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世人如何解释，如今“80后”已经被定义成功，就像当年的“70”后一样，无可挽回。这就是传媒，无论反正美丑，你本来是要做点事情来纠正这些状况，反倒助长了别人的名声。因此，现在的人，多半喜欢恶名的要命。
　　 前不久我作文批评“80后”这个炒作事件，把一干富有才气的年轻人推倒了神秘莫测的地方，显示出作秀工作者“笑看云淡”的势力及其工作的张力。那是个泄愤之作，笔下散乱，放完炮意思是就要跑，今天却发现该文安安静静地已经躺在“80后无概念写作”专题里了。在一片“80后解读归纳”的文评之中，这个意气文字混在里面，让我十分尴尬。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就此问我：你这篇文章是对作秀愤怒，不是对“80后”愤怒吧，我理解得对不对？我就愣在那儿了。谁都能看出来我并不怎么鼓励80后的态度。这就叫“按下葫芦起来瓢”，那时我寻思，这里面哪个露头我就冲哪个开火。相较之下，作秀工作者为生活所迫，这里面就有一份理解；80后们生活无忧而以个性张扬成名，就不得不使我要认真且恭敬地来谈谈了。
　　
　　 何谓“后”
　　 我一直不知道“后某某时代”这种称谓怎么用，因为这种词汇有点舶来的渊源，土人原本就很难懂。后来通过不断观察别人如何使用这样的称谓，再联系其上下行文关系，渐渐有点明白。它大概是指“原先概念本体之不存”，强调一个变化的现状，如“后飞人时代”、“后褛褴时代”；或是指既有继承，而又实质上进行创新，甚至是来到原先概念的对立面上，成为“反某某”的概念，如“超现实主义”，就渐渐向“魔幻主义”堕下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每每这种“时代”概念的出笼，总是观照精神与思想上的事情，想来是不会错的。
　　 懂得了这个“后”的意思，我就敢于拿它说事了。这样看来，称呼这些特立独行的人们为80后是很恰当的，因为这些年轻人的生活大抵是和寻常百姓中的同龄人不一样的。那么，“80”们又是怎么生活的呢？要不然，“80后”又怎么能是简单时间和年代的划分呢，是谁让“80后”这些人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光长河中消失了的呢？
　　 但愿人们在争做先锋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的来历。
　　
　　 “无概念写作”的窘迫
　　 这个“概念”颇堪笑资。如果人们好好想一想，就会想起来这世上的事不能较真，否则怎么能做到“无概念”呢？我知道这是一种隐性的过奖，这个概念其实是说这些人有独创风格与流派的潜力，而且他们正在实施着。然而我有足证和许多亲历的事实，使我有理由怀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孩子们的创造性。这可不单单是现行教育的始作俑者。
　　 那天我就和一位前辈学人就创新性有过辩论。这是因为我着意要替先锋们辩解，认为如果没有接触其他思潮与主义，也没有经过刻板的哲学基础理论的先入为主，即便某一种概念早已经有人定义，但我们本一概不知，这种情况下提出自己对这种概念的认识，难道不是一种创新？这位朋友说不可能，你不可能不“接触”的，我稍一思考头上就出了汗，我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出来？你抓一块海绵，先让它吸饱了水，这之后还能再挤干吗？或多或少要留一些的。首先是要写字就不可能不读别人，读了以后抵制也好，批判也好，至少两成要不自觉留在身边。因此你说要锐意创新，其实是综合继承；所谓先锋，也就是有个性地扬弃，这在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即便不是如此，我们的新锐们确实具有开一派先河的实力，而且假定也能在短时间能完成并得到承认，按照这个逻辑，所有陈旧的写作主义与风格那时都将被颠覆，走向消亡——你想想看哪个局面，心里面不害怕吗，抛弃全部思维的行程传记，我们这些人都是干吗的呀？
　　 因此，今天这样的“无概念写作”，就无奈地被归纳到一种概念里了，这个概念的名字就叫“无概念写作”，潜台词是特立独行。哪个时代都不乏特立独行之人，人们都还年轻，怀念那些极端的日子。这个日子好就好在一转眼就过去了。到了那时，谁的阵痛，谁自个儿担着。
　　 “我们都不要粗暴定义好不好”？
　　 窘迫。
　　
　　 我们正是要打击“先锋”
　　 相比较而言，我为什么愿意认同“70后”，这是个问题，必须说明，我不是心有偏颇。主要原因在于我自己的年龄，正界于70—80后之间。这就是说，我多少了解一点70’一代人的早年生活，也多少体验过一点所谓“苦日子”。苦难让我顿时腰杆子硬了许多。在许多牵强附会，一望而知矫情其精神痛苦的文字面前，我能看见那里面到底有多少亲身感受，下意识地撇撇嘴，出于礼貌，不言声走开了。
　　 我们这个广大地域上生活过的人们，有多么长的时间忍受精神的放逐，这种痛苦的一代代传承，给人以怎样的心灵大撼，不是根本在时间之外的人可以写得像样的。如果相比之今天年轻人因精神苍白而愤怒，那种因为原本知道如何获取精神满足而受限，又不能出声的怒火可谓滔天。两厢比较，虽然前一种更危险，却是蒙昧之痛，比之后者，微不足道。
　　 因此我们这里就是要打击今天的先锋，特别是“做出来的先锋”——尽管我们曾经为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先锋所指引，为那些个强健的精神与思辨而折服，同余生做过不懈一搏。
　　 怀念那些先锋，越是怀念，就越是要打击今天这些“先锋”。让人们正常生活，落地生活。
　　 顺便说一句，如果依照“概念”所说，反常生活便是先锋，以今天先锋新锐如此受到激扬，已跌价成为市井常态，我们现在这样的批判“先锋”之举，到恰恰是“先锋”的表现了？
　　 昏聩。
　　
　　 2004.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