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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一刀

听雪堂主
2004-12-15 13:30   收藏:0 回复:8 点击:2875

    江湖上有两把乾坤刀。
   一把在金正手上,一把在李三手上。
   这是金正最不喜欢听到的话。每次听到这种言论的时候,金正就会说:“不对不对!江湖上只有一把乾坤刀,就是我这一把。你们看看我这刀。”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刀抽出来让别人看。
   据见过那把刀的人说,金正的刀应该比李三的刀好,乍一看就有名刀风范。那把刀所用的不是一般的材料,而是天上掉下来的玄铁;炼刀的人也不是一般的铁匠,而是一代刀匠欧冶子;刀鞘是用上好的鳄鱼皮制成的。据金正说,自从这把刀出世以来,曾经饮下过一百一十九个武林高手的鲜血,那些高手们的兵器无一例外地被乾坤刀削断了,连蓝叶先生的大铁锤也不例外。
   至于李三的刀,却没有人见过。
   有好事者问李三:“大家都说你和金正一样,有一把乾坤刀,何不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李三笑道:“说笑了,乾坤刀只有一把,就在金正手里,我那里会有?”
   “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说未必便是真的。大家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那还不如大家都投入少林门下算了,那江湖上也就没有了那些武林门派,也就不会有那些多纷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仇杀了。”
   “呵呵,”问他的人干笑两声道:“你为什么不投到少林门下去?”
   李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道:“我去了,人家不收我。”
   于是大家都开始质疑李三的乾坤刀的存在,都以为也许江湖中只有一把乾坤刀。不过质疑归质疑,说的时候依然是:江湖中有两把乾坤刀,一把在金正手上,一把在李三手上。
   后来话说得多了,金正有些不耐烦,便约李三在少室山下一较高下,约定大家都带乾坤刀来,输的一方以后不得对人说自己的刀叫乾坤刀。听到这话以后,李三笑了一笑道:“那就不用比了啊,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有一把乾坤刀啊。”金正道:“但江湖中人都这么说,你就是见人都辩解一番,也烦得很,还不如咱们二人一较高下来得爽快呢。”李三无奈,只有答了一个“好”字。
   金正就说:“那好,七月初五,我在少室山下等你。”
   时光如电,转眼便是七月初五。
   那一天,少室山下聚集了数百豪杰,大家都在等着看李三和金正的对决,也许这一场对决不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但却是最有意思的。江湖上有各种各样的兵刃,每一种兵器都有自己的名字,一般人在给自己的兵器取名字的时候,都尽量避开别人用过的名字,象翠袖染青眉的秋波剑、楚江月的月光剑、醉月公子的相思刀、听雪堂主的听雪刀,很少有相同名字的兵器的。
   乾坤刀是第一例。
   倒底谁才是真正的乾坤刀?
   金正首先出现在比武场上。他大声和所有人打着招呼,好象他认识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那些人他并不都认识。有些人武功比他低,他懒得认识,有些人武功比他高,他无缘认识。但不管是武功比他高的,或者是武功比他低的,今天却只有看他动手的份,因为他今天是主角。
   然后大家就开始等李三的到来。
   但李三却一直没有来。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红日西归,场上一直没有见过李三的人。
   如果说李三是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也许可以说李三已经来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问题是场上有很多人认识李三,那些人也没有发现李三的身影,也就是说:李三并没有来。那场大家等了好久的对决并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后来大家都说:李三真是江湖第一的大骗子,害得那么多人来到少室山下,他自己却竟然没有到场。从那以后,乾坤刀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金正的乾坤刀。再后来,大家再也没有见过李三,李三就象是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冬去了春来。五年以后,老将军谷神一在战场上给敌将赫连春水一刀斩去了一只左臂,好歹拣了一条命回来,因为失血过多,侥幸未死,从此却不能再驰娉沙场。从那以后,老将军沉浸于刀法的研究之中,最然只是短短的三年,却已看遍了江湖中所有刀法,探究其中奥秘,以至刀法精进,成了刀道中的大行家,江湖上都知道有大刀谷神一,无人再提老将军谷神一。但,他却一直再未见过那一招。老将军叫人仿造了一把九环大刀,刻意模仿敌将赫连春水的一招一式,但,那一招却一次也没有真正模仿出来。
   老将军心道我泱泱中华大国,怎么可能连这一招也没有人知道,于是便出价黄金万两,买天下英雄这一招,一时天下玩刀之人都到了将军府里,把个将军府挤成了一个刀的世界。大家在一起将赫连春水那一招研究了整整一年,却一直没有研究出一个结果来。
   这时候,李三出现了。
   李三出现的时候相当落魄,他进门的时候,丐帮九袋长老王长天愣了一下,才看清他不是丐帮弟子,便问他:“你是谁?”
   他得到的答案是:“李三。
   ”
   “那个李三?”
   李三说:“江湖第一大骗子李三。”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清楚了。
   王长天笑了起来:“你这个大骗子还敢露面吗?不怕大伙的口水把你淹死?”
   李三说:“不怕。我想大伙不会这么没有教养的。”
   但没有教养的人还是大多数,于是,在一袋烟的工夫之内,李三收起了一百二十一口唾味、五十六口浓痰,听到了三百多句不中听的脏话,挨了一百六十七下太平拳,然后他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嘴边渗出了一丝血痕。那时他才看清周围围了一大圈子的人,有些人他能叫出名字,有些人他叫不出名字,有些人他甚至从未见过,那些人腰间都佩着刀,长刀、短刀、双刀,什么样的刀都有。幸好大家只是对他饱以老拳,并没有一个人用刀,要不然李三将会猜不出自己变成几截。
   最后一个人提议说:“李三是个江湖大骗子,我们不能让他留在将军府里,应该把他赶出去。”
   其他人都说:“好啊,应该这样。”“是啊,如果李三能留在这里,我就走。”
   于是几个年轻人抬起李三,准备扔到将军府外面去。
   这时有一个人拦住了他们道:“且慢,我爹要见他。”
   大家都认识那个人。老将军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能够回到战场上去,顶替他的,就是大家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他是老将军的儿子谷明月。大家虽然有赶走李三之心,但谷明月既然说了他爹要见李三,就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了。
   于是李三很快就见到了老将军。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老将军很快就见到了李三。
   因为李三那是不可能见任何人,他早已给大家打得昏了过去,那一众刀客拳脚上的功夫虽然不如兵器上的功夫厉害,但毕竟也都是江湖上混的人,谁的拳头都不会是豆腐作的。
   老将军看了李三一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在将军府里也有人敢这样吗?给我把那些无聊的人都赶了出去!”
   将军府的家将们答应一声,就要出去,谷明月却拦住了他们,然后对老将军道:“爹,那些人一直就是那个样子的,并不是现在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他们是怕李三的见识压住了他们,所以才这样作的,这也算正常吧,何必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我想,李三兄也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
   老将军苦笑,说了一声“先让他休息一下,晚上我再来问他的话”然后就走了。
   大家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李三终于醒了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将军呢?”守着他的家将急忙过来找老将军,老将军放下筷子,赶了过去,笑着问他:“现在如何?”李三道:“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老将军,把那一招演示出来给我瞧瞧吧。”老将军答应一声,他儿子谷明月却道:“爹,还是我来给李三兄演示吧,你那一招试得多了,我早就看熟了。”拨出腰间佩刀,将那一式演了出来。
   李三看罢,挣扎着坐了起来道:“这……这是不可能的。”
   老将军道:“什么不可能的?”
   李三叹道:“这是先师教我的乾坤刀法的第一式中的第一变!乾坤刀法共九九八十一式,每一招都有无数种变化,这就是乾坤千变的道理。这一招只是乾坤刀法第一式中的第一变,赫连春水从那里学来的这一式招法?”
   老将军笑道:“那就只能问他了。我只记得这一招,因为我就是在这一招上失去了自己的右臂的。不过那个赫连春水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他也给我刺了一枪。”
   李三笑道:“那是因为他只知道这第一变!如果他知道其他任一变,老将军你都不会活着回来了。”
   老将军道:“那一招确实还有后招,我看得出来有,但赫连春水却没有使出来,也许,他真的只知道其中一变。不知李三兄能否将此招的千变演练出来,让谷某瞧上一瞧?”他见终于有人识得此招,一时兴奋,竟与李三称兄道地起来。
   李三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可不行,一来我的伤还有些痛,二来我肚子也有些饿。”
   老将军哈哈一笑,忙叫人准备了饭菜过来。
  
   第二天,老将军便让集在将军府的一众刀客各自散去,就是已经找到认得那一招的人了。其他人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多意见,回去就回去吧,这些日子骗吃骗喝也够了,何况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呢,老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有一个人却不想走,他看着昨日李三进了将军府后院,今天早晨老将军便说找到了认得那一招的人了,那不是说李三在刀法上的见识比他还厉害么?于是,他便要求老将军让李三与大家会面,演示那一招。
   老将军呆呆地看了那人半晌,笑道:“你是金正吗?”那人道:“在下正是乾坤刀金正。”老将军叹道:“那一次你约李三比武,李三却失约,才使得你名声大噪,是吗?”金正道:“李三的武功本来就不及我,他当然不敢赴约了。”老将军道:“他不是不敢赴约,而是他不想赢你。赢一个武功见识都低的人是没有什么意思的。”金正脸色变了,他虽然很生气,但却不敢在老将军面前说一句生气的话,于是只好说:“请老将军让李三出来和我再比一次!”老将军性子耿直,什么话都是直说:“你又何必自取其辱?”于是便让谷明月叫李三出来与金正对阵。
   李三提着一把木刀出来,站在了金正的对面。
   金正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李三笑道:“我不是练刀的料,练了这么长时间,刀法始终不能自如,为怕伤了你,所以我用木刀!你进招吧。”
   金正狂吼一声,挥刀直进!
   但李三的刀比他更快,他才一动,李三的木刀已架上了他的脖子。
   金正呆住了。李三缓缓收了刀,退了一步。
   金正再次挥刀。李三的木刀却又一次早他一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金正一连攻了六六三十六次,李三的木刀每一次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这才知道李三的刀法高过他何至千万倍。不惟是他,当场的所有刀客加在一起,只怕也无法破解李三这一刀。李三这才笑道:“人人都说,江湖上有两把乾坤刀,这话并没有说错。你的乾坤刀指的是手中的刀,我的乾坤刀指的是刀法,两者并没有什么相同的,你不用非要和我相比。”
  
   讲故事的人讲到这里的时候,说故事已经完了。
   我问他:“不可能吧?这算是什么故事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讲故事的人说:李三将那套刀法全部教给了谷明月,谷明月后来用这套刀法击败了断其父一臂的赫连春水,再后来,交战双方和解,赫连春水就是对方的使者……
  

作者签名: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丘。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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