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waing-个人文章】
34[转载]
□ waing
2003-05-14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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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郑智化哼着‘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的时候,可知晓今天我的口袋有比他多一块?”他向自己苦涩地一笑。
在公共汽车站亭里,他在等他的34班车。
他鼻子一扬,明白自己又与34分不开了。
“房租30元一月,”房东太太很客气地向他说,“出租只不过是不想让它闲着而已。”
他点头同意,因为房间如此的简陋,一桌一椅一床一褥,那么简单,但已够便宜的了。他很满足。
“不如34元每月吧?”
听到他的建议时,房东太太讶异得张大了嘴巴。
从初中起,他的座号就是34号,高中如是,如今大学毕业了他一直和34这个数字打交道。当初她就不唤他的名字,而是一找他就大喊:“34,34,你过来!”他却乖乖地不过去。
想到这,他的嘴巴不由浮起一道弧,经过麦当劳时,他抬眼望了那个可爱的老头,呵呵,可乐和薯条似乎像磁铁般想把他袋里的34元吸走。他紧紧裹住了仅有的34块钱,幼稚地想把它的气味掩住,不让闻到腥味的猫儿霍霍而动。叹了一口气,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小巷他的那间小小的阁楼。
“34,34……”仿佛她一直在耳边叫他。
在第一个34日,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凭自己的能力,经过无数次的奔波,他最后选择了让自己满意的职业。
大学风花雪月的日子已是过眼云烟,他暗暗告戒自己,人都说大学里的爱情总不长久,你就忘掉她吧!他喃喃自语。
他本以为心已漠然的,他本想漠然面对这开满凤凰花的城市的,可是他渐渐地发现,这个城市的热情让他无法再继续漠然下去。
房东太太时不时地照顾他,让他想起远方的母亲;公司同事待他非常热诚,有几个甚至成了至友。坐车时望见街道树木苍翠,绿色的生机给他的血液注入了清新,盛开的红花也让他欣喜莫名,他已不自禁地喜欢上这个城市了。
在第二个34日,他忽地发现,他回到了心情开朗的日子。
“34,34!”她说,“你看这雨衣真好看!”
他有些歉意,对她说:“我只有34元,只好买这件雨衣,买不起大蛋糕,实在……”
她笑着说:“不,这已够好的了,紫色的雨衣是这个生日里给我最好的礼物。”
在他南下的时候,他的印象里,她的影子竟是她穿雨衣的模样。
午夜梦醒,他开灯爬起来,再也睡不着。书桌上已堆满书了,除了初带来的几本散文集外,又添了不少杂志和新买的著作,随手拾起一本书在灯下默读,心也慢慢儿静下来。
他知道书能怡情,他不会沉湎于外面的繁华与喧闹,即使老了,也不会放下书本,他可以从书里找到一份宁静的心情。
可是,他的脑海不经意又浮起她的面容,已是第四个34日了吧,自己还是抛不下,他暗自叹息了一声。
睡吧,明天会是个好日子,还得工作呢,他心里说。
在阴雨朦朦的午后,他提着一摞文件,匆匆走向站台,却见街的另一边,飘走一袭绿色的雨衣,在迷茫中他一动,心也一痛。
自己一无所有,在这个社会里只能养活自己,有什么资格给人幸福?他责备自己,以后的路还如此之长,他还有很多事在等他去完成。
没有她在一起的第五个34日,他的双眼却似望见她穿着他送的雨衣款款而来。
“啪”的一声响,登上了34班车。
他依旧不搬出去,房东太太说他好奇怪,“你的工作不错呀,干啥要住这种房子?”
他开玩笑地说:“您想赶我走呀?这里很好啊,有窗通风又是阁楼,挺自由的。“
房东太太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别让自个儿太苦了。“
他受不了,转过身,望着窗外,远处灯火辉煌,天桥上雪白的钠灯是如此的醒目。他不由得想起远方的父母。他只每月寄钱回家,却从未写过信,连个电话也没打过,一股愧疚涌上心头,转眼间把他淹没……
“34,34!”她摇了摇他的肩膀,“又在想家了?”
“可我不像你,整天有人围着。”他辛涩地回了一句。
“你真是的!”她嗔道,“陪我出去走走。”
在大街上,他和她都注意到了一摆摊上的一个布娃娃。
他忽地很想买下它,她却轻声拉他的衣角,说:“34,不要啦!”
然而,他和她走出几步后,仍不约而同回望了那雪白的娃娃。
周末的时光在不知不觉溜走。他推掉了朋友所有的邀约,只想呆在他一个人的房间,看一天的书。
刚停下笔,他转眼就看见了床头那只雪白的绒毛狗,那是昨天下班一念之间买下的,奇怪的是,摊主坚持要收他34元。
“真是个奇妙的巧合呀!”他自言自语。
心念之下,34,他告诉自己,34,这是第八个了吧?
她还好吗?轻轻地抚摸着白狗,他在心底隐隐地问自己。
“妈妈,我很好,没事的,放心,您放心吧!他在电话里忙安慰对他忧心不止的母亲。
“爸,我已经当上了部门的主管了。是,会努力的。”他尽量让老父放心。
半小时后,他挂了电话,却对提包里的手机望也不望。
街市上,行人如织,熙来攘往。
本已充实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寂寞,在热闹的街道上,他匆匆地逃开,极想静一静。
在未挂上电话前,母亲随口告诉他:“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来找过你,后来走了。”
午后,云淡风轻,他又想起前日母亲的话。
“34,34……”她似乎在耳旁轻语。
他苦涩地咬了咬嘴唇。
他远走他方了,避的就是她。他只有靠自己生活,家里还有年老的双亲,他的身上担子很重,而她,人好家境也优越,应该会找到合适的归宿的。他想了很多,爱情像一场镜花水月般不实在,痛下决心,他放弃了追求她,从她身旁走开,离她而来到凤凰木盛开的城市。
可是,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的容易忘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心又一紧,自己念念不忘的人是她,骨子里思念的还是她。
这是第九个34日,他还是想起了她。“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自己与她的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祝她幸福快乐。他默默地祝愿。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有如醍醐灌顶,他终有悟于心,人生的路就是那样,与其皱着眉头,不如开开心心,抛开心烦的事,好好地寻找和珍惜每一天每一份的心情。
真正的想明白可不容易,他笑了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个城市新鲜的空气,清爽直入肺腑。他张开双手,几乎想大喊三声了。晚上邀朋友去喝几杯,他高兴地想。
这是在第十个34日的清晨。等待34班车的时候,他成功忘记了曾经一直喊他“34,34”的女孩。
作者签名: 渔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