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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英雄
□ 惠远飞
2004-11-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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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与酒
人们常常只要一提到英雄,总是与虎背熊腰,力大无穷,膀粗臂圆,髯髯长发,披风拂袂,飞檐走壁,混迹于江湖和草莽之间,聚啸山林,聚义亭里排坐次,扯张虎皮坐交椅,即算是不入道的草莽英雄,也是大块地吃肉,大碗地喝酒。
酒与英雄总是情缘很深,没有不喝酒的英雄,没有英雄不喝酒的。英雄可以不要世俗功名,可以不爱黄金,但英雄不可一日无酒,因为酒是英雄的血液,酒是英雄的生命之源。
酒可以壮胆,三两杯火辣辣的液体下肚,浑身上下遍生豪气的胆魄和光芒。宋江,那个落魄江州的刀笔小吏,那个貌似忠厚而实则心存异志的小人,借着酒兴挥毫浔阳楼题下反诗,以抒落魄英雄心中长久积郁之忧愤。曹孟德先是江中横槊饮酒赋诗《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后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大歌英雄雄韬伟略之志。
酒是显影剂,把英雄的胆识和谋略尽现其表;酒是催化剂,把英雄深藏心底的生命机能转化为熊熊燃烧、扑腾不熄的生命之火。
无论是处江湖之远的英雄,还是居庙堂之高的英雄,其气度和风采真实地浮现在斟斟酌酌的一两只杯盏所盛满的透明液体之中,被世事之风吹动,泛起一圈圈乍动还休的涟猗,映照英雄在历史之水中沧桑的容颜。
英雄用酒,讲求豪饮,瓢笤相互,非到极尽之时难现真性情。李白也堪称一位儒雅翩翩的特别的英雄,李白在《将进酒》中高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与尔共销万古愁”,其气概超越一切既饮酒又英雄的英雄,其中真性真情,淋漓而酣畅。
英雄被酒所营养,顶天立地地站成历史典籍中两个闪光的跳跃的黑体方块象形汉字。
●英雄与马
英雄是否成其为英雄,与名马有关。
每一位真的英雄,必定与一匹名马密切相联系起来。英雄的时代本也仅是英雄时代,其实更是马的时代;英雄的民族,其实更是马的民族;英雄史诗,其实质更是一部马的史诗。
英雄的马匹总是与自己的主人一起享荣辱共生死。还是那位项羽霸王,唏嘘长叹穷途末路“时不利兮骓不逝”,手抚乌骓马的鬃毛,英雄不在,名马难存!可悲可叹,令人击节扼腕,垂泣不止,仿佛一下子又进入那个四面楚歌,悲风不歇的垓下之夜。风萧兮兮江水寒,在赴死之前,这位剑胆琴心的英雄毅然把马交给了泗水亭长,乌骓马渡江后长久回首。主人自刎身死后,乌骓马泪如雨下,仰天长嘶数声, 悲声欲绝,然后滚地而亡。
名马与英雄是平等的关系,名马与英雄的品格相类,精神相关,勇于赴死,自甘牺牲,名马和英雄共同拱卫起义和爱的生命之碑的恢宏建筑。英雄与名马相互渗透融合生成为一个整的英雄形象。充满神性的马与洋溢人性的英雄是世界中最美的生命组合。
以名马命名英雄,英雄以名马成就功业的时代渐渐远去了。
马,悄悄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归隐山林僻壤,英雄也日渐稀少,马的消亡,岂不正是某种向上不屈民族精神内核的萎缩和丧失吗?
没有英雄的时代,怎不怀念起那些有马的岁月呢?
●英雄与女人
(一)
所有的英雄都离不开酒,所有英雄更都离不开女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事业和人生疆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们,是不存在任何性别区分的,他们都是传说中上帝造人类的那个男人,他不缺少自己的肋骨,也就是说他并不缺少属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是完整的,他是一根脊椎骨竖定起来的独立的个体男人,他是一个精神与信念的符号。
气短的英雄,当他面对儿女私情,面对自己心仪已久心爱的女人时,英雄将不再完整。他发现自己又重新找到了自己所失去的那一部分,不再是单纯的几根肋骨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灵动的生命,英雄也就一下子不禁柔肠万分起来,沉静的犹如一泓汪汪碧碧澄净的水。
项羽兵败退乌江之畔,仰天长叹:“虞姬,虞姬奈若何?”这个罹难的项羽。这个是气盖一世的末路英雄在临近刎颈自杀之前的一瞬间,还念念不忘,心魄牵系的担忧的是他的女人虞姬,一位弱女子在他死后的命运。江山社稷为轻,民为重,女人更重,在这位英雄不瞑的瞳仁之中,我们读出了一种悲壮与凄美的情绪。我们潸然泪下,我们的内心遭受到了沉重的、强大的一种冲击和震撼。到底谁是真的英雄?我们不能因此而去嗤笑项羽,而去否定他作为英雄的本身。项羽是历史上的英雄,项羽更是生活中现实中真的英雄。项羽并没有因此而褪去他作为英雄的光芒。相反,正因为他这种真性真情给他的身上增辉无限,只是因为
女人,因为他对一个女人的关爱,因为他对生命、对个体的认同,因为他在寻找自己的生命的另一部分。
(二)
英雄到底是什么?
小的时候,看电影,凡是革命战争影片中,总会出现这样的一组镜头:作为英雄形象的主人公在临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之前,总会安置一个与自己的女人(可能是 女友)告别的场景,二人默默无言(不是泪眼,这样会损坏英雄的高大形象)相对,执手而立,时间持续很久。
后来英雄为了正义的事业牺牲了,女人理所当然很悲痛。当时年幼的我是难以理解的:英雄就是英雄,英雄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休息,英雄是机器,英雄永远为人民不停地运转和工作着。蹩脚的导演干吗非要把英雄和女人搅和在一起,既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又搅乱了大家的兴致。
幼年时候的我又怎样明白:女人是英雄生命的一部分,女人更是英雄的一部分。所以我就不免有了那种愚蠢可笑到无知的想法。英雄是女人促成和造就的,英雄不能没有了女人。
那时候的我还真有点弄不懂。
英雄,究其根柢也还是一群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而已。
(三)
曾经记得自己看过施瓦辛格主演的一部影片,片中主人公(施主演)是一个亡命在逃被当局通缉的汪洋大盗,他在亡命的路途之中没有忘记偷偷回家去探望自己的爱妻。因匆忙之间,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给心爱的妻子,就顺便在路旁采了些野花带了回去……
这个主人公是不是英雄,我们肯定会说不是,但在她自己的女人眼中,自己的男人这个主人公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一位能够给她安全、信任、给她骄傲与自豪,最重要的是交给她世界无穷无尽的爱及生活乐趣的英雄男人,这样的男人,生命与她合而为一。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英雄,那又该是什么呢?是懦夫,还是……总之他的女人眼中,只能是英雄,而不是其他。
英国作家尼古拉斯.埃文斯的巨作《马语者》一出版,一下跃居《出版者周刊》排行榜榜首,书中的男主人公蒙大拿州的牛仔汤姆·布克,正是这样一位凡俗的英雄,为了爱对生命对激情的追求而献身。该书的畅销正体现了人们对汤姆,这位凡人英雄角色的身份和地位的由衷认同。
女人是英雄生命乃至是英雄的一部分,而英雄则永远是属于女人的,英雄只有回到女人的怀抱,才能真正见真情,嬉笑怒骂现原形。
英雄的身份,终由女人来判定。
女人之目评判英雄的标准,不在气吞山河,大气磅礴,而关键在于爱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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