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他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左右摇晃，回家还是去雯那里？他懒散地向空中抛了枚硬币，反面。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公司佳今晚有应酬。
　　
　　 他驱车行驶在霓虹灯闪烁的马路上，刚换的新车，感觉很舒服。
　　
　　 他和佳结婚12年，从苦到甜，日子一天天富裕起来。可是他对佳的感觉一点点模糊，像一本年代久远的书，泛黄的纸张使书上的字体不再清晰。
　　
　　 车停在怡苑小区，他乘电梯上到12层，按门铃。雯开门，微笑着拥住他……和佳不同，雯是一个时尚精致的女孩，拥有佳早已逝去的青春。他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只是不经意间在围城外面发现了雯，也发现了还有另外一种气息如兰、逍遥似仙的女人的存在，而这样的女人没有佳的唠叨。
　　
　　 然而，佳是爱他的。刚结婚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偶尔买几个鸡蛋，佳从来没舍得吃。她把做好的荷包蛋藏在他的碗底，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下，她总感到做妻子的幸福。现在生活好了，佳再也不用为他省下荷包蛋了。只是常让他在外面少喝点酒，加班不要太晚，回家把换了的鞋子收好，要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
　　
　　 和雯一起吃过晚饭，他坐在沙发上犯困。忽然发现自己的袜子破了。
　　
　　 “雯，帮我把袜子补一补吧。”他笑着说。这么多年了，他的生活仍然保持以前在部队上养成的朴素习惯，从里到外。
　　
　　 “不，你的袜子好臭，再换一双新的不就行了吗？”雯调皮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没有坚持，笑着拥住雯，他的脚一直都很臭……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12时。佳没有睡。
　　
　　 “女儿睡了？”他回家后习惯问关于女儿的一切问题。
　　
　　 佳点点头，说：“你洗洗脚，早一点睡吧。”
　　
　　 说话间，她发现他的袜子破了，趁他洗脚的工夫，佳悄悄找了针线，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袜子，补了起来。
　　
　　 他内心一震，忽然感到有一股热血冲上心头。
　　
　　 “太晚了，明天再补吧。”
　　
　　 佳笑笑：“没关系。”
　　
　　 穿针，引线，打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熟练。最后她把袜子放在嘴边，把线头咬断。
　　
　　 他的眼睛有点模糊，就好像很多年前一个人吃下荷包蛋一样模糊。
　　
　　 “我的袜子很臭的……”
　　
　　 “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佳把缝好的袜子递给他，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那一夜，他失眠了。经过这么多年，佳的爱早已浸润了和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和她都不再年轻，需要的仅仅是一份相濡以沫的平淡。
　　
　　 后来，他的应酬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和佳一起检查女儿的功课，或者是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等佳和女儿品尝……他终于明白，12年后的爱情已经变成了坚定不移的习惯，像呼吸一样常被人忘记却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