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巫毒-个人文章】
巫婆的前世今生
□ 巫毒
2004-11-13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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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你说,颜,我们是巫婆。
你是谁?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是彼此的影子。
影子。
那个晚上我决定告诉她一切。因为我已独自飘荡了许久,我一直在等待她。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我累了。想休息。
我说,颜,我们是巫婆。她没有多大的反映,只是问,你是谁。
我感觉到她今世是很孤独的孩子,所以毫不惊异这样的对话。似乎自言自语。
我知道她看不到我,而且我难以解释。但我只想跟着她,所以我说,我是你的影子。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一些关于前世的记忆,她很轻易的答应我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影子。你要带上我。我说。好的。你就跟着我。她说。
我看着她的房间,厚厚的窗帘完全的遮住外面的光亮。雪白的墙壁上没有装饰。床头上有一个很大的玻璃杯,装着清水。她已经睡着,蜷缩在被子里像个虾子。我忽然感觉她是一直没得到好好照顾的孩子。我坐在她的旁边看她。忽然感觉心疼。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我们的前世。那些夜晚,星光模糊,满山遍野盛开着野花。我们的家在那片茂盛的森林里。那时候她总是微笑着歌唱,然后说,看,我的魔力。然后桃花就纷纷扬扬的盛开了。那么的美丽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可是以前是那么的轻易。我叹了口气。
许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其实我只是她的记忆而已。还没来得及的消失的记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也许我只是那满树灿烂的桃花而已。还有那个笑容模糊的男人。当时她的心里那么的喜欢他,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我也困了,我在她的旁边睡下。没人会来打搅我,我不会再逃亡。我知道。
我终于和她在一起。
梦。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落英缤纷。桃花灿烂开的似乎要烧起来了。
我有许多年没回老家,没来得及看到桃花开放。可是在我记忆里,我一直都很喜欢桃花,粉白粉红娇艳妩媚。
我说我前世是朵桃花。他笑我,你没有桃花的妩媚。他说的没错,我一直很苍白并且没精神,总是若有所失的惆怅样子。我生活富足,有稳定的工作,每天清闲不需与蛇蝎争食,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可我还是不快乐。
于是就在今天,我听她对我说话。她说,颜,我们是巫婆。那个声音源很近,似乎就在我的心底。我并不觉得惊奇,我习惯了自言自语。她说她是我的影子。我说,哦。我答应了让她跟着我。我能感觉她也很沉默。所以我放心。
我害怕那些聒噪的人,喋喋不休的。令人厌烦。
这天夜里我忙完了手头上所有的事,像往常样的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我深夜里经常感觉渴。我没感觉她在我身边,我们不再对话。她对我没有威胁,如果我们真是彼此的影子,那么我相信她不会害我。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些与我的生活没任何关系的事情。还有一个人。醒过来的时候我泪流满面 。
有些记忆在心里兜兜转转。那些美丽的片段如同理想活在巨大的幻觉之中。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树上微笑着看我,他说,你还是个任性的孩子。
那真的是我吗?我是个任性的孩子吗?
巫婆前世。
叫我巫婆不太合适。我还是个孩子。
我喜欢火红色的衣服,耀眼的如同太阳出世。我生活在一个很大的森林里,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在森林里自得其乐。
我很少用魔法。我从小是个很懒的孩子。我只是带着我的水晶球,四处寻求快乐。
我喜欢春天,于是我让这片森林永远是春天,我让桃花一直一直盛开。
我喜欢雨。我让这片森林一直一直蔓延着雨,还没到地上就化了。但是雨绵绵无期,似乎那些多情的女子零星的泪。
我喜欢花。所以我让那些花一直开着,一直一直不凋谢。
我喜欢动物的奔跑,我让它们一直一直跑在路上。
我喜欢你们纵容我。你们看着我把花瓣撒满了天空,纷纷扬扬的如同一场美丽洁白的大雪。你们经过时我偶尔会让你们小小的跌倒。你们总是笑笑。我知道你们在宠我,用一种宽容的态度对我。我心存感激。
还有你。森林里的孩子很少。我没有朋友,除了你。即使你很少与我说话。可是我一直看着你。我感觉你是在陪伴着我。我唱歌你微笑。我笑你也笑。我哭你看起来比我还难过。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你高坐在树上,看着远处。高树参天。我不知道你会看到什么。有一天你走后我也坐在你经常坐的那棵树上。可是我看不到什么。尽处似乎是一片荒凉。
然后呢?然后呢?
......
我从梦中惊醒。记忆戛然而止。
然后他要去远处。颜,他说他要去远方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他要带上你走。他问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你说不。你贪恋这样简单有巨大安全感的生活。你总是这样漫不经心。你从不知道你身上曾经带着多么大的魔力。你从不用它们。你只是喜欢桃花,喜欢雨,喜欢溪流中的鱼。你只是喜欢风月。而他跟你不一样。他终于要离开你走了。
你知道?
我记得。我是你的记忆,盛放你不堪重负的记忆。都是关于他的。
他怎么了?
他让你伤心。
不。我从没让我伤心。那些记忆多美丽。我和他去看大海。我们爬上最高的山上。。。
他带走你的水晶球。
你要走?
去远方看看别的人如何生活。
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这里的时间才是永远停滞不前。
这很重要?
这对我很重要。
好,带着我的水晶球走吧。
你跟我走吧。
不。我喜欢这里蔓延的桃花开。外面也许没有。
那我走了。我终究会回来,带着你的水晶球回来,等我。
好。
颜,他没回来,他让你失去了魔力。而你陷入了轮回。
颜,他没有回来。你一直等他,他却没有回来。
颜,你当时应该和他一起走。
颜,这么多年了,你别再等他。
颜,我是你的记忆。可是我感觉我越来越稀薄。然后我消失了,你就忘记了一切。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告诉你,你前世是个小巫女。那么灿烂那么明亮那么可爱。那些蔓延着的桃花现在成了我最深刻的记忆。
......
颜。今世。
我叫七。我是个失去灵异的巫婆。
那些故事被湮没在时光的尘烟中。今世的生活简单的不起波澜。
可是梦中的那幕桃花开让我心疼不已。我真的曾经为了他放弃了我的灵异吗?
前世今生,反复纠缠。
可是我已经忘记我在等你。
可是我终于清晰的想起你说过,“我终究会回来,带着你的水晶球回来,等我。”
于是为了你这句话,我一直等你。郁郁寡欢的等你。
我的水晶球会查寻到我的来路,你会找到我的。可是你会找我吗?
我失去影子说的我曾经有的巨大的灵异,我只是在想你的夜里让天空下雨来代替我哭泣。我预测不到关于我的任何。是不是他们为我惩罚了我弄丢了自己的水晶球而诅咒过我?为什么今世我是这样喜欢哭泣的孩子。为什么我再无法控制我的生活。
你会找到我吗?
你快点找到我。快点。我快承受不起这样的郁郁,承受不起这样的日复一日的等待。
我和我的影子住在一起。
我们等你。一直等你。
作者签名: 巫夜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