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寻梦之旅-个人文章】
我所住过的老宅
□ 寻梦之旅
2005-06-12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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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是随太平军来到南京的,后来就在南京定居了,到我懂事的时候,老宅已有一百多年历史了。
老宅是一种在南京很典型的晚清建筑,正房中间是堂屋(客厅)两边是厢房。从前到后穿堂而过共有三进。每一进都有一个院落一组正房。院落一则或一间或两间分别为厨房和柴房。
我所居住的是最后一进,也是整个建筑群中最齐整的一部分。虽然房屋依然挺拔巍峨,但经过百年风吹雨淋处处可见岁月苍桑。雕梁画柱早已油漆斑驳,格栅门窗枢轴多已磨损,大风起时门窗巨大的抖动声让人夜间转彻难眠。
都说老式建筑冬暖夏凉,其实百年之后,老宅夏凉是属实的,高大的房屋通风透气好,屋顶有一层厚厚的小瓦,天花地板又挡住了上下的热气。比起那些居住在火柴盒里的人要凉快多了。至于冬暖那只能是一种美丽的回忆了。
老宅厢房与堂屋之间是用一块块木板分隔的,板与板之间都有很大的缝隙,一到冬天就用报纸糊上一层又一层。堂屋的格栅之间的缝隙更大,手指都能伸进去,因为要开要关又无法用报纸糊上,只能任凭朔风肆虐。都说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指宽的缝隙真不知用什么形容好。对在老宅里过冬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起来洗脸毛巾都是结了冰的。一折就断。
对老宅的记忆最深的其实并不是老宅建筑,而是老宅里的那一个小园子。
老宅前两进各有一个小院子,到了最后一进却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并不大,几株果树,几丛花草,园子一角的槐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八角井,周边生满了青苔。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花园,让我的童年充满了情趣。不说那些小灯笼式挂在树梢在朝霞中娇艳欲滴红得透亮的柿子。不说那些在繁枝茂叶中躲躲藏藏的黄腊腊紫郁郁的无花果。也不说那一挂挂只能看不能吃的葡萄。我小时候喜欢的都是那些满世界乱爬的丝瓜葫芦和南瓜,天天早晨要看藤子又爬了多高,叶柄下又生出几许丝瓜或葫芦花萼;结了果实后又天天看着它们长大。那时家里有用不完的丝瓜络子。我有用不完的宝葫芦。
父亲也喜欢这些藤本的作物,他告诉我在国家自然灾害时期,他也种过南瓜,到秋天结出了十几个一二十几斤重的南瓜,大大缓解了当时家里粮食不够吃的窘态。自然灾害之后,虽然又种过南瓜,但再没有结过那么大和那么多的了。父亲常说,这是老天慈悲。
园子里有花有草有树,自然就有了许多虫獬,白天知了不知疲倦的唱个不停,夜晚蛐蛐又弹琴不已。有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纺纱婆子,“轧轧轧”的叫声,急风暴雨般的扑面过来,又突的嘎然止住,在燥热的夏日里让人不得安眠。父亲倒很倘然,能在城里听到这些天籁之声份属不易,本当珍惜,何必烦恼。
夏日里家里人会在井中打上几桶水,将地面浇湿消消暑气。然后摆上一两张竹床在树下乘凉。睡在竹床上透过树叶看着天上的星星,星光月光洒将下来,让人有一种清凉如水的感觉。一阵阵小风徐徐吹来,由不得迷迷朦朦入了梦境。
前两进的邻居也常到花园里一起纳凉,闲话中自然有了许多故事。牛郎织女、嫦娥奔月都是在这里听来的。至于许多鬼故事那时的感觉又怕听又想听,听过的结果是很长时间不敢一个人走路。
随着城市开发,老宅终于被拆了。那个满载着我童年欢笑快乐的小花园变成了高耸的楼宇。
小花园成了我童年的梦。
作者签名: 满纸荒唐言
一把心酸泪
都云作者痴
谁解其中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