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雨淅沥-个人文章】
飞舞的蝴蝶结
□ 小雨淅沥
2004-10-21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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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头发的最早记忆,是上小学之前。小时侯是梳辫子的,不是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就是两条弯弯的羊角辫。不管怎么梳,别人见了都会叫我“黄毛丫头”,因为我的头发很黄,有些软,且有不甚明显的卷曲。另外我的皮肤较白,眼珠略黄,又有人说我是俄罗斯的后裔。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很爱自己的头发,总是挖空心思地把头发弄得漂亮些。
那时头发上的饰品少得可怜。逢年过节,商店才会进一批花花绿绿的鲜艳的纱料绸子,一寸左右宽,长短刚好可以扎一条辫子。因为物资奇缺,买东西的人那个多啊。在柜台里挤来挤去,才能抢到手两条漂亮的粉色绸子。那奢侈的程度不亚于杨白劳给喜儿买的二尺红头绳。当初小姑娘最时髦的发辫是把麻花辫挽上,然后用绸子系个蝴蝶结,加上穿着过年的新衣服,简直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喜气。
平时商店要进点什么东西大家更是一窝蜂似的去买。一次商店来了一批有机玻璃做的发卡,于是,两天的工夫,大街小巷,大姑娘小姑娘的头发上几乎都装饰上了紫的、红的、绿的、蓝的彩虹。我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也让妈妈买。妈妈那次不知道怎么那么固执,我怎么讨好她也没用,说什么也不肯。我无奈之下只好下决心自己想办法攒钱了。于是今天一分,明天两分,后天五分地,我居然拥有了一大把钢蹦儿。估计差不多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跟着邻居王婶去了商店。踮着脚把钱放上柜台,售货员则一枚一枚小心地数着,结果还差一些,当时我就急哭了。王婶好心,补足了差额,我于是破涕为笑,欢天喜地地回家。
我今生好象从来没有那样地爱过一样东西,连睡觉都戴着它!
忘记了是怎么回事,有一天发卡居然到了弟弟手里,还让他给折成了一长一短的两半!我追着他哭,他跑过了大街小巷,我的哭声也跟着传遍了大街小巷。他吓得好几天不敢在我面前出现,我足足有半个月没跟他说话,也不理会他的讨好。那个发卡,成了我童年记忆中一个难忘的绿色的梦。
在没有蝴蝶结装饰的平淡的日子里,我也不会甘于寂寞的。我总能以敏锐的目光发现对自己的发辫有价值的东西。我曾经把妈妈不要的红色旧绸缎被面修剪成一条条的,系在头上在伙伴面前炫耀,也曾偷偷地把爸爸自行车上精心缠绕的彩色塑料条拆下来,学着别人的样子结成发带,洋洋自得的时候招来爸爸一顿严厉的训斥。
上小学了,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总能学会把各种平凡的东西做成漂亮的发饰。印象最深的是做发卡。方法很简单,薄薄窄窄的金属片,根据脑袋的大小弯成弓形,用彩色花线或者毛线交错着缠绕成各种图案,后来又有创新,彩色毛线又和烟盒金色银色的亮丽锡箔纸交错成新的花样。记得那时班级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戴着那么一个自制的发卡。曾有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不懂得呵护女孩这份爱美之心,训一个作错了题的同学:“你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笨吗?是因为你头上卡着一个那样的铁片子!”女孩子们心里很不服气,上课时学习上和男生较着劲儿,课余时间则依然保持着做发卡的那份痴情,放学后经常在一起交流各种花样的做法,还有点竞技的意思。
四五年级的时候,能买到的扎头发的东西花样就多了一些。我们班级的刘小丽曾送给我两对粉色的塑料球,空心透明的,里面有黄色的点缀,系在橡皮筋的两端。我们两个放学一起回家,一路上蹦蹦跳跳,头上的彩球在肩上摇来晃去,引来多少小女孩关注羡慕的眼光!我俩也有招摇过市的得意,因为在当地,那样美丽的蝴蝶结还是买不到的。
刚上初中,母亲就去世了。因为要照顾弟妹,要做好家务,还要搞好学习,我就剪成了短发。虽然有时也换个样子,但很少光顾卖头饰品的地方了。经常以欣赏的眼光看别的同龄人在头上变换着花样。
一转眼,已人到中年。每天给女儿梳辫子,打开那个大大的盒子,为她拿出五彩缤纷的头绳和各种装饰品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少年时代的往事。
有一天,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再不梳梳长发,我真的要和那些从小就热爱向往的美丽头饰告别了。于是,慢慢留起了头发,频繁光顾头饰店。真的有些眼花缭乱,什么卡子,抓子,百分之九十叫不出名字来。陆陆续续买了好多回家,百元以上的,几十元的,几元的,挑了个够。以后又开始学习使用各种不同的饰物来做不同的发型。根据不同的场合时而庄重,时而活泼,时而时尚,时而传统。改变发型,用简单大方的头饰,也时时给自己带来崭新的心情,我经常感觉自己就象换了个人一样。虽然已经不如少年时代热情高涨,但感觉自己应该珍惜物质丰富时代给予的装扮头发的好条件,这样才不枉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才不会让童年飞舞的蝴蝶结只是一个飘渺的梦。鼓励今天的自己,依然保持少女时代的美丽情怀,保持一份对待生活的激情,为今天的生活增添美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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