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然-个人文章】
不可回头
□ 小然
2004-12-18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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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的把手一扬,那黑色的塑料袋在半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掉进了垃圾堆里,发出沉闷的“砰”声,一如我的心,猛烈的震痛了一下。
对自己说:不回头,一回头就成盐柱了。
那黑色的塑料袋里,有两双一模一样的白色皮鞋。
一直以来,我都对缘分深信不疑。在我看来。爱情如此,友情如此,就连购物也是如此。
很少穿皮鞋。习惯了球鞋的轻便与舒适,我就一直以为皮鞋是与我无缘的。
那时候刚刚认识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会来约我。顶着暖暖的太阳,我们喜欢去街上闲逛。
我还记得那家小小的鞋店,红色的招牌,白色的小字,实在是很俗气的装璜。我拉着他往里走,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白色的皮鞋。那是一种不是很纯的白,掺了些许淡淡的米色,不高的鞋跟,微微上翘的鞋面,不很时尚,却让我没来由的喜欢。
店老板是个和气的妇人,微笑着,问我是不是要试试。
我喜欢这样的一见钟情,把鞋穿在脚上,给他看。
他摇摇头,说:不适合你。
我不依,象个耍赖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理所当然的每天穿着那双白皮鞋,挽着他的臂,走在小镇的每个角落。有时,他点点我的鼻,笑我对一双鞋子也会如此的执着。
我反驳,购物如选人。那么,他应该明白我对他的用心。
曾经,真以为穿一双鞋就可以走遍千山万水,也曾经真以为陪一个人可以到天荒地老。
皮鞋破了的时候,他已经离我而去。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我独坐在沙发上,望着已经发黄了的鞋面,已经没有了弹性的松紧绳,望着已经裂开要断的鞋底,想着我已经走掉的爱情。我知道,我该为自己找过一双鞋子了。
细雨菲菲的周末,同事约我去逛街。
因为城市的规划,小镇的那条购物街已经拆得面目全非了。
可那家小店还在,依然是不变的红底白字的招牌,依然是那个和气的妇人。
在摆得疏疏落落的一双双鞋子中,我又看见了那双崭新的白色皮鞋。
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摸。
妇人微笑着问我:要不,你试试?
她显然已经不认得我了。
“不试,她脚上已经有这样的一双了。”同事大声的拒绝。
我却已经把新鞋子穿在了脚上,笑着转过身,想给他看,才发现陪我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同事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不会吧,你要买一双一模一样的吗?
我仿佛看见他在摇着头,说:这鞋不适合你。
不由得泪湿。
我说:就这双了。
《圣经》里有这样一个故事,耶和华要毁灭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城,嘱二天使引领城中唯一的义人罗得和他的妻子、两个女儿出城。在城外,天使对罗得说:“逃命吧,不可回头看,也不可在平原站住,要往山上逃跑,免得你被歼灭。”结果耶和华在毁城的时候,罗得走在后头的妻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竟变成了一根盐柱。
在我买下那双鞋子的时候,我知道,我也成了一根盐柱。
新的?旧的?
一双?两双?
过去?现在?
我开始困惑了起来。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把两双鞋子摆好,反反复复的看,天真的以为我就这样回到了过去,以为又抱到了幸福的轮廓。
同事又来找我,燃着烟看着我,并不喝我为他倒的茶。
我微笑: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皱眉:我看见有人活在自己的梦里醒不来。
我笑着打他的肩:少来了你。
其实那鞋真的不适合你,告诉我,你穿它的时候,快乐吗?是在做你自己吗?
我低头,不语。
穿那双白皮鞋的时候,我不能跑步,我不能穿我喜欢的牛仔裤。我总是穿着长长的裙子,迈着碎碎的步子,只因为了那一见倾心的感觉,我以为那就是我要的缘。
走出来,别做了那根盐柱。
我重又微笑,知道自己应该好好想想。
终于,我把两双鞋子装进了黑色的塑料袋。微微的把手一扬,那黑色的塑料袋在半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掉进了垃圾堆里,发出沉闷的“砰”声,我的心,猛烈的震痛了一下。
我望望自己脚上的球鞋,欢快的跑了起来。久违的奔跑的滋味,我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可回头……
不可回头…………
不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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