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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迹(6)--一条狗的命运
□ jlyjlwh200
2004-11-08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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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8日
在那疯狂的年代,不但人遭殃,就是牲畜也逃不出历史的厄运。温河曾养过的一条爱犬就因几棵白菜而丧失了狗命。
还是温河九岁那年,一次去姑姑家,看见姑姑家竟养了好多条狗。表哥看见温河喜欢狗,就让他自己在众多的狗中挑一个。于是温河挑了一个小黑狗抱回了家。
小狗尚在哺乳期,第一次远离母亲,白天还能和温河玩耍;晚间尽管放在屋内它仍感到十分孤独和不安。第一天夜间嚎叫不已,整整闹了一夜,搅得全家人都一夜未睡,温河也因此遭至父亲一顿责骂。
更糟糕的是小狗什么都不会吃,尽管温河从自己的口中省出饭食喂它,它却无法吞食。眼看着小狗要命丧黄泉,温河突然想起婴儿只能吃奶水,那么小狗是否可以进汤水呢?于是盛了小半碗菜汤。没想到小狗真的香甜地用舌头“吧叽、吧叽”地舔食起来。从此由汤到刷锅水,再到泔水,小狗也就逐渐地长起来。
那时,由于《林海雪原》小说的流行,凡是养狗的都好公用一个名字,叫“赛虎”,温河感到自己的狗从毛色上看就与老虎差距很大,就不赶那个时髦了,给自己的狗起了个名字,叫“小黑子”。
小黑子的到来,给温河带来了无限的喜悦和欢乐,每天放学后,小黑子都飞快地跑过来,和温河亲热一番,摇头晃脑,有时还人立而起,用前掌不断击打温河的前胸,表示出无比亲热,温河也经常和小黑子到大道上或野外追逐嬉戏。
小黑子还绝对是个护院的能手,陌生人休想越雷池一步。小黑子天不怕地不怕,常常是所向披靡。
大概是小黑子太顽皮,有时玩笑就开得太大了,如看见邻家的鸡鸭(那时都散养)冲过去就将其按倒,用前掌拍打,鸡鸭哪禁得起这样的亲热?非死即伤,惹得鸡鸭主人不断找上门来。可是小黑子却是屡教不改,于是温河就决定对小黑子实行管制。
那时对狗管制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一截直径粗一尺多长的木头,钻眼拴上绳,套到狗脖子上,叫做“狗扒拉”,狗戴上它就跑不动了。开始小黑子感到很新奇,以为装饰它呢,美滋滋的,可是经过几天,它就不干了,用嘴咬断了绳。
于是温河就将麻绳变成了铁链子,小黑子急了,翻脸不认主人了,上去一口就咬在了温河的胳膊上,温河大怒,拾起一根木棒向狗打去,结果小黑子早已跑到旮旯里,蜷缩着可怜巴巴地看着温河。温河见此心软了,举起的棍棒终于没有落下去。
那时也不知道打狂犬疫苗的事,侥幸地是温河也没发作狂犬病,今后还将如何,现在还未得知。
此后,小黑子完全听从了温河的指挥,整天老老实实地戴着“扒拉”,也不去骚扰别家了,温河和小黑子和好如初。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温河和小黑子每天快乐地玩着时,厄运正悄悄地向小黑子降临。
那时,提出了个口号,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知那位高明的农学家,给当时的工作组提出了个绝妙的增产高招。就是用狗肉汤浇白菜根,一棵白菜可以长到上百斤。于是工作组就打起了狗主意。那时全生产队只有三家有狗,那两家听到风声后,将狗秘密转移了,只剩了温河家一条狗。试想,即使真的能使白菜长到上百斤,生产队几十垧白菜,一条狗的汤能浇多少棵白菜?这不是纯属胡闹吗?
温河也要将小黑子转移走,可是父亲是家里横,在外面见到当官的腿肚子就转筋。也难怪,那时反革命的帽子满天飞,真要扣到你的头上,就得永世不得翻身。不献出狗,就是对抗工作组,对抗工作组就是对抗三面红旗,此种罪名谁人能担当得起?
一天, 死亡终于降临到小黑子的头上,当温河从学校回来看到小黑子被人吊到树上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气飞空。拾起两块大石头就向勒狗者冲过去,吓得那帮人纷纷逃去,可是父亲出现了,温河立时像散了气的皮球瘪了,儿子哪敢和老子较劲?小黑子的命谁也救不了啦,只好含恨去了西天。后来退赔时,公家拿出了20元钱了事。
那时长春地区,除了朝鲜族外,汉族基本不吃狗肉,只吃狗大腿。还算他们有点人性,送来了一只狗大腿。他们在外面搭了灶,熬了一大锅汤浇了百十棵白菜。结果到秋后一看,上大粪的白菜远比浇狗肉汤的白菜长得好,引得老百姓耻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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