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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23

白衬衣
2004-11-10 15:12   收藏:0 回复:2 点击:5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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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商人,因为我务必要使自己的生活不那么拮据,于是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去运做一个又一个的商业行为,虽然更多的时候我总能将别人寄于我的希望如从一件毛衣上抽毛线那样搞的面目全非,幸运的是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成功,挣到的钱足以使我维持着对街头昂贵商品不感兴趣的生活。但每想将来,尤其是夜深人静,再做个不断下沉的噩梦,突袭而来的情绪总会让余下睡不着的时间由伤心来陪伴着,有时还来的异常汹涌。年龄一个刻度又一个刻度地向上吞噬着,同时也吞噬着原本坚守的信念也包括爱情,它常令我自问——你还行么?当找不到适合回答时,焦急、恐惧便一袭而来。长时间对着窗外陌生沉睡的城市,试图想象那一个个亮着灯或黑漆漆的窗口内的家庭成员,他们住在一起,是否就是因为爱情?他们每次亲昵是否都感到快乐?他们的生活是否幸福?抑或在清冷的午夜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心中或是在梦里出现的并非身边的那个人。必须承认生活有不可预期的多个偶然组成,但谁说的清哪个偶然能将原本的平静,如同小石块丢到平静长满浮萍的水面上,露出真水的面目。哦,在昏暗的光线里,我总能觉得危机四伏,那些危机如同窥视在山坡吃草的羊的狼的眼睛。想着,想着,自己的往事又一涌而来,为了回避自己再一次沉进去,我常用硬币,或信用卡的最后两位来决定哪个窗口里充满的是幸福,哪个窗口里推满的无非是再正常不过的欲望,并根据自己评测的结果狠狠地嘲笑或羡慕。
  
   队部门口有两条大狗,我们分别给它们起了名字,一个叫肉球一个叫黑头。开始的时候我们比较中意肉球,可谁成想它竟然是一个就知道吃的家伙,于是我们更多的兴趣马上转移到黑头身上来。每天吃剩下的饭菜,甚至还没有开吃就跑过去往它的饭盆里先放些食物,没过长时间,凡是我和焦睿从它身边过叫声“黑头”,它都将脖子上的铁链扯到尽头,坐好了伸着舌头做出很乖巧的样子。其实它应该是‘藏獒’的后代,不过串了种,却也生的异常高大,尤其是两支粗壮的前腿和硕大的脑袋,每当生人进到队部院子时,它总是使劲挣着链子望上冲,实在冲不上去时才开始叫唤。孙经理说这种狗一般是先下嘴咬了之后才汪汪,说的我和焦睿有些侥幸,幸亏这几天和它混熟了,要是它哪天不拴着——那就惨了,你瞅它那大脑袋和大嘴!
  
   接纳了焦睿的建议,将原本能烧水的炉子改造成一个壁炉,又为了浓烈的烟而重新改造了一番。壁炉的一侧还是可以将水桶镶进去,如此一来除了不能做饭之外还多了“吃”煤量极大的毛病,如果不希望它晚上灭掉,必须多次起来为其加煤。倒是整个屋子暖和的一塌糊涂,无须点灯,炉膛里熊熊的火光足以照亮房间里的一切。最不满意的当然是杨世才,不过也没有难倒他,很快他又送来一个专门煮东西吃的柴油炉,还打趣地对我说:“来,哥们,再改造给我看!”
  
   一天夜里,我醒来准备给炉子加煤时看见焦睿正坐在壁炉边上,眼神直愣愣地望着火。我没有马上下床,留意着她下一步的举动,但很长时间里她依然保持着望火的姿态,到最后连我走到她身边也不曾觉察。
  
   但见我出现在她身边,她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平和地问我是否她打搅了我休息,我说没有。她示意我坐的和她近些,而我们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说什么,其中她转过脸来看我,张了张口,似乎要问我什么,但话到嘴边时又自顾笑了下作罢。
  
   “还有烟么?”焦睿问。“不是世才中午时拿过来一条么?”
  
   “可这会我想抽根三五。”“我找找看,印象中我包里应该还有一盒。”等果真找到一盒我们分而抽之时,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仿佛一切都是准备好,无须任何难度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怎么了?睡不着?”
  
   “不知道,有点害怕,我自己也不清楚怕什么,你觉得奇怪么?”顿时,我觉得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躲在我们被炉火照的红彤彤的屋子里的某个怎么也找不见的角落里,稍待我细想它是什么,很快就感觉焦睿曾描述的那双布满血丝又眼神出奇柔和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我,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连脊背都有股凉兮兮的气流不断地窜动。
  
   我拍了拍她的肩,希图安慰她也顺便安慰自己。焦睿顺势依在我的怀里,转而望着屋顶。
  
   “从一,你觉得你一个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么?”我仿佛明白了她刚才没有启口的疑问,可想了想还是摇头告诉她:“不是,我连给自己安全感的能力都没有。”
  
   似乎焦睿发觉了什么,坐了起来温和地笑着。“别多想,你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很情绪化,刚才我不过是情绪不好而已。”
  
   她见我长时间没有做响,试图引开刚才的话题,“明天我们到山里看看?听说那里面有个林场。”
  
   我笑了笑,很快又开始思考刚才她问我的问题,待烟抽完了仍没有想到能推翻刚才自己回答的依据。焦睿站起来往炉膛里加了几铲煤,转过身对我说:“睡吧!”
  
   是啊,睡吧,有些事不是单靠想就能弄清楚,天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最该做的就是等明天的晚上,那样马上就一切明白了。躺在床上,将朝西的窗帘拉开了个小缝,看着澄清的天幕,看着,看着,久了,渐渐有种飘忽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的不真实了,一切更为虚幻的东西纷纷飘过来,如卧观乱梦。
  
   第二天吃过午饭,焦睿又如往常拿了些剩饭过去喂黑头,待它吃完后解开了它脖子上的铁链——于是,我们就开始向山里进发了。
  
   山中有一条细小的河,或称为溪。许多地方原没有河道,多是清澈的水蔓过丛丛的绿草自行辟路,但冲的久多少会有点小河的样子。我们沿小溪走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因为天气的变化而迷路,在高原或山区中筑路也是如此道理,大多的公路要想通过一座山都是沿河而修。
  
   黑头很兴奋于中午明媚的阳光下出行,忽而跑到我们前面和几只正在草地上吃草子的鸟嬉戏,见鸟飞了它还傻追上一段然后伸着长长的舌头望着我们,忽而又跑到我们后面在草地上一趴,想起什么似的扒上一通,等有个小坑时将鼻子伸进去注意力很集中的样子,仿佛下面藏着它的猎物,再扒一通,站起来打个鼻响,站成雄赳赳的样子望会远方。焦睿和我都沉浸在山间的美景里,彼此都忘了和对方说话各有所思地沿河向前走着,谁都说不清走了多远,但凡遇见上坡多时,走不多会总要停下来喘口气,缓解下累的发酸的腿。而即便是此刻相视一望,话语也多是围绕黑头而展开。
  
   当焦睿注意到山坡上吃草的小牦牛嘴上罩着个三根两头削尖了小木棍组成三角形套在嘴上时,纳闷地问我:“难道不想让它吃东西?勒住它嘴干吗?”我没有回答她,让她自己看,很快她就能知道答案。果然,一头嘴上戴三角套的小牛跑到牛妈妈那里去吃奶,然而不等它的嘴巴碰到母牛的乳头,它嘴上戴的小木棍的一个尖倒先把母牛扎疼了。牛妈妈很不满意地将两个粗壮的牛角对准了小牛,小家伙很委屈地跑到一边,找了片嫩绿的新草很不情愿地吃着,不是还抬起头来望一眼牛妈妈。焦睿看到这里哈哈地乐了起来,显然,一切她都看得明白。
  
   沿小河再向前走已经越发的艰难了,回望刚才遇见的牛群此刻只剩下一个个的小黑点,而又转过一座山包后除了长满草的一个又一个山包和山半腰袅袅升腾的白云再也难寻见人的踪迹了。阳光辣辣地照在身上,虽隔着衣服,仍觉得皮肤有针刺般的疼。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狼啊?”
  
   我笑着看了眼在河边喝水的黑头,黑头似乎明白我的用意,雄壮的前爪在地上扒了下,昂起头,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我叫了它一声,它踏着水花风似的跑过来,在我们跟前蹲下并快速地摇着尾巴歪着脑袋看着我。可惜出来时没有给它带吃的,否则我一定让它简单的要求不落空。说真的,它的眼神让我有点难受——连条狗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但黑头很快忘了被人拒绝,跟刚才未曾发生过似的又开始欢快起来。
  
   河流将我们引到一道窄窄的山涧,进去走了约一里多地,感觉前面已经无法走下去了。焦睿大口地喘着气对我说:“我们到上面的那块大石头上歇会去。”可到了之后我们全都惊呆了,原来两条山脊交汇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水潭,如同在模型山中放置了颗绿色的宝石。水潭的上方是条条细小如丝般的瀑布,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条条金色的丝线或一串串闪亮的珍珠——从石头上、绿草中间洒落到水潭里,将水面激起一层层细碎的浪,一扬一荡地传到另一端,绕过出口处的大石流入河道里。水潭的大小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那么大,中间虽有一人多深,但清澈的仍可隐约看见水底石块发射上来七彩的阳光。
  
   黑头爬在一从浓草里,将身边的一朵紫色的小花含在嘴里,咀嚼了下,大概感觉味道甚不可口就迅速地吐了出来,并使劲地甩着大脑袋,耳朵拍的脑袋噼里啪啦响。潭边的草长的格外茂盛,比山中其它处都高出许多,再加上从细长草叶中抽出的穗,当微风如同母亲的梳理般拂过时他们都平顺地倒向一侧,继而又顽皮地荡回来,一次,一次。
  
   我呆呆地抽着烟,脑袋里几乎空白,我努力想想起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想起来。直到“咚!”的一声,我才发现焦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优美的如同美人鱼一样的身体向水潭的中心冲去,可未等到中间猛地一个激灵窜出了水面。我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雪融水,朋友!别望深的地方去,凉!”
  
   “你早不说!”毕竟是中午的阳光,回到浅水处后焦睿感觉好了些,向脑后抹了下水,贴在额头上的几缕头发顺便也让出了她整个白净的面孔,眼神也如同注了水般的轻柔。我走过去对她说:“我告诉过你么?你身上沾了水后特别漂亮。”
  
   “你说过!”说着,她笑盈盈地从浅水里站了起来,毫无顾及地呈在阳光下完美的身体,自自然然,没有一丝的扭捏,仿佛用她的身体来呼唤人内心的最底处对自然融合的赞叹。
  
   “你不下来么?”
  
   “为什么不呢?”可当我从潭中游了一个来回,她在一边“嘎嘎”地猛笑,笑得我有些尴尬,她游过来将我用胳膊围住,俯在我耳边生怕旁人听见似的对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泳姿!”尽管她凉丝丝又细柔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廓舒服极了也没有止住我自嘲地大笑。
  
   蓝蓝的天空中两片洁白的云朵给绿的醉人的山坡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一只鹰悠闲地在云端上盘旋着,当鹰的影子掠过在浓草中间闲得有点犯困的黑头时,它机警地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终归没有找到可疑之物,于是迷起眼睛将嘴巴放在粗壮的前腿上准备再温场短梦。
  
   焦睿叫了声黑头,黑头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歪着大脑袋疑惑地看着我们——当明白了焦睿无非要拉它下水的意图后,撒腿便跑,跑到刚才浓草丛里自顾玩了起来。
  

作者签名:
习惯穿白色衣服的人多都随和,亲切如邻!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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