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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烟一生(五)

一天又一天
2005-03-23 12:07   收藏:1 回复:4 点击:5563

    本来,缪倪对于那份管着温饱的工作是千万个撩不开手,石伽苦苦的劝说。
  “你就是这样的死心眼。我问你,你这样拼命的赚钱是为着什么呢?不过是想要得着更好的生活。可是,工作的本身早剥尽了快乐,你抱在手中不肯放又还有多少的意义呢?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愿意靠着我,你翻来覆去要着的也不过是那么些自尊自重,我也不过钦佩你这些。只是,何苦不卸下些时,我们一起好好享一次快乐。你的旅资就不要操心了,这次算是陪我去,我自会替你周全。你自己的那些存款留着回来后过渡不好吗?”
  “你想想,歌剧院,大堡礁,葡萄酒……那么多的东西也诱惑不了你?我还真是不相信了。”
  “去吧!”
  “好!”一锤定音。
  澳洲,大草原,情人谷,袋鼠岛……桩桩件件想来远得很,可是,真要说海角天涯,想想,离着上海也不过九个钟头的飞机。一枕黄粱,起来,虽不至于世间千年,也早以是另一方土地,别一种风情。
  一脚踏上这片土地,缪倪仿佛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当你身处熟悉的闹市时,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自己的烦琐,兜兜转转的不外是郁积于五脏内的经年情伤。可是,在这里不同。所有的,都是陌生而新奇的,那些平日里想丢都丢不掉的东西,没心没肺的想不起想不到。也许,这就是旅游的妙处。
  头一日,两人在宾馆里吃睡。9个钟头的机乘,把不惯出游的缪倪累了个臭死。
  “你还真是没用,在飞机上吐了个昏天暗地,当时真想把你从窗户里塞出去算了。倒好,一下飞机,眼睛又亮了。”石伽咬着苹果靠在书桌前抱怨。
  “我不似你,动不动就五湖四海的走,哪里见过这架势!还抱怨,也不知道是谁求奶奶一样把我骗来的。”缪倪翻在床里没好气的说,“对了,我们明天怎样安排呢?”
  “呵呵,保证你遂心如意。”
  第二日,天蒙亮时,石伽便把缪倪拖了起来。
  “啊?现在才四点,你想谋我命啊!”缪倪老大的不愿意。
  “你那是北京时间,现在我们在澳洲!快给我起来!”
  “那澳洲时间是几点?”
  “六点!!!”石伽斩钉截铁的直接掀翻了被子。
  随后,石伽跑去租了部车子,又塞给缪倪一个面包做早餐。自己往驾驶室一坐,熟门熟路就走了。
  “早饭你就将就,一会有好东西便宜你吃。我们今天有很多地方要去。赶着呢!”
  缪倪缩在车内观景,兴味盎然的样子。眼神触到石伽,由心底里升腾上一种热喇喇的幸福感。何其幸,于这世间尚会留存一样好东西给她。在这里,天远地阔,她只得她,她也只得她,也许,这本就是宿命。昔日旧事,班驳陆离间暗淡无光,更行更远,如冲泡后续了水的茶,味已淡。
  “我们现在要去汤普力山。你只需坐好了看山观水便好。这山给人称做绿宝石氧吧。”石伽见缪倪有些神游的样子便提醒着说。
  “是啊!这一路过来的松柏,确是在国内看不到的。”缪倪感叹着。猛然,她想到一个问题。石伽的这次出行,明着是说自己要散个心。事实上,更像是为了她,为了把她从一种经年的状态里拉出来。她,不动声色的寂寞了那么长的日子。石伽自是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说的,说出来,就是万劫不复。有种东西,需要我们用心去默化它,浅浅的,慢慢的,终会有一天,在一瞬间龟裂。
  “从前,我总同你说,我们是在一个阴冷的大背景底下。一些小小的快乐支撑着我们继续这样的灰暗。”缪倪忽然很认真的说。
  “现在呢?”
  “现在,你给我看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大背景。原来,我们可以这样的生活,原来,世界可以这样的美丽。先前,我把片段当成了全部。”
  “哈。无需说好话了。怎么听着,有了些酸味。”石伽朗朗笑着,“我们一会把车子泊了。找条路上山顶去。那里有德式与英式建筑林立的小镇子,古朴的很,像是走进了老电影里头。我两年前来的那回,动了住下来永不走了的念头。后来想着了你,才又回去了的。”
  “我才不信是为着我!你就爱讨些便宜说。”缪倪笑骂着。
  “那里的咖啡味道很纯,最好的是配的点心。浇了一头一脸乳酪的蛋糕,还有香得腻死人的慕司,哇……”石伽卷着口水说。
  “不许讲了,快些开车!”缪倪发起了急。
  石伽抬眼微微一笑,喜,显上了眉梢。狠狠把车开的飞快。一些景飞速后退,一幕幕若戏。过往,过往,过去了的事,应当被遗忘;过去了的情,不当空余惆怅。石伽并非愚钝,谭的那桩往事,她哪里会不知道与自己有关。女人,天生敏锐。好多的愚钝,不过是装来骗人骗己的。相信女人痴愚的人,才真正该杀。三年来,缪倪走不出来,石伽说不出来,旁人走不进来。今日的这段对话,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缪倪说自己曾把片段当成了全部,那岂非是一种了悟。
  缪倪有种奇幻的感觉。今日自己,是否是真的豁然了?还是,只不过是在别样的景下的一时魂灵出壳。似乎,一切都过于简单了,难怪在佛教禅宗一派有顿悟说。从前以为是无稽,到了今日,反而信了。情来,是身不由己,情走,也不过如此。忽然,有了些淡定的意思。仔细想想,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怨过石伽,谭的离去,她的不挽留,却又似乎是为着石伽。她不过是千万个不愿意与石伽纠结在一个男人身上,即便那个人,她有多爱,她都会放手。因为,她与石伽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时间走的很急,不给人留半分的余地。两个礼拜转眼就过去了。
  “明天就要走了,心犹不甘啊!”缪倪倒在床上感叹。
  “那天看大剧院,呵呵,我听得背后一个中国小姑娘评价它像厕所。唔,你说是不是真的有点像啊!”石伽摆弄着一件新买的首饰,脸上兀自堆着笑。
  缪倪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话,你总是记得住。那日博物馆去,你倒是弄不明白讲解员说的什么。”
  “哦?哎!我总爱想些有趣的事情,稍稍深的,我不爱在脑子里转,何苦叨扰她,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想,就拣些轻松的。”
  “很对!”缪倪舒了口气,久久才接口。石伽并不容易,她亦是心底有着道道。缘来缘去,她与砜的离合,未必不是无奈。真相有时候是需要隐匿的。旁的人可以不懂,可是,她一定要懂她。
  “和你说个事情。”石伽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
  “什么?”
  “可还记得展宣?他找过我一次。”
  “我不信你是为了他才与砜分手。”缪倪有些疑惑的看着石伽,她很奇怪她忽然说起这个人。她都快要把他给忘记了。
  “他问起我,你是否是单身。”石伽打住,静静看着缪倪。
  “哦!”缪倪回答的冷淡。她自己也很奇怪,怎么连一点点应该的涟漪都没有起呢?
  “你没有心动?”
  “你怎样回复他?”
  “我说,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可是,缘分似乎是上天给予的。也许上天会眷顾你,但是上天不会眷顾她。”石伽笑了。
  “你?哎!真会说话。”缪倪坐直了身子,“也许,也就只有你会懂我了。”
  “他后来并未主动找过你。我想,这是他聪明的地方。”
  “是啊!缘若只一半,终难成圈的。”
  

作者签名: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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