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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度江南梦

小贱人
2004-11-24 09:29   收藏:1 回复:2 点击:5636

    (一)爱情浮屠
    
   六和塔有十三级浮屠,可是从里面登上去只有八层,塔心的柱子时有时无,六面的台阶盘桓而上,像个木质的迷宫。斯文牵着我的手,在“迷宫”中绕来绕去——我们和他们失散了。他们是我的姐姐和姐姐的男朋友东,斯文是东的初中同学。这一次,我们一起到杭州玩,为了不做姐姐的电灯泡,我一直跟着斯文。斯文学了五年的临床,刚到济南一家医院工作不久,他的理想是外科,主刀。然而这个人却是极温和的,是一个让别人能在短短三天内就喜欢上的男孩。
   第一次见到斯文时,东指着姐姐和我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这是妹妹。”所以斯文一直把“妹妹”当成我的名字称呼我。斯文是很标准的帅哥,说话简约,有点酷,笑起来很可爱。在小孤山上,鲁迅他老人家面前,我们合了第一张影,那是排列组合的结果,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晚上,我们决定从苏堤的这头走到那头,这样可以看到整个西湖的夜景。不过路是因为长才会发生很多事,我想。我和斯文边走边聊,或许是同一个星座的缘故,我们很谈得来,渐渐地,距离拉近了。每到一座桥,我们都会不自觉地停在一样的玉石栏杆边,望着一样的月亮,风如西子般温柔。西湖有个经验之说,两个并肩在苏堤上走过的人都会有一段美好的姻缘;这缘就像斯文的目光温和得让人想触碰。斯文给我讲笑话时他自己从来不笑,有时候我问他的问题他不知道就不做声,说这叫酷。他总会把吃剩一半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也会把剥好的橘子掰一半给他,我们同喝一瓶水,亲密得有点过分。或许这就叫一见如故?
   第二天,我们去了六和塔。在钱塘江边我和斯文合了第二张影。我说“一起吧?”他就站在我旁边。由于塔内的楼梯很陡,斯文一直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我们与姐姐失散后我打她的手机又拨不通,我们只好坐在塔上休息,并肩坐在一起的感觉像极了恋人。木质的地板泛着厚实的光泽,我看着斯文的侧脸,有隐约地心动。他不是我喜欢的小眼睛男孩,但爱情是不需要标准的,当你遇上一个人,他让你有了恋爱的感觉,这就够了。
   古人以修七级浮屠结善缘,想来爱情也是要修来的,我想这七级浮屠应该是: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相思,相爱,相伴。我和斯文虽然携手登上了十三级浮屠,但我们却只修得相遇相识,也许我们的路还像苏堤一样的长,也许,会就此道别。
   到杭州的第三天,我们骑自行车爬了一个小时的坡来到北高峰山脚下。在曲径通幽的山路上我和斯文合了第三张影,斯文说“靠近我!”我于是站在他旁边。站在北高峰的山顶上,望着茫茫云海,我想起元曲中的句子“南高峰,北高峰……两度江南梦”梦?我细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字眼。斯文从我身后掠过来,开着玩笑:“这么高的山下去也很累,我帮你来个自由落体怎么样?”我不说话,拿过他的手,一个个扳着他的手指,良久,他问我“怎么了?”我把目光埋进他的掌心,说:“你是学医的,一定知道人在胚胎期血液循环每有一个不正常周期就会形成一个斗,你有十个斗,证明你很不正常。”他面对我的语无伦次,淡淡地说:“那我就匀给你几个吧?”我浅浅地笑。
   灵隐寺的香火旺盛,据说很灵验。但我没有为自己许愿,我只是在药王面前祈祷斯文将来成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可以主刀。在飞来峰,在九溪烟树,我想就让我们的影子印在这湖光山色间,不能说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但我会深深记着,记着在这样美丽的江南有我这样美丽的梦。
   由于行程不同,我和姐姐要去上海,而斯文要回济南,我们就在第三天的下午道别。斯文留给我他的E-mail,说:“以后经常去找你姐玩,这样就可以见到我了。”他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我一眼,他的回望让我惊喜,但从他的眼睛里我读不出任何东西。
   那个晚上我没睡觉,回想我们从六和塔上下来的时候,斯文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我说:“你自己也小心,别掉下去!”他说:“如果我掉下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放开你的手。”就是这句话让我感动至今。或许,从他回望我的那一眼之后,我这一生就再见不到这个人了,或许,斯文只是我遗忘在江南的一个梦。
    
    
   (二)轮回与涅槃
    
   “地藏菩萨会度你轮回,送你走上光明大道。”
   我偏爱庙宇,或许是由于相信前生后世的因果;选择做导游,或许是源于那一段浪漫之旅。
   他的笑,我永远也忘不掉,为了那一抹浅浅的笑,我给他发了无数个E-mail,全部发送失败。我和姐姐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生活,我很少去找她;即使不远千里地去了,也没有见到过斯文。我没有去他工作的医院找他,我没有借口。
   我只有在重新踏上江南这片土地的时候,才能在湖光山色间找寻昔日的足迹。
   “大殿里是前弥勒,后佛陀,四大天王分列两侧。”我解说着,“弥勒佛笑口常开面对世人,可是到了晚上呢,经常有贼来偷贡品,面目狰狞的佛陀在后面便可以保护寺庙。大家看,在两边的风调雨顺四大天王的手中都有一件法宝……”
   我承认,我固执的以为会在某一天再次邂逅斯文。
   茫茫人海,我的想法单纯得可笑。然而上天往往眷顾单纯的人,就在我疲惫的时候,适时将斯文带到我面前。斯文是到浙大找已经读博士的同学玩的,我也正好在浙大读在职研究生。那天我们就在校园里意外地撞上了。我们去附近的小酒店里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但我不知道说的什么。斯文变了,变得成熟了,也更有魅力了。
   我要斯文陪我去苏堤,在仁风亭里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斯文说:“我做外科了,主刀。”我笑。“还有,我要再读硕士学位了。”哦?我奇怪地看着他,他解释说:“你还记得上次东说的话吗?他说两个人最好是一个先工作一个读研,等那个研究生毕业了,另一个再去上学,这样就统筹安排。我先让她上,现在轮到我了。”我笑。我知道自己的笑很不自然,我勉强点头同意他的想法,然后转过头,迎着西湖上吹来的风,强忍着,可还是泪流满面。我是一个不争气的女孩,我是一个懦弱的没资格喜欢斯文的女孩,我没法接受他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妹妹,你又冲着风,你不是有胃病吗?”斯文漫不经心地将我来回来,正好撞见我无辜的眼泪,他怔了一下,还是以前那样面无表情,说:“喜欢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别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我是想起我原来的男朋友了。”
   斯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揽着我的腰,像从前一样。
   我们沿着苏堤走,或许,我不该相信传说,好像雷锋塔倒掉了,自然没有了雷锋夕照。斯文在我心里一下子变得好飘渺。
   有时候,我们付出很多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有时候,我们也会明明知道失去了很多,却仍不知为了什么。
   这一次,我和斯文有机会一起去上海。我奇怪为什么一路上都在放那首景枫的歌:“我一直都叫你妹妹,不管你今年几岁。”关于爱情,我们没有谈论过,我和斯文的话题九成都是足球和武侠。我习惯于迎合男生的话题,无论网络亦或现实,我希望多给他们一点发挥的空间。可是斯文忽然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这多少让我有些惊喜。“小眼睛,会踢球,颇有些个性。”他浅浅地一笑,“我知道你一心想嫁孙继海,不过现在去了上海,多提提祁宏不行吗?”终究还是逃不出足球!“祁宏的情书都装了一屋子了,何况人家是有家事的人了,所谓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我在说什么?面对我的语无伦次,斯文还是那样浅浅的一笑,“是我的错,你看,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应该改学精神科。”他明摆着欠扁,我怎么可以不成全他?我们继续着有伤风化的“毫无关系”,因为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就像是外滩的夜景,华美的灯光下,是一个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我,在过往的日子里,斯文装点了我太多的想象,当我清醒地贮足回望时,才发现,我们是宇宙里两颗离得最近的星,尽管近在咫尺,却有着自己不同的轨道。或许爱情正如凤凰涅槃,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升华。
    

作者签名: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一切皆苦,寂寞涅槃。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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