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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紫云村

小叶桉
2005-03-24 13:44   收藏:0 回复:0 点击:3928

   
   紫云村,其实是梦也不是梦,梦中有现实中也有,只不过是我在黑暗里无法消磨掉的一个曾经青春的驿站。
  
   梦境中有这样的图画——用独轮车推着一个幽灵,背影熟悉的很。在颠簸的小路,又似田埂上来来去去,然后攀上了驴的背,倒着行走在乡间和四野。
  驴在铁轨上走着,远处是呼啸的火车,都从头顶过去了,有许多白色的泡沫饭盒飞出来,砸在头上一点都不疼。随后又停在一个旷野里,我孤独地走着,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连空气都缺乏流动。
  
   瞬时是一片空白。
   一会儿又是一辆旧的不能再旧的老式载客汽车,车前面的鼻子已经极其的皱了,两大灯泡如金鱼的鼓眼。我们如同《辛德勒名单》里的那些人,被鱼贯押进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的身边还有一只狗,记得名叫小小,因为它个儿本不大,也不希望它长大。
   通过光的折射,应该知道这是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
   车应该是现实的,我感觉了特别大的摇晃,似乎除了喇叭不响其它哪儿都在响。那时就是这样的车,而且还特别稀少,每天就只有固定的一个班次,乘车的人被挤得伸长了脖子如鸭般使劲地喘气。
  
   曾几何时觉得坐着车是莫大的享受,那种摇动就如今天睡在弹性十足的沙发和舒适的席梦思里,往往喜欢着怀旧的梦寐。车费也不贵,一块钱就能摇出几十公里去。
   我买了票,也有不买的。那时的车门上都有一公尺的刻度,凡身高不足这个标准的就可白坐或者是半价。所以有时候我也把身子尽量地蜷缩,但是已经抻长了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婴儿和少年时代。
  
   “你这孩子该买票了”?“还不到一公尺”。
   “腰直起就有”。“直不起来,他永远都是这样”。
  
   我估计他以后会买票的,不可能永远就这么佝偻着。我的狗倒站着,但它怎么也够不着标准,如果是坐着恐怕就差不了多少,因为它坐着总是比站着要高。
  
   车越走越高,似乎到了云里。人们都走了,只有我和我的狗,司机也没有了,但车仍在行。我记得紫云村是不通公路的,难道要从云里绕过去?我下不去,因为不知道是哪儿?况且车仍在云里走着。
   终于停了,在太阳照偏了的时候,车到了山脚。前面是小径,直直地通向云里雾里。我真想回到车上去,继续享受那种腾云驾雾,但不可能,因为它瞬间就不见了。于是只好上山,几乎是咬着牙走的,我诅咒这公路为什么不修到山里,那怕是自行车道也行,或者是手扶拖拉机。因为过去就多次欣赏并体验过这种纯天然空调的慢行车,还有那噗噗不断向外吐出的黑色的烟幕,就如那火车头顶的一般。
  
   紫云村就在眼前。它为什么是这名我不知道,反正它就是紫云村,已经有数不清的年了。眼里的雾明明是白的,非紫更非彩,看来当初起这名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那天的阳光特别强烈,把满天的云都弄得五颜六色和荤素不分。
   这村既在山顶,也在山腰,还在山脚和山谷,有雾时什么都锁住了,没雾时也有说不出的漂亮。如果是文化人到这儿说不定会文思如泉涌,还有那农家,古朴的很,也会勾出他们一汪一汪的思绪来。那年一个山外人踩着七高八低进来,相中了一个漏油灯盏,好说歹说用几十块钱买了去,激动的那老农泪流满面,几乎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在高高的山顶,我依稀能看见那茅屋被风卷起,晃晃悠悠的,还有雨洒在庄稼地里的沙沙声。这时候最适合做梦,当年我曾在这儿做过许多的梦,可惜几乎都是白日的清秋大梦,倒是那些灰暗的和恐怖的梦还多少有些应验了。我还看见一户农家门楣上挂着的一个倒扣的木瓢,上面画着近似于鬼的脸谱,他们说这叫:“吞口”。估计有近似于图腾的意思,或者起驱魔的作用,我弄不明白以为是传说中的鬼画桃符。还有那烟熏火燎的墙壁,已经有了如历史般的厚重,记得我也是被熏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般模样。也许是历史与我开的一个超级玩笑,仿佛如同出土文物,只不过是极度的泛滥成灾没有丝毫的价值罢了。
   是梦中的,也是大白天的山村,见到那些劳作的农人,男女都有。摆弄的是各自的家伙,仍是灰头土脸,还有那些小孩发疯似的满山遍野的跑。只不过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
   仍听见了歇斯底里的山歌,也有缠缠绵绵的。还有人们做饭的烟雾弥漫了四处,怎么也见不着紫云,估计它流连到别处去了。
  
   我想着归家,但不知那儿是家的方向,因为没有了路,浓雾把一切都锁的严严实实。我只能吸点水气,胡乱抓几把雾吞下,就算感受了这曾经山村的信息和参差已久的梦幻。
   然后再仔细的寻,那怕唯一也好,只要通向云外就行。但没有,确实没有。
  
  
原创[文.在路上]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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