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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汉族

雏凤
2004-11-27 10:47   收藏:0 回复:2 点击:4252

   
  “这是我的孙子,不要带走他们,不要带走他们,我求你们了……”
  曾祖母又在发疯了,她抱着二伯和爸爸在围者池塘无休止的跑,几天了,没人知道。白天还好,可有时晚上她也会抱起孙子在这里疯狂的跑。
  听爸爸说,那几天门外围了好多的人,人人都象强盗似的,拿着棍棒,在呐喊,扬言要杀人,要烧房子,要让我们张家断子绝孙,所以要强走二泊和爸爸,所以曾祖母精神失常了。
  
  我住在一个特殊的乡里,是个回族乡,我们的村子更特殊,是一个典型的少数民族村,可我家偏偏住在那里,我家又偏偏是汉族,谁知道老祖宗为什么要搬到这里呢。
  我是汉族人,我自己都快忘了,因为从小我看到的,听到的好象都不是我自己的东西,人死了叫“无常”,大娘偏要叫“大妈妈”,他们那样叫我也这样叫,结婚是那个样子,发送死人又是那个样子,见的多了我反而不知道自己的民族到那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习俗。上初中我才知道原来大肉也叫猪肉,很好吃,还能吃,真新鲜,我居然没有吃过,妈妈也没有叫我吃过,什么滋味竟然不晓得。怪谁呢。
  
  爸爸老说忘不了那个日子,全家人聚集在曾祖母的黑屋子里,颤惊惊看着吊在屋梁上的曾祖母,清飘飘的身子随着井绳来回的晃动,呜呜的,爸说带着鬼气。全家人都吓傻了,围在门外的人也吓傻了。
  “爸爸,老奶奶为什么要上吊啊”
  “逼的,没办法,她累了,可她还得救自己的孙子,救张家,除了这样做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来解决那次的事端,要么就是你的老奶奶还无休止的继续围着池塘来回跑。”
  
  我的爷爷在那个时候范了一个不可救要的大错误,事也就因此而引发了。
  在40多年前,爸爸只有几岁吧,我的家里很穷,所有的活计都由爷爷那头心爱的小毛驴挣得,那是爷爷花了家里所有的钱买来的,爷爷象对待祖宗一样对待它,但是有一天,不知是什么原因,毛驴突然死了,爷爷痛哭了好多天。
  爷爷没有舍得丢,因为几个孙子在眼吧吧的看着它,家里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确实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虽然爷爷不想那样做。
  不多想了,爷爷将毛驴给割了,在村口个古井里打了水,清洗干净,接下来就是一顿美餐了。
  可再接下来的事爷爷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第二天,我家门前围了好多的人,都拿着棍棒,要找我们全家算帐,爷爷唯唯诺诺的出来了,当场被人痛打了一顿,后来被家里人死拉了回来,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命,爷爷被明明白白的打了一顿,也明白了为什么被人打。
  爷爷用井中的水洗驴肉的事不知被谁看到了,在回民面前喧嚷开,他们说我家不尊重他们,竟然在他们喝水的井里洗这样脏的东西,太不清真了,这是什么,这是看不起我们回民,向我们示威呢。后来所有的回民商量好要找我们家算帐,没想到爷爷一时的舍不得竟引起那摸大的一件事。
  回民就是团结,那么多的人,那么大的阵势,爸爸说他们是第一次看到,我想也事农村向来是很安静的,这样的时也许会白年不遇一次吧。
  一家人都吓怕了,把门关的紧紧的,不敢再出来,爸爸和二伯年纪小好奇,两人竟悄悄的从墙头爬了出来,刚露出头就被那帮人要挟住,抱着往池塘里去,说要以两个孩子的性命为代价,换会他们的清真。
  快到池塘边了,着些回民们嘻嘻哈哈一路前进,我想应是象打了胜仗那样的吧。
  是老奶奶,不顾一切冲了出来,上前将自己的两个孙子抢了过来,哭着,喊着,“这是我的孙子,不要带走他们,不要带走他们,我求你们了……”
  一会哭,一会笑围着池塘开始转了起来,家里人吓傻了,那些回民们也吓傻了,但他们依然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接连几天,门照样禁闭,门外照样很多人,老奶奶照样疯疯癫癫,不时的还会自己冲出屋子,在池塘边上无休止的跑,挟着不断在挣扎的爸爸的二伯。
  
  终于有一天,一切都静了下来了,只剩下老奶奶干瘦的身体,爷爷呆了,家里人呆了,门外的人也呆了,大门终于打开,爷爷满脸泪水站在那些人的面前,回民们慢慢的垂下了棍棒,慢慢的转身,慢慢的离去……
  
  “事就这样平息了吗?爸爸“
  “是,就这样平息了,三天后给你老奶奶举行的葬礼,看的人很多,我想他们和我一样,都想来看看汉民是怎样发送人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死人也可以那样埋进土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咱汉民死人的场景,希奇好象赛过了悲痛,我想一定是的,因为我还笑来着,你爷爷打了我,很疼,我很想狡辩一下,因为我看到好多围看的人都在笑为什么我不可以,但我没有,我看到了你老奶奶的脸,满是皱纹的脸……”
  
  许多年后,当爸爸给我讲起这件事时,还是满带愧疚。我明白他回和我想的一样,我是张家的后代,是老奶奶救下来的后代。我是汉族,生活在回民堆了的汉族,一个得永远小心活着的汉族……
  
  
  
  
  
  
  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属于哪一个民族,我希望你是用平常的心来读,不要带一点民族的情绪,我怕伤着你,也怕再次的伤着我。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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