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然-个人文章】
影子
□ 小然
2005-03-02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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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徐不疾的走在阳光里,阳光热情的拥抱着我,亲吻着我赤裸的手臂。路口,车流与人流川流不息,我立住,站在十字路口。
红灯亮了,我与所有的车一同被红灯拦住。
我惊恐的发现,在阳光里我与旁人的不同,我……没有影子。
缠足的老婆婆曾经把年幼的我揽在怀里,用她遥远的声音,告诉我,人一生下来就不是孤独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影子。
那么,我的影子呢?你去了哪里?!
我在阳光里疯一样的奔跑起来,我的影子!我的影子!
阳光在头顶嘲讽的望着我,我蹲下来,依着一面在废墟里孤立的墙,掩面痛哭。即使我怎么样的痛哭,阳光依然将我一览无遗,地上白芒芒的一片。
依然没有我的影子
我去找你。
我走进黑黑的长长的巷子,我想象着我按着你家紫色油漆的大门上的门铃。想象着自己象一阵风一样轻轻飘过你的身边。我坐在你的床头,点燃一根你的烟。我的脚上穿着绣花的红色拖鞋,修长的手指,轻点着烟灰。可惜我不喜欢穿旗袍,不然,我会象极了《花样年华》里的那个忧伤的女人,那么你呢?你又会不会对我说: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我突然害怕见到你。我紧紧抱住怀里翅膀扑动的小鸟,力求镇定。我不能让你看见我流泪的眼睛啊,就算我刚刚从外面买醉回来痛哭流涕,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在刺目的灯光下,让你发现我是个没有影子的人。我无法去接受,你用落寞的脸狠狠击打着我,不用追问也已一清二楚的眼神鞭打着我没有影子的身躯。
还可以爱你吗?
我的手心开始有汗,爱与不爱是一条线,我不知道我该去左还是去右。
立在你的家门口,我闻到了你的气息,无声地扩散。我努力的回想着你的样子,你年轻的脸庞,你浓浓的眉头,你的神情淡然,目光固执。阳光底下,你的影子紧紧的依偎着你。
那紧紧的依偎让我熟悉。
我开始想着黯然离开。
如果有人会将外套裹住我发冷的肩膀,那个人会不会是你。空气里流动着我无法抑制的悲伤,我的手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然而,还会有你吗?
我依旧很想在每天都将自己对你的想念及我点点滴滴的快乐与悲伤调成一杯美丽的鸡尾酒端到你的面前。在这里,在你的门前,依然是我。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丢掉了自己的影子,那么,我还是我吗,还可以用我的手指在你的心间轻轻写上我的名字吗。
你家的庭院,有细瘦的树枝固执的指向天空,还有夜色里变成黑色的叶子古怪的垂落着。
我踱来踱去,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为什么,我还在留恋。
你从远处走来。那么深远的巷子,我很清楚的分辨出你的脚步,那迈步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我的心。所有的星星都悄然的隐去,它们也痛惜我这个没有影子的人。黑暗被折叠了起来,我看不清楚你的眸子,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还可以映着我的身影。
我躲在黑暗里,连自己都看不见了。
你取出钥匙,打开那扇紫色油漆的大门。有灯光从屋里泻出来,我看见你的影子在你的身后朝着我招手。
来吧,你就是我。你自己根本就是个影子,你一直以为你是独立的,其实,你只不过是个爱上了自己主人的影子。
在门要关上的最后一刻,我一闪而入。
我攀着你的肩膀,紧紧的依偎着你。我听着你哼着的歌声里有莹光流出来,在夜色里迂回:
你心有个名字 我只是个影子 你的心有个影子 我只是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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