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张白纸前吐血，一些句子痛苦着，一些词语痛苦着……没有了诗歌，我什么都不是。我关上耳朵、嘴巴和鼻子，只留下眼睛，我用一双通红的眼聆听一种声音。
　　 夜踏步而来的声音还有它走时轻轻阖门的声音，我睁着眼装没听到。这段时间我正在关心一株野草的生活，有一只蟋蟀每天在它的脚下歌唱生命，一双翅膀鼓舞为谁？野草只是用尽力气在土地里吮吸，它告诉我：吮吸就是生命，尽管我只有一个春天、一个夏天和半个秋天。蟋蟀摇着头：歌唱才是真谛，尽管我只有一个夏天和半个秋天。我确实用我的眼睛听到了。
　　 夜走的时候阳光偷偷溜来，可还是惊醒了所有。城市或是乡村都活了过来，人们却死了，只为一种忙碌而奔波，个个行色匆匆。或者我也死了，我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是聋的，我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钞票的笑。我想我要大修，他们准许我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检查和休息。那些白衣服只是一个劲地叹气或着摇头，他们告诉我：你的耳朵、嘴巴和鼻子都死了，只有眼睛活着。
　　 回来，路过天桥，一个乞丐看着我不说话。倒是几个硬币和纸钞在和那个掉了搪瓷的盆子吵架。见到我来的时候，它们一起扭头看我，然后告诉我：你应该心酸的。于是我觉得眼睛有点潮湿，我用身上所有的钱擦干水分，乞丐笑着，我的眼睛听到幸福，我的肚子饿着，心脏却饱了。
　　 阳光还剩下一点时间，听着它在我书桌前拖拖拉拉的声音，我神色木然。陪着我一起聆听的还有一支笔，它一声不吱，让我有时找不到它在哪里。桌前一张纸还是空白着，它在等待吧？看今晚是笔吐血或者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