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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乡土题材小说)
□ 惠远飞
2004-11-14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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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县级人大代表,对于羊头乡羊头村的村民来说也的确是件大事情。
组长夏祥在挨家挨户下发选民证。夏祥在挨家挨户下发选民证的同时,也不忘了交待大家明天早上八点钟要准时去开会,地点在村小学操场上。
夏祥来到村东头老柳叔家。老柳叔正坐在院子里佝楼着身子编织一只背篓,老柳婶正在向猪槽添食,猪圈在院子里向阳的墙角。
老柳叔,明天吃了早饭到村小学开选举大会,选举县人大代表。夏祥一过来就把三张选民证扔在老柳叔还才刚刚开头编了个兜底的背篓里。老柳叔抬起头来不住地咳嗽。我说夏祥,我落下这个该死的哮喘,你婶身体也不大好,都快七十的人了,黄土围到脖子了,还参加什么选举,再说三娃在西安打工又不在家,我看还是算了吧!大老远的,二十多里,一跑又是一天,还有好多活呢!老柳叔说。那怎么行?乡里有规定,如果明天谁不能到就扣下谁家一个投工(农村公益劳动),这样吧让你们家五娃去吧。五娃不是回来了吗?五娃去了我也给算一个投工,一个投工十五块,谁让你们家三娃不在家呢?
爹,啥事?刚从江城师范大学回家养病的五娃在屋里看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就跑了出来,五娃戴着深度的近视眼镜,一幅学生仔模样。
夏祥说明天要搞什么人大选举,你顶我去了也算一个投工,一个投工十五块钱。五娃,你看你明天能不能去?老柳叔拿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说。一个投工合算十五块钱呢。
选举会场设在村小学操场上,五娃吃了早饭就动身去开会,需要走二十多里路哩。老柳叔催着五娃早点上路,五娃嘟囔着说我的选民证还在江城呢。老柳叔扬了扬旱烟袋说十五块钱呢,开个会顶到江边去拉一天多沙子。
五娃在新修的村级公路上心不在蔫地走着。公路是去年冬天全村男女老幼齐上阵修下的,是条便道,但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公路,可还是占去了全村许多好田地。也不知道是哪个蹩脚的家伙设计的,把公路从高高的山顶上一下子斜穿山腰修到山脚下的江边,像一条长龙正俯着身子在江边饮水,这样坡度很大很陡,直上直下的,路面又像麻子脸,坑坑洼洼的,走起来身体很不平衡。这阵子,五娃走得正是上坡,在悬崖边上的有几处已被突发的山洪冲塌了,还没有修补上,豁口就像七老八十岁老太婆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五娃走过去顿时就有了种头重脚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自己更像在城中看到马戏团走钢丝的演员,心中一下子就升腾起对钢丝或脚下公路的那种深深的厌恶感。
公路下面的层层梯田里还找不到一丝绿意。今年冬天久旱无雨,大把的麦子撒播到田里,都没有发芽。已是深冬了,田里仍然是一片深红色燃烧过一样的土壤。
该死的反厄尔尼洛现象,五娃心里骂道,才猛然想起今年冬天还没有下过一场雪呢,看来丰年无望了,明年全村不会都去讨救济粮吧?
五娃,五娃。公路后面一大群嘻嘻哈哈地跟上来,有人喊,是组长夏祥的声音,五娃停下来等他们。
人群中谷嫂追上来说,五娃也来选举啊,五娃你的选民证还在江城师范大学呢。谷嫂是全组最漂亮的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腥骚劲,谷嫂脸模子好,腰条子也不错,奶子也蛮大,象挂着两个大葫芦,一跑起来,就在衬衣下如波浪起伏般地不停地上下飞快涌动着。谷嫂以前的屁股还不算大,可接连给谷哥屙了两个儿子后,屁股蛋子就发面馍头似报功般地长了起来。逼得谷哥只好出去打工挣钱缴计划生育超生罚款。
人家顶他爹呢。夏祥抢着说。五嫂,看你那模样谷哥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你饿得慌是不是,要不要我来帮你解解闷。夏祥说着说着就把手伸到了谷嫂的胸前。去你的,谷嫂一巴掌把手打掉。想吃老娘的豆腐,夏祥。你除非从老娘的裆下钻过去,不然再乱动看老娘不剁了你的狗爪子加上你下面的那个破玩意。谷嫂一把抓向夏祥的裆部,夏祥机警地一个侧身闪开。大家齐声喊,夏祥,钻啊!夏祥,钻啊!夏祥早跑出了几丈开外。 中看不中的家伙,还想捞便宜。谷嫂不无得意地说。人群中更是一阵放肆的哄笑,夏祥做了缩头王八喽!夏祥做了缩头王八喽!
村小学两排简陋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倒也不准现在就要倒的土房前,打了个红横幅“羊头选区县十四届人大代表选举大会”,稀稀落落站着或坐着七八百人,乱哄哄地闹嚷着,穿得红红绿绿的,其中大多数都是妇女,有不少小孩子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妇女们有的正掀起衣服露出白亮亮硕大的奶子,有的正在织毛衣或手套什么的;男人们则搬了些碎砖围坐成一圈抽烟,在讨论抱怨这个鬼天,灾年,或者在商量合计着到哪些地方打工可挣到钱,金矿还是煤矿,反正建筑上就别去了。
会场前摆了两张从教室里抽出来的简易木桌,露出白碴碴的木头纹理。桌上放着一台很破旧的双喇叭录音机,一个人正在忙着调试话筒。
太阳升到半天空了,人身上有了点儿暖意,一个中年人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宪法规定人民代表┄┄”,据说这人是乡政府派来的,负责这个选区工作的。
五娃不想听,五娃在学校政治课学得最好,五娃现在都还能一口气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背下来有关中央要求减轻农民负担的文件及农村工作政策的具体内容。
那个中年人又在讲解什么,好像是候选人介绍。一个姓麻的,是乡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姓张,是乡教管会的;还有一个好像是姓余的,计生办的。下面秩序开始有点乱了,闹哄哄地嚷着,听不大清楚。可站在五娃不远的谷嫂的话,五娃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姓余的那王八蛋抓计划生育二胎,把有个妇女抓到他家床上去了,结果把那妇女的肚子又弄大了,再罚了一次,传为笑话。那个姓张的龟孙子把村上集资建学款伙同其他干部一起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村小学这多年硬是重建不起来。谷嫂后面的话,五娃连一句都没有听清。五娃当时就又伤心地想起了有关他家田里的麦子和一个投工十五块钱的事。
开始填选票了,五娃在几个名字下面全干净利索地划了大大的“╳”。谷嫂喊夏祥你帮我填个吧!五娃扭过头看时夏祥接过选票在姓余的和姓张的这两个名字下画了两个“○”。夏祥填完递给谷嫂,顺手在谷嫂的大屁股上掐了一把,谷嫂笑骂,该死啊,你!
上面在唱票统计票数,下面在等候结果,五娃听他们说今年村上集资建学按人头每人一百五十块,又比去年涨高了。税收方面,屠宰税七十三块五毛,酿酒税四十九块五毛┄┄。他妈的,全涨了!有人叹声气说。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姓余的和姓张的当选。人群中有人说好,总算一次性成功了,否则还要选第二次。五娃想问怎么才算叫做一次性成功,可当他抬眼看到夏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后就又把话强咽住了。
夕阳斜照。五娃绕开公路抄小道回家,刚转过一个小山坳,就突然听到有人说笑的声音。他就悄无声息地遁声而去。在一片地头的玉米秸上,一男一女正搂在一起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女的在吃吃的笑,夏祥,你个该死的弄得我好痒好痛,是谷嫂的声音。我早就知道你想打老娘的主意,想摸老娘的屁股,想吃老娘的奶子,今个儿,你要摸要吃就让你个够。五娃眼前突然眩目一亮,谷嫂的胸前一片明亮,好象含波乍开的水。夏祥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低下身子捧起那又白又大的奶子拼命地咂吃了起来,谷嫂发出长长短短的嗯嗯的呻唤声,两脚乱踢乱动着。
不知夏祥动了她哪个地方,谷嫂就开始骂人。夏祥你这畜生,你,算了吧!今儿个,你要答应一定给我算四个投工才行。夏祥嗯嗯地答应着,就解开了谷嫂的裤带。快点儿,我还要赶回去奶娃子做活呢!五娃看见夏祥哽着脖子很难受的样子动作起来之后,就听见了快活的呻吟声。
夕阳已钻进了枯草丛中去了,把草也就点燃烧起来了。
五娃走得很慢,他在想着选举,还有田里的麦子,一个投工十五块钱,还有夏祥和谷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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