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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鸡飞狗跳的日子
□ 澜蓝兰岚
2004-11-24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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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属狗,而我属鸡。外婆常常说我们俩凑到一块儿那就是鸡飞狗跳。
5岁以前,父母与我三地分居,一个在孝感,一个在襄樊,我就被寄居在外婆家中,蚊子是小我一岁的表妹,也住在那里。
当时住的是平房,窄窄的弄子要绕上好几个圈才能找到家,我后来回去时还常常找不到回家的路。可这样的地形为捉迷藏提供了方便,是两个孩子的天堂。
一天,意外发生了,我摔了一跤,头正磕在一块石头上,石头的棱角扎进了我的眉缝,血流得满脸都是。外公抱着我穿过铁轨,到卫生所里足足缝了五针。大夫说,幸亏偏了一点儿,没扎到眼睛,也幸亏眉毛浓,能把难看的伤疤遮住。因此,现在无论柳叶细眉如何流行,我都只信奉奥黛丽赫本的浓眉,因为只有又粗又浓的眉毛,才能把童年的伤疤埋在下面。
缝针之后,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伤,蚊子也老老实实地趴在床沿上看着我。偌大一个屋子,外面人声嘈杂,房内只有我们两个安静的孩子。这样的场景我时常想起,也许那该是我能记事以来第一份温馨记忆,那记忆固执地存在而无法抹去。在受到伤害时,能够有一个人静静陪着,虽不能帮助减轻生理上的痛苦,可就这样静静陪伴,痛也就变得轻了。我奢望一生都能这样幸运。
后来,父母调到杨寨,我离开了外婆家,据说是舍不得,当年我一离开外婆家就病,一回外婆家就不治自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适应和父母一起的生活,蚊子几乎在同时回到潜江。
两个人各自过着独生子女的孤独生活。一到寒暑假,我们便聚到一块儿,假日也因为有相聚而变得格外渴望。一次,舅妈执意要带她回家,她不肯,最后还是被带走了。可没多久,舅妈又把她送回来了,原来蚊子在路上委屈地大哭了起来,而当时的我也正在家中失望地掉泪。
在我中考之前,蚊子忽然打来电话。我很惊讶,在此之前我们从来没通过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紧张,我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变得急促。她喘了好长时间气,才说了一句“姐姐,考好一点。”我感动地一塌糊涂,带着这句“考好一点”,我进了考场,充满力量和勇气。虽然结果没有和希望一样好,可是生活总是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我们常用的通讯方式是邮件,一段时间,我从她字里行间读到忧郁的气息,她寄来一张相片让我觉得她格外疲倦,腰好象再也挺不起来,用手撑着,一反往日活蹦乱跳的常态。我知道那是给高考逼的,我用一个并不成熟的心态,装出很能干精明的姿态来帮她分析、推测、来缓解她的压力,因为我是姐姐,可事实上我只是一杯能让她偶尔感觉温暖的茶。
再后来,她在十堰读了三年书。我允诺说,我会去看她,然后一起去爬武当山,可是每次都被事情搁置下来,每次我又以为还有的是时间,直到她离开那座车城,我才发现时间过得是这样快。而她,也执着地等我一起去,在武当山下三年却不曾亲近。想起来,我就会觉得内疚。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疏于写信了,因为有了更先进的方式。我们常在QQ上碰到,或是发封E-mail,或是用手机来发短消息。可是,我时常会怀念第一次在电话中听到的那个声音,怀念两个人的激动和不知所措,怀念每次撕开信封时脆脆的“滋”的一声,怀念对彼此消息的关切。现代先进的手段,让思念变得不再沉重,并且简单。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忽然记起今天就是蚊子的生日,用手机给她发去蛋糕,说生日快乐。她却一定感动啦,因为她说,如果“十一”她不回家就到我家来陪我。
于是,这个十月因为一个未定的承诺而变得值得期待。
2004.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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