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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随想

般若草
2004-10-03 13:53   收藏:0 回复:4 点击:5694

    (1)
  我做过很多希奇的梦。生活和情感压力最大的时候,梦也最多,最悲壮——或动植物成群死亡的景象,或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从天而降,从地涌出,成群合伙的要置我死地,而梦中的我总是强者,噩梦不是没有结局,就是我最终逃脱险境。当然,也有很多美好的梦,如七色桃园;各种野果子园,小时候吃过的野果子,在梦中硕大而鲜艳;如野花园,记忆中的不知名的各种野花,艳丽的开在树上,像家花一样大;浩大的水边草坡掩隐着各种各样的鸟蛋;与大鱼同泳,与丹顶鹤共舞……
  
  现在我很少有梦。梦境不是在水里游就是在天上飞。飞的情景,就是在空中蛙泳,俯览大地,御风而行,十分逍遥。有道是:阴胜梦水,阳胜梦火;上胜梦飞,下胜梦坠。上下者,心肺在上为阳,肝肾在下为阴。此乃心肺气胜,阳亢阴虚之兆,亦或四时风暑燥湿寒之气的脏腑感应?择食以调身,静虑以调心,不在话下。
  
  那天梦飞,飞向大漠,飞向敦煌,飞向月牙湖。远远的月牙湖,就像一枚弯弯的蓝宝石。我落定湖边,啊——怎么像游泳池的水,只是没有那么透明,辽望漠土,在夕阳下,如篮湖的古色金边一样。美极了!忽然眼前的湖水里冒上一个人,我惊讶地看见一个英俊少年。“哦!……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湖里?”
  少年笑着:“嘿嘿。你怎么一个人在湖边?啊哈,你的蓝宝石项链坠真漂亮,和这湖水一样蓝。”
  “哦……谢谢。你是哪的?”我看到他漂亮的眼睛也和湖水一样蓝,清澈明亮得异常,好奇地发问,想起"碧眼胡儿"之说。
  “我就是大漠的。我家就在那边——我们现在正在这月牙湖的正弓位,我就住在月牙湖的弦边,喏,一条直线。”少年笑指对面,声音像湖水一样深厚清亮。
  我望着渺然的对岸:“太阳西斜了,那么远,你怎么回去?”
  “呵呵。一个猛子,快得很不用半小时。你怎么回去?”美少年青春洋溢,眼里闪神秘着的笑意。
  “我?哦……我是来考察的,等会儿有直升飞机过来。”我应付着他。
  “哈哈……我知道你会飞。你是飞来的。嘿嘿,我听见你远远的飞来,一个猛子就跟过来了。我知道你也不用太多时间就能回去。”他笑得那样开心,那样得意,让我十分尴尬。
  
  少年始终在湖里踩着水,颈项别致的金项链在湛蓝的湖水上下浮动,增添了少年不俗的魅力。他从容的看着我,仿佛老相识。他爽朗道:“啊,很高兴见到你,可是我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回去。太阳升起的时候这湖最美,以后就这个时候来,我可以陪你玩一天,但不是每天都行,就看你的运气了……再见!”他笑着从水里举手示意,然后像海豚一样腾起,扎了个漂亮的猛子,无影无踪。
  
  我默估着他的方向和速度,百米开外,忽地跃起他矫健的男儿身影,飞向天空,竟和我一样蛙泳飞翔!他穿着金黄色的泳裤,在穿入云霞的刹那,浑身金光闪烁!——我惊醒了。
  
  我一直陶醉在这个蓝色的梦里。大漠的月牙湖真的是蓝色的吗?真的和我的蓝宝石坠子一样蓝吗?那个英俊少年是谁?是月牙湖之神?不,应该是月牙湖王子!蓝色的月牙湖,金色的月牙湖王子,这多么像一个美丽的古典童话呀!
  
  这个神奇而浪漫的蓝色的梦,勾起我对湖的无限感怀。
  
  
  (2)
  父亲出生在武汉东西湖,有着打鱼摸虾玩湖水的童年。最记得,儿时他讲给资本家做工,帮***发传单的故事,弟弟问:“你怎么不带我去?”
  爸爸开心地笑了:“那时候呀,你太小了,还在东西湖里放野鸭呢!”
  我笑着反驳爸爸:“你骗人。那时他根本还没生下来,怎么会放野鸭呢?”
  爸爸乐了:“傻丫头,野鸭在天上飞,在茫茫的东西湖里游,人根本就逮不到它们,怎么可以放呢?”
  我朦朦胧胧,睁大了疑惑的眼睛,想象着茫茫的东西湖和能在天上飞的东西湖野鸭。
  现在想来,爸爸当年说的是东西湖的禅话:)
  
  当我站在扁担山上,站在父母的碑前,姨夫指着遥远的一片雾气蒙蒙的明亮之光对我说:那就是东西湖。我多么渴望飞入湖中去游一下,感受一下我的父亲!
  
  姨妈拍着我的肩:东西湖太远了。我带你们到磨潭湖去。盛夏的中午,泱泱的磨潭湖熏风微微,一望无垠。我看着老公带着童儿和大家坐上快艇,“嘟”的一声,消失在远方。那刹那消失的视觉感,涌起一股莫名的泪……
  
  
  (3)
  我最初就读紫阳湖中学,与紫阳湖休闲公园一墙之隔。每天早上因为要吃早点,穿街而行,下午散学必是沿着紫阳湖和同学幽游漫步。
  
  不久宣传队开始排练样板戏。我们每天早上五点半开始练功,先沿着800米紫阳湖跑三圈,然后练声的练声,练功的练功。夏日,常常在碧绿的紫阳湖边洗手浣帕,有时也匍匐在石跳上把脸闷在清凉的碧水里,也常有一股下去一游的渴望,那是不允许的!
  
  一天清晨,同学们在紫阳湖边轻歌曼舞:“万泉河水,清又清,我编斗笠,送红军……”晨雾朦胧,群舞婀娜,歌声仿佛从湖水中荡起,亲切温柔,宛然仙幻。我忍不住过去与她们齐舞。
  老师过来了:“你不要跳她们的,跳你的吴清华。吸腿转怎么样了?”我走到一边,定了一下气,连续原点立腿旋转二十个。
  老师点着头:“好。后天订做的芭蕾鞋就要到了,马上要穿鞋试跳的,行吗?霹雳跳——”我退后几步,连跳三个。
  老师满意的笑了:“嗯,跳是可以了。还要有感情,起跳的时候还要增强爆发力,要表现吴清华苦大仇深,冲出牢笼,挣脱压迫的强烈情感,后面家丁就追来了!要有紧迫感,动作利索一点,不能软绵绵的像小天鹅奋飞蓝天。你要好好体会,演革命戏先要做革命人,跳吴清华先要在思想上学吴清华。好好练!”
  
  秀美宁静的紫阳湖化育和滋润了我全部的少年灵气,让我在紫阳湖畔练就一身好“舞功”,跳得一出好芭蕾。可惜我是一个1.55米的小女子。当年全市中学宣传队汇演结束后,一天老师从课堂将我喊出,说是市文工团几个老师来看我,又安慰道:别怕,就和平时练功一样,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见了陌生的老师,掰胳膊掰腿又掐腰的,什么“力度”"韧性"“柔性”的讲了一大堆新鲜名词,不住点头,最后一个老师上下打量,前后拨动着我,手测体位,然后看看我的手指,回头对同事摇着头说:“都不错。可惜,没有前途,长不高。”
  两年后,一天晚上,我的校长把15岁的我带到南京军区前线文工团一个招文艺兵的老师家,不了了之。
  
  也许是这种遗憾吧,也许是后来对芭蕾舞天鹅湖的向往,我终生喜爱芭蕾。我选择样板舞和天鹅舞的优美动作(从电视里获取)编成芭蕾操。我想,只要我还能走路,就一直可以做这种芭蕾操,那是一种天真纯净的情怀,一种美丽浪漫的天鹅湖梦幻,一种恬静的爱,让你沉侵在天鹅的脉脉柔情中……
  
  
  (4)
  刚参加工作,父母调至巢湖。每次探家走过巢湖大闸,白茫茫的湖,白茫茫的水,波澜不惊,辽阔轻漫,船帆点点,白鸥起落,凉气爽面,湿风沁心,比之浊浪长江,无限静谧而安详。
  
  第一次吃母亲做的“银鱼炒鸡蛋”:鲜黄蓬松的鸡蛋,青葱醒目,银鱼糯色朦胧,入口咸鲜香软,美极了!
  第三天上午,有村妇上门卖银鱼,用一条干净清爽的毛巾盖着篮子里的小脸盆,本来心生好奇,掀开毛巾一看:啊!那新鲜银鱼,纤小透明,纯净宝泽,珠润的玉体上小巧地嵌着一粒黑芝麻般的眼睛,传递出动人的艺术魅力。它们鲜活地动弹着,仿佛是一种音乐的律动,肉眼不见的鳞片,荧荧折光,一点不像鱼。
  中午的银鱼炒鸡蛋,一动筷子,有点踌躇,一口银鱼炒蛋咽下,那佼佼小小纤纤柔柔活动着的小东西浮现脑海,不一会,“哇”的一口反了胃,一股冲人的腥气!从此,不吃银鱼。
  
  后来,每次走过巢湖,望着白茫茫的湖水,就想象着那小小的银鱼群,在湖水中游动的景象;想象着下水一游,它们欢乐地簇拥过来的情景,无限美好。于是巢湖就变得温馨奇妙了。
  
  
  (5)
  自从调回县城,每年都要去杜鹃湖那边上坟。清明时节,清晨六点,梢公摇撸,凉风拂面,万物朦胧,水声哗哗。天渐渐亮了,太阳一直在高大的群山背后,层峦叠翠,碧水清波,湖天一色,明丽之极,清净之至。与儿弄清波,掬水脸相亲,浣帕作游鱼,汲取大小瓶,虽不能泳之,亦舒心畅然。 下午3点登船回归,一路夕阳西下,天染红霞,湖光耀金,水天绚烂,宁静优雅,宛如油画,仿佛幻景。
  
  杜鹃湖很美。50平方公里的水面。湖外群山环抱,湖中绿岛参差,岛上松木葱郁,掩鸟藏虫;池洞生趣,崖壁骇然;春来鹃花覆地,秋临红叶依稀。湖面,野鸭成群憩水,绿岛远近卧波;晨曦轻烟自水生,晴空水色向底绿;风至波澜如鼓乐,雨过岛山层层翠。其景其韵十分怡人。可惜,现在搞旅游开发,天然的绿岛上竖起一个个不伦不类的文化建筑,游轮快艇代替了摇撸小舟,从前的水上交通不复存在,上坟绕道公路了。不由得感叹,苏子陶醉的清风 明月,已不再是享之无禁,用之不竭的天赐宝藏,而是享之不得,用之不起的有价俗物了。苏子知否?明月知否?山知否风知否?
  
  
  (6)
  湖,总是给我一种亲切感,总有投其怀抱泳之游之的渴望。然而,我不曾真正到湖中游过。杜鹃湖虽然搞了个沙滩浴场,但是下有木版,外有木栏,浅滩之水,难以感湖。不入江河焉知风浪?曾经挎着篮球逐浪长江,徒身淮河沉没浪底,真是快人心性。不禁感叹: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湖给人的观感是浪漫而温情的:碧清其水,雍雅其波,簇绿岛而抱屿石,拥船帆兮亲鸥鸟;遥傍远山,近依炊烟,弄轻烟而魅晨曦,摄晚霞而醉夕阳;和大风而作鼓乐,应骤雨而答悲歌。多情于春,含蓄于秋,默然于夏,宁静于冬。湖是美丽的,更是魅力;湖是深情的,更是含蓄的。若说我喜爱湖,不若说是向往湖,向往一种亲昵的接触,向往一种亲密的体验。
  
  东西湖是我永远的猜想,我的根在那里;紫阳湖是我少年的烂漫,那里留有我少年的灵气;巢湖是我对父母最后情思,他们在那向我告别!而杜鹃湖则是我最亲近的乡情,那里收藏着我苦乐的泪;月牙湖,神奇的月牙湖是我生命蓝色的梦!
  
  我多么地感慨!蓝色的月牙湖,金色的月牙湖王子,是谁让你们降临我的梦,惊醒我久久涅磐的芳心,沐浴神奇的花露芬芳?人生如梦兮梦如人生,梦如人生兮人生如梦……
  
  感谢奇妙的生命,感谢如海的沧桑,感谢天边的大漠,感谢弯弯的月牙湖……
  

作者签名:
见人都欢喜,无须再拜佛.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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