。你必须回去,有可能,我也会回去!龙头山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
雾岚迷朦,两个紧拥在一块的身影,在龙头山下,凝固成了雕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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