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妻刷脸盆，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一边看着冷冷嘀咕：“来生叫你投生一个脏兮兮的地方。”见妻没反应，接着道：“还没有水！”
　　妻才听明白过来，有些莫名奇妙，笑道：“你这个人吧。我刷脸盆碍你什么事？大清早的这样咒我？”
　　
　　公不屑道：“脸盆有什么好刷的？我观察好一阵了，天天刷！脸盆有什么好刷的！”
　　妻不解道：“哎呀，你看看你们男人，洗过脸就一圈子脏，我刷刷还不行呀，又没怪你，讲卫生嘛。真是！”
　　
　　公当然道：“恩。以前怎么没见你刷？你这是嫌我脏！”
　　妻愕，转而发笑：“你有毛病呀？你没见我刷我就没刷呀，我从来天天都刷，你没在意。再说啦，从前我洗脸在前，你洗脸在后；现在你洗在前我洗在后；先前你洗了脸就上街买菜，怎么知道我刷脸盆？现在你不买菜，在家挑什么毛病？”说完，忍不住笑起来。
　　
　　公哑然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妻笑弯了腰：“笑...还不好哇...嘻.....从前我哭你讨厌，说是对你的控诉，现在笑又不好了，你叫我怎样？到底是哭好还是笑好？”
　　
　　公曰：“当然哭比笑好！.....你这个笑，山高水远的.....”
　　妻止然：“什么？山高水远？”然后笑不成声“....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诗意呀....万水千山总是情嘛...哈哈哈.....”。
　　
　　公冷笑道：“你这个情...根本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在哪？”妻看一眼老公，像个可怜巴巴的大男孩，闪念想到：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么笑？就知道低头哭，哭时他会这般可怜的样儿吗？于是笑出了泪。
　　“不知道。”公怏怏转身而去。
　　
　　男人在沙发上点上香烟。想着从前玩牌妻子每每的电话催归骗归让他恼火；想着夜归时妻子的每一次委屈抱怨；想着妻子咬牙切齿的仇恨声音“离婚！离婚！”；想着下半夜悄悄钻进被窝，听见妻默默轻轻的抽泣；想着妻子哭累了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就像个可怜小绵羊的感觉；想着每一次费尽心思给她买小礼物博她破颜一笑的情景......可是现在再也没有电话，就是三天三夜不回家也不见她委屈抱怨的眼神；再也听不到那悄悄的哭泣声，见到的是妻子快乐的笑脸，像初恋般明媚；见到的是妻子在电脑前美滋滋的神情.....其实他知道她没有QQ，从不和人聊天，可是....真是让他不自在。
　　
　　女人笑好了，一边洗脸一边想着从前老公的呵斥：哭！哭！就知道哭！我们几个不都是这么晚回来吗，谁像你这样？哭就是一种控诉，你老是这样怎么行，心胸太狭窄，不相信人怎么行；想着老公一次次讨好自己的情景；想着好久不见老公讨好自己的小礼物了....那香甜软糯的桂花糕；那晶莹剔透清香滑浓的桂花藕粉；那嫣红玲珑酸甜香脆的海棠果；那各式各样的小钥匙挂；那高雅华丽让人人羡慕的真丝手帕和真丝围巾；那在自行车上早已生锈的太阳伞夹；那天天点香的古里怪气的打火机......不禁暗然。忽地想：如果有个年轻的姑娘在他面前哭泣诉苦会怎样？一阵淡淡悲哀掠过心头，有泪涌动，又一阵淡淡酸楚掠过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