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彩云飞-个人文章】
父亲和酒
□ 彩云飞
2004-12-05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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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市里卖酒的那个专区里,驻足片刻。看着各种各样的酒,我想起父亲。
父亲偏瘦,平时没什么爱好,看电视的时候就喜欢看新闻和杂技。因为有胃病,很少抽烟,只是喜欢喝酒,但从不喝醉,只是浅浅的喝一两口。所以,亲朋好友知道他喜欢喝酒,逢年过节的,都会送上一瓶酒。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家用玉米自己酿酒,家乡那边都叫苞谷酒,记忆中,酒很香,很浓烈,闻起来醉人。父亲喝的时候,一脸的享受和沉醉。
渐渐长大,我和妹妹相继上学,学费和生活费的开支使家境也不如先前,父亲几乎戒烟,他说,他抽一包烟,可是我们两姐妹一天的生活费呢。别人给父亲敬的烟,父亲没舍得抽,一根一根的存起来,家里来客人了,父亲才拿出来招呼客人。酒更是父亲的奢侈品,有时候买一斤米酒或玉米酒,都喝上一个多月。这些都记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去年,全家人似乎都不走运,父亲在姨父的纵恿下,去深圳开快餐店,却赶上非典,快餐店在经营一个月以后,不得不关门。父亲投进去的七八千块钱,打了水漂,回到家后,父亲一直在责怪自己,尽管我和妈妈一直在开导他,可是压在他心里的债,常常使他叹息不已。
年前腊月二十七,我才从长沙赶回家,父亲早已为这个年忙开了。妈妈虽没能从浙江赶回来过年,但因为我的回来,家里也是乐融融的。父亲,妹妹,弟弟还有我,大年三十的清早,忙得不亦乐乎。等桌子上摆满大鱼大肉的时候,弟弟点响了新年第一响鞭炮(村子里有这样的风俗,吃团年饭之前都要放鞭炮,而大家都想争第一,那样预示来年会更好),等我们坐好之后,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鼓一样的酒壶,很小很小,可能只装二两酒。父亲看到后,声音都颤抖了。我才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些饮料,就是没有酒,而我这个做大女儿的,什么都没有带给他。心里填满了愧疚和自责:“我是怎么为人女的?”这一顿团年饭,我吃出了更多的滋味!
那壶才一点点的酒,父亲却喝了好几天。吃饭的时候,才喝一小口,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酸得不能呼吸。
怀着一定要给父亲买最好的酒的心情离开了家。转过身,擦掉我走出家门的第一滴泪水,那一刻,我发誓一定要给父亲买最好的酒!
在深圳几经奔波,最后却在惠阳呆了下来。逢集的时候,父亲打了我的手机。
我一看是家乡那边的区号,就挂了手机,然后打过去给他,我不要父亲为给我打电话而付出他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我一直跟父亲说,打我手机,然后挂掉,我再回过来。父亲打来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只是相互问问近况,因为家里没有电话,打到别人那里总是不方便,父亲说,没事的时候不要打,他会打给我的。所以,父亲打电话来,跟他唠叨一些家常,问问家里的收成或其他,如父亲就在身边一样。那天,父亲响了我的手机之后,我回过去。他跟我说,要我劝劝妈,让他养一头牛。我说好,因为这件事情也听妈妈抱怨过。感觉父亲已经慢慢的在听取我的意见,我长大了,父母有什么事也会找我来商量了。父亲不再是那个发脾气的时候拿脚踢我的父亲了,他现在是孤独的--儿女都不在身边。
记得在长沙读书的时候,别人问我找男朋友有什么标准,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能喝酒,酒量要好,但不能酗酒。我希望以后找的男朋友或老公,可以陪父亲喝两杯,那样也不枉费父母养我这么大。可是,我一直未能碰到。
天冷了,年底也近了,今年过年,我可能不会回家,身在外,心在家。我可以想像父亲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身影,也可以想像过年的时候,对着满桌佳肴却没有胃口的失落。父亲跟妈妈说,他养了很多鸡鸭,如果我们都回去的话,不愁过年没肉吃。我的眼睛湿润了……
真得很想很想对父亲说:
父亲,我知道你不要求我们给你多少物质上的享受,而是更希望一家团圆的幸福。
父亲,我理解你心头的愁和忧,这些,都点点滴滴压在女儿的心头呀。
父亲,我们都在努力,还掉你心头的债,让我们迎来轻松明媚的那一天。
父亲,我一定要给你世界上最香最醇的美酒,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喝酒人!
作者签名: 我叫彩云飞,彩云飞的彩,彩云飞的云,彩云飞的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