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bianyuann-个人文章】
民工小张
□ bianyuann
2005-04-1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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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是我在前年装修房子的时候认识的,是做油漆和墙面的小工。之所以想起来写他,是因为去年他借了我200元钱,到现在也没有还。
朋友们说“你也是,装修房子的时候没有被人骗,不装修了反倒给人骗了......"
老婆说“亏好那天没有给她借500,要不亏的更大发了......”
说起来,小张在我的印象中还是一个比较老实的小伙子。20出头,一双小眼睛,可是没有一点奸猾的迹象,说话的时候总要时不时的低下头来,身上的衣服总是有白色的斑斑点点的乳胶漆在上头点缀,只有那头发还多少有些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的特点,是那种日本的动漫里边经常见到的那种有些长但是很好看的短发。
小张不爱说话,干活的时候,埋头干活,休息的时候,最多是和同伴们扬个“沙子”,彩头也不会很多,酒却是从来不喝的,实在不行就勉强喝上一口,就紫头紫脸的不再说话了。
大家都说小张干活认真,是个可以信赖的小工。
装修房子的过程是很费神的,我记得有人说装修就是把自己的积蓄全部花光,不该生的气全部生光,然后给自己再找个病得上。大意如此,总之不是个轻松的事情,我那时候也是整天的生气,其他的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直到全部的活做完可以搬家的时候,我仍然觉得油漆好像少一遍的样子,家具始终不是很亮堂,但是好像在刷油漆的过程中是将好的两底两面,我又无话可说。
后来,装修队走了之后,小张因为干活不错没有走,他又找了两家的活在干,时不时晚上到我家来坐坐,有天我说起了这事,他说完了我给你弄些油漆从新刷一下。
这一刷就是一年。
去年12月,厂里又有两栋楼房起来了,小张开始自己拉了个队伍包活干了,我们这几家他做过活的也都鼓励他好好干,他也显的劲头十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大概开始有几天的时候,小张领了几个人来我家看房子,来之前打电话要我一定说我的活是他干的。那天中午我正好要出门上班,接到电话,原本不想等的,后来又想何必呢?就请了半小时的假,在家等,来了几个人看了大概有40分钟的样子,就被小张领走了。这中间小张突然变的很健谈,说这里如何做,那里又该如何做,给人家推荐样式,不断地承诺这承诺那的。
又过了几天,他突然不见了,这把几家装修的弄的慌张起来,定金交了,人不见了,有一家还报告了厂里的派出所,结果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民警刚到工地上,小张回来了,拉了一车的装修材料,民警教育了一通走了,房东虽然生气可多少有些尴尬,小张呢?信誓旦旦又不无委屈的说我怎么会走呢?我到兰州拉料,手机没有电了,充电器又没有带。
那次事情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他到我家和我聊了一个多小时,说他自己是怎样怎样的人,就是赔钱也要把活干好了什么了,为了证明自己有信誉,是个诚实的人,他还讲自己原先借人家的几千元钱,然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还,后来自己很困难,可还是在一年之后拿到了钱就还了,他是诚实的,为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自己绝对不会做那些没良心的事情的。
我的印象里,一旦有人给你讲自己如何如何借了别人的钱,如何如何历尽艰辛或者痛痛快快还上了,多少是想打你的主意了。紧接着的一周以后就验证了。
那是中午,我正在沙发上迷糊,小张打来电话说哥你有钱嘛,借我500。我正好给人家还了一些钱,身上没有多少,银行里我打买房子之后只顾还帐,还没有存款。我就问他咋了。他说工地上一个民工和他吵架了,不干了,要结帐走人。房东也没有给钱,自己的朋友们又都在兰州,先借500,完后从兰州拿回来再还。我说我身上只有200,没有更多了。他说那也不够,算了吧!
我没再管,后来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又打来电话说先把200借他,那个小工怕他跑,他只能在工地上等我。
话也已经说了,不好推脱,我就跑去给了他200元。
这一借就借了个年前到现在,我起先不相信小张会骗我,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啊,我对他挺好的,从来没有嫌弃他是个民工。而且我还希望通过我的鼓励和帮助能够造就一个年轻的小老板什么的,也是件好事不是?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变长,我开始怀疑了,因为小张告诉我的最后一天完工结帐的那天给我还钱,但是那天他没有来。后来来过两次,除了给我家里把一些墙面起皮的部分稍是修整之外压根没有提起换钱的事情,我也觉得200元钱不好意思张口。慢慢的他来厂里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我开始从确信他不会还钱直到最后哑巴吃黄连一般的只好自认倒霉,彻底的开始失望。
再后来,我最终发誓再也不去相信这些民工的话。发誓对这些人不给一个好脸。发誓以后撅着屁股挣来的钱再也不浪费在类似的事情上,不给这些白眼狼。
后来听人说,他在厂里做了两家,自己都亏了。
我开始觉得: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
这样一来,我也好像坦然了一些。
倒是闲来上网老能看到他在网上,在QQ里聊天(他曾经像个孩子一样的告诉我他的QQ号码,并且显示出去网络的极大的兴趣)。
开始在网上见他的时候,他还主动的和我打招呼,说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给我“拉”钱来啊,给我灌米汤,吃定心丸。后来有一次,那个QQ号回复我说“小张不在啊,我不是小张啊,我用他的号码上网的”,再后来我一看到他的头像闪闪,就灭了。
有一天我给他留言,我说你干什么事情还是要认真些的,否则在外边混什么呢?老是赔钱,还不记教训,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他再也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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