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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别让我堕胎 

小贱人
2004-12-15 10:50   收藏:3 回复:29 点击:7035

    倾诉人:樱桃,女,25岁,未婚,是个体弱多病的女子。
   倾听手记:辛唐米娜在她的小说《绝不堕胎》中奉劝我们保护好自己的子宫,要爱自己。虽然我们不能尽数做到这“绝不”,但真的,我想对每一个爱着的男人说:爱她,别让她为你受任何苦。
   第一眼见到樱桃,我就相信她是一个弱质女子。樱桃个子不高,身材瘦削,却有着十分玲珑的曲线,是个迷人的宝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笑容也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很动听。她告诉我:这是一个过程,很多人都要经历的;只是她不希望再有人经历。于是,我便在某种温暖中倾听她冰冷的过程。
    
   我是天生的小姐身子,一直以来,都渴望有个人能无微不至地呵护我,不让我受任何伤害。
  
   二十五年前,在一种不尽如人意的条件下,我艰难地出生了。从小,我便知道妈妈生我的时候很痛苦,也从而知道了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五岁那年,我被医生怀疑得了肝炎,硬是要抽血化验。因为我胳膊上血管过细,只能在脖子上抽血,当时六个护士按着面黄肌瘦的我,场面极为惨烈。童年的记忆,多半是妈妈带着我去医院,不是这病就是那病。至今,我身上有十几年和二十几年都没有治好的病。羸弱中,我慢慢长大,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弱质女流”。
   我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我的前任男友谢风是我用情最深的人,而现任男友林则是对我用情最深的人。给朋友讲起我和谢风的故事,他们都会惊讶地张大嘴巴,用那种不解地眼神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不选择他?”的确,谢风太好了。好得像一道风景,这辈子只能远远观赏,也只能静静回味。和谢风在一起,我们只有爱情,没有生活。我在娇生惯养中长大,太需要爱人的保护和照顾了。我总希望能有一个人像神那样照耀我,像朋友那样理解我,像亲人那样关心我,像丫鬟那样伺候我——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认识林以后,我的生活变得惬意自如,让许多朋友羡慕。他可以跟在我后面陪我逛街,毫无怨言,并且积极主动地付帐;他可以忍受我一切的坏脾气、任性和无理;他可以为了我改变他多年的生活习惯;他可以让我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他可以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让我永远是对的……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今生的依靠,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
   我们决定在明年四月结婚。
  
   守了二十五年的处女身,蓦然回首,惟独少了那一抹红。
  
   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对于肌肤之亲的事情多少有些排斥。虽然有过不止一个男朋友,但一直都守身如玉,甚至连亲吻也很吝啬。然而由于工作的原因,我住进了林家。林家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而林姨经常不在家。这就给我们营造了太多的机会和环境。第一次,便是在我发烧38度的情况下进行的。很奇怪,我并没有传说中撕裂般的疼痛,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很不舒服。面对依然洁净的床单,林没有说什么,也没问我什么。我不想去极力保证和辩解,只是懵懂地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虽然我知道人群中有百分之六的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总还是有些许隐隐的遗憾。不管怎么说,我二十五年的处女生涯没有一个圆满的句号。
   此后,我总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此类事情的发生,但奈不住林如火的激情,还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尽管我从未感受过高潮和快感,却在傻傻地满足着林的欲望和需求。林是一个精力很旺盛的男人,这多少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尽管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计算着周期,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那是凌晨三点,我睡得正迷糊,却被野兽般的林惊醒。他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在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天,我正处在危险期。我惶惶不安,到处寻求避孕的办法。但所有的努力都是枉然,两个星期后我被检查出怀孕了。我去不同的医院检查了好几次,结果都是阳性。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只有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向林正式宣布:以后不要再碰我!他惊讶地看着我说,亲近我是因为爱我。爱我?那为什么要我在不该怀孕的时候怀孕?爱一个人是该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损伤的呀!哪怕是用最本能的爱的方式来表达,也要有所收敛,知道适度啊。可林并不明白这一点,他只知道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无论谁对谁错,那个要承担痛苦的人都是我。
  
   让我放心交付的男人,却让我欲哭无泪。
  
   林一直存着幻想,他总以为不可能一招中的,何况我身体那么差,哪那么容易怀孕?一直到B超将那个小东西照出来,他才真的相信出事了。令人非常失望的是,他就像个瘪了气的球,再也不见了高潮来临时的意气风发。之前,他跟我说,出什么事情他负责,不用我操心。现在倒好,他低着脑袋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问:“这可怎么办?”当时,我真想上去抽他,可我连这力气都没有。
   怀孕以后,我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是种没法形容的恶劣。我总是感到腰酸背痛,周身乏力,甚至恶心呕吐。我知道这不该是早早孕的症状,可我却统统有了。每天我只吃得下早饭,午饭和晚饭几乎咽不下一口。持续低烧,心烦气躁,我变得非常情绪化,动辄大发脾气,不然就莫名其妙地流眼泪。只是一个没有成型的小东西,却在我身体里兴风作浪,弄得我七荤八素。
   我必须打掉这个孩子。原因只有一个:我不能让妈妈知道这件事!妈妈对未婚先孕的事情简直视如仇敌,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要着多大的急,生多大的气,伤多大的心。如果我要了这个孩子,就必须把原定于明年的婚期提前,那么妈妈一定会知道事情真相,到时候把她急出个好歹,是我做女儿的不孝。若要瞒住家人,只能堕胎。
   我把堕胎的决定告诉给林,他坚决反对说:“不行,你身体受不了!而且对以后也有影响。”我让他拿出更好的办法来,他开始默不做声。
   事实证明,我的确为此受了很多苦。从怀孕到流产,我整整瘦了十斤,并且险些在这场堕胎的战斗中阵亡。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我在失血的天空里挣扎,然后微笑。
  
   去医院拿药的那天,我晕在了医生的桌前。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好的我,听到她说起关于流产的事宜,便开始头晕。我以前也经常头晕,但这次特别厉害,我的眼前突然变得异常模糊,开始耳鸣,咽喉梗塞,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然后渐渐失去意识。接着,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出了一身的虚汗。医生为我量了血压,只有80/40。医生微笑着说:“别紧张!把身体调整好再来做。你这种体质以后生孩子都成问题。”
   但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很快便开始服药。由于我心脏有问题,不能做无痛流产;日子又短做不了人流。所以只能用药流,但这也有一定危险性。服药的前两天是在林家,每天早晨五点多起来吃药,然后不准吃饭。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停呕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林请假在家陪我,却是多半时间坐在电脑或者电视前面。叫他,才肯过来。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哪怕我打个喷嚏,他都会马上跑去药店买来感冒药。可是现在却借口照顾我,享受着“双休日”。我不想多悲伤些什么,我根本无暇顾及,那种万蚁蚀心的感觉让我几近崩溃。
   终于等到了第三天。在医院服下那三颗白色的“重磅炸弹”,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之所以那么急着流产,是怕万一孩子成型,我会舍不得。其实,我真的好喜欢孩子。
   我的反应似乎超出了医生的预料,他们没有见过疼成这样的患者。那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疼痛,我只能说那种疼生不如死。我的双手像是被大卡车压过一样麻木,我求林姨使劲攥住我的手,妄图从她那里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力量。尽管她已经非常用力了,但我却丝毫感觉都没有,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的手早已被捏得红肿不堪。
   疼痛持续了一个小时,人间炼狱般。后来,就只剩下被剧烈疼痛带动的颤抖和天旋地转。我告诉林姨,我不行了。然后,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或许是想到了当年妈妈生我的痛苦,我竟然挺了过来。在身不由己地颤抖了半个小时后,打下了孩子。不,那只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小球,我看着它,有一阵眩晕。之后,就看见一团团黑红的血块从身体里掉落出来,再然后是止不住的鲜血。那一刻,好多人在我的脑海里交替上场,我咬着渐渐惨白的嘴唇,冲他们微笑……
  
  

作者签名:
没有人明白一只蝴蝶的翩迁
原是为了在月光下
度日如年

原创[文.浮生杂记]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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