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凌晨三点-个人文章

在左邻右舍中生活

凌晨三点
2005-06-14 15:37   收藏:1 回复:5 点击:6675

    (一)为了不同的目的,我们选择了这里
  
   在城北,有三幢鹤立鸡群的公寓,那就是我住的小区—明华公寓。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三幢还没有竣工的大厦时,就有了一种想拥有的冲动,这三幢大厦在寂廖的城北显得有些孤芳自赏,与周围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但却有着一种都市中难得的静谧和矜持。
  
   诱惑我的不止是这里的环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房价很低,低得让我心动,当冲动和心动同时在我的身体里涌现时,我就无法控制的买下了C座七楼的一个单元。
  
   售楼小姐姓周,叫周婷,写得一手的好字,她有着一张清纯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修长的大腿让人连想到卡通片里的花仙子,虽然脸上的笑容确实让人感觉象雨后的天空般灿烂,但她那过于职业化的语气和殷勤的举止并没有让我对她有过多的好感。
  
   我通过她买楼她通过我赚钱,各取所需而已。
  
   家里人并不同意我这次倾曩而出的举动,但既然已成事实,也就无话可说了。办完手续的第二天,我就带着父母来看我的新家,他们也很满意我的眼光,但就是嫌离他们太远了。
  
   确实,从新房到父母家,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我买房子的消息不径而走,朋友们也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买那么远的房子。其实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一种深居简出的生活,一种真正自由的生活。
  
   并不是所有的朋友都不理解我的这个举动,初大伟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这几年倒卖钢材赚了很多钱,成了圈里有名的暴发户,他已不再是头两年抽蓝翎喝小烧的初大伟了,改了头,换了面,一跃成为了体面的商人,车子换了,发型换了,就连老婆也换了。这一阵子正和一个在北航当空姐的女人打得火热,正要买房子结婚呢,听说我在城北买了处房子,就缠着我带他去看看。
  
   他对明华公寓的户型很满意,更令他满意的是周婷的那双雪白修长的大腿,我敢用人格担保,在售楼处的那一个多小时里,初大伟的眼光停留在周婷大腿上的时间远比停留在模型上的时间长。
  
   他选了A座惊云阁一套价值四十多万的房子,还预定了停车场的一个车位。既然是大买家,周婷就更殷勤了,暧昧的眼神配上明恍恍的大腿,足已让初大伟浮想连篇。
  
   在回来的车上,我问他:“你是相中了那房子还是相中了那条大腿?”大伟呵呵一笑:“两样都有。”
  
   自从初大伟也在明华买了房子之后,很多想买房子的朋友们都让我陪着来看看这处楼盘,不过他们都没有下定决心买这里的房子,原因很简单,这里交通不便,而且并不繁华。
  
   不过也有高瞻远瞩的,那就是汤宇,汤宇是沈阳人,在北京工作,当他看到明华公寓的地理位置之后就毫不犹豫地买了B座1003的一套六十多平的小户型用来投资理财,他有他的想法:这是城区内唯一一处还没开发出来的地方,有很大的升值潜力,他预言,不出三年,明华公寓的周围还会建起数个高档楼盘,相应的配套设施也会陆续的建起来,而且还会修两条直通商业区和行政区的一级马路,而明华公寓正是这片土地的中心地带,不升值都难。
  
   他后悔没有太多的钱,否则他会再买下一个小户型用来投资。
  
   我没想到汤宇是为了这个才买的房子,更没想到买房也是一种投资,不过我庆幸自己歪打误撞的买下了这处房子,至少以后在没钱花的时候,这处房子可以解我一时之需。
  
   后来,汤宇所有的预言都成了现实。
  
   买下这房子的第三个月,妈说林丽也在明华公寓买一套房子,用来结婚,林丽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二十多岁,典型的九八新款体型,有着一双勾魂儿的眼睛,为人轻浮,喜欢跟能利用的男人起腻。说话嗲声嗲气的,每当看到她拉着我的胳膊歪着大胖脸假扮天真贱模贱样地叫我一声“哥”时,我就感觉那是世界末日。跟过他的男人不计其数,本以为她会再疯上个三五年才会结婚,没想到这么快就想着嫁人了。
  
   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想看看她会选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公。找了一个机会,约她和她的准老公出来吃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王志奇,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长了一张连氧气瓶都敢吹的嘴,在酒桌上,王志奇大谈他的理想:他要花五十万开一家全市唯一的某行业服务公司,力争三年内垄断这个行业在沈阳的市场,我随声附和,夸他年轻有为,有志气,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沈阳,不,是全国的首富。
  
   凌晨一点,我们仨个人东倒西歪的走出了小饭馆,王志奇骑着他那台白山自行车,驮着林丽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冲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打了台出租车回家。
  
   我把这事说给娘听,娘撇了撇嘴说道:“净吹牛,他那钱都是林丽给的。”
  
   在一个金秋十月,明华公寓正式交付使用,我和初小伟还有王志奇林丽站在大厦面前,各自憧憬着将来的生活…
  
   我住明华公寓是为了这里的环境,初大伟是为了新生活,汤宇是为了投资,而林丽则是为了结婚。为了不同的目的,我们选择了这里。
  
  
  (二)新的生活
  
  
   入住典礼举办得很隆重,也很人性化,座席是按房间号排列的,每户两个席位,所以,坐在我左右的,就是我现实中的邻居。坐在我左面的是一对老夫妇,年纪在六十开外,看上去很有修养的样子,他们是华侨,地道的沈阳人,祖籍就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离开沈阳时,这块土地还是片荒草杂生的洼地,而归来时,这里已是人声鼎沸了。
  
   坐在我右边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看上去很有学问,很恩爱的样子,他们主动的与我打招呼,相互介绍自己,男人姓马,是一家公司的行政主管,女姓张,是某外企的高级白领。对他们夫妻俩的印象很好,这不光是因为他们都曾在西安读过书,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印象是来自于两个人无语的默契。
  
   坐在我前面的应当是住在我楼下的,也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姓郑,女的姓司马,小郑有着一双娃娃脸,不笑不说话,司马小姐则象个小家碧玉,脸不红不说话。从外表来看,他们的年纪都不太大,脸上还有没褪尽的稚气。
  
   坐在我后面的应当是住在我楼上的,是一对还没结婚的恋人,男人穿着很得体,从穿戴上来看,象是一个富家的公子哥,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脸上没有任何的附加品,举止高雅,活脱脱的一个淑女。他们没有主动介绍自己,只是对我的回头抱以礼貌的微笑。
  
   开发这个楼盘的开发商也完成了他的使命,摇身一变,变成了我们的物业公司,周婷的职业角色也换了,由原来的售楼小姐变成了物业公司的OFFICEGRIL,穿梭在业主当中,笑容要比做售楼小姐时逊色多了,裙子也拉长了,看不到雪白的大腿了。
  
   入住典礼之后,三幢大楼里的各家各户开始了拆楼般的装修。而我则按兵不动,原因很简单,没钱。
  
   再说,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这里。
  
   初大伟几乎全天都泡在明华的新家,他的那台大奔泊在停车场里很扎眼,看着他梦想的宫殿一点点的成为现实。不过,自从初大伟买了这套公寓之后,却再也没见到那个空姐。
  
   我问他:“你的空姐呢?”
  
   他满不在乎的说:“黄了。”
  
   “为啥?”
  
   “她有狐臭。”
  
   想要再问下去,周婷推门进来了,大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周婷对我笑了笑,然后朝里屋走去,然后就听到她象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嗒嗒地对木匠们说着什么。
  
   我恍然大悟,回过头来看着大伟,笑骂道:“他妈的,怪不得你拆墙物业不罚你,原来你把她搞定啦!”
  
   初大伟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继续追问道:“是动真格的还是尝尝鲜?”
  
   初大伟反驳道:“什么鲜我没尝过呀,空姐,大学生,模特,熟妇,哪个不是我玩过的?岁数这么大了,玩够了,想找个人舒舒服服过日子了,婷婷这孩子没什么心眼,挺疼人的,适合我。”
  
   “你可是个二婚的,还带个孩子,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就算她同意了,她家人能同意吗?”
  
   大伟叹了口气,歪着头望着窗外的夕阳,喃喃地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志奇新公司的组建和新房的装修是同时进行的,我去过他的公司,面积不太大,人员组成也不太正规,几个准职工穿着工作服正在刮大白,王志奇指着公司对我说道:“唉,本想装修得体面一些,但我把钱都投在新房上了,我想让丽丽住得舒服一点,这边就不太顾及了。”
  
   可能是他忘了他说过的这句话,当我去参观他的新房时,他指着还装修得很普通的新房对我说:“唉,本想装修得豪华一些的,但我把钱都投在公司那边了,那边是赚钱的地方,投入多回报也多,这边就不太顾及了。”
  
   我一脸羡慕地看着他的新房,左摸摸这,右摸摸那,吃惊地对志奇说:“这就够豪华的了,你看这门,怎么也得一千多块吧,这组合厨房,怎么也得三千多一延长米吧,你这房子装到这份上,得扔进去七八万了吧?”
  
   王志奇满意地笑笑,摇着头对我说:“哪里,没有那么多,不过也差不多了。”
  
   林丽叉个腰骂骂咧咧地从外面走进来,指着王志奇的鼻子骂道:“王志奇,你他妈的唬弄我,这床在东方家园才卖一千多块,你怎么说三千多买的呢?你他妈的当我傻B呀?”
  
   我看到王志奇的脸都绿了,心说:“B样,你就装吧,早晚有一天会露馅的。”
  
   小马和小张的房子装修得不紧不慢,两个人坐在空房子里的水泥地上一起商量着装修方法和家俱摆位,很精心地设计着自己的小窝,遇到不同意见时,两个人就猜拳决胜负,胜者欢天喜地,输者自认倒霉。
  
   我觉得他们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过家家。
  
   整幢大厦里只有汤宇家没有一丝动静,这也难怪,汤宇的工作脱不开身,他的老婆手无缚蚁之力,这房子,只能等他休假回来再装修。不过他那房子也没什么可装的,反正他的房子是用来出租的,不是居住的。
  
  (三)激情燃烧的岁月(上)
  
   各家各户的装修在入住的半年后日渐消匿,为了提高尾楼的发售,物业放风说要给予前五位入住的业主免半年的物业费,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响应,各家继续自己的装修方案,并没有因为贪那半年物业费的便宜而加快了装修的速度。
  
   所以,在第二年的开春,明华公寓才开始有业主大量的进住。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结婚的也跟着多了起来,几乎每个周末的早上在大门口都能看到那帖着的喜字,有时候那喜字会帖满门柱,新的旧的,大的小的,相得益彰,各式各样。当一辆辆豪华得不亚于总统车队的婚车驶进小区时,人们开始象潮水般涌到自家的车前,紧接着就会鼓乐喧天,人声鼎沸,新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小姑子大姨子前呼后拥的把新人推到新房,接下来做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因为我从来不参加婚礼。
  
   早上坐大伟的车去辽阳,刚驶出停车场,一排迎亲的车队就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我拉开车门看热闹,原来是我家楼上的那对恋人结婚,新娘一袭白色的婚纱,纤细的腰枝,藕白的胳膊,脸上的妆更加衬托出她高贵靓丽的面容。我叹了口气,关上车窗,对大伟说:“今天晚上,又一个处女消失了。”
  
   大伟睨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真他妈农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这年头,搞了一个月以上的对象,哪还有没办过事的?要办早就办了,谁新婚之夜办事呀?”大伟说完不再说下去,故意吊我的胃口。
  
   “那办什么?”我急着问他。
  
   “操,数钱呗。”大伟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那你跟你前妻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是脱光了在被窝里数钱还是拿个点钞机坐在客厅里数的?”
  
   “你他妈的有病。”
  
  
   计划不如变化快,汤宇有外遇了,刚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而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晚了。汤宇扔下他老婆在北京混了三年,总不能一直素着,有个三两个相好的也很正常,不过这次他好象动真格的了。他也没人闲心去顾及这套房子,更没有富裕的钱去还这笔贷款,他把这房子全权委托给我,让我帮着简单装修一下,然后租出去,把租金抵消还贷的钱而不让他老婆插手,他老婆是个没心眼的女人,以为汤宇心疼她,不让她费神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痛痛快快的把钥匙交给了我,看到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我不禁叮嘱她:“别整天的在家腻着,找个地方上班,总比伸手要钱过得舒坦。”
  
   女人要是有了爱情的滋润,人也就象咸鱼翻生一样的鲜活起来,周婷就是如此,着装比做售楼员的时候保守多了,雪白的大腿看来只有大伟可以独享了。枯燥的工作并没有让她感到厌倦,反而激起了她对生活的憧憬。大伟安顿好新家之后,就又开始出去赚钱了,常常的出差,留下周婷一个人住在那诺大的新房里,她嘴上总说:“这日子太没意思了,家和单位都在一个楼里,这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过从她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她很满意这种生活。
  
   林丽和王志奇的婚后生活可以用轰轰烈烈来形容,王志奇的新公司生意还不错,再加上新婚的满足感,人就有些飘飘然了,王志奇觉得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出入应当配台专车,不过手里掂量来掂量去就那几个破钱,轿车是肯定买不起了,买个面包车还差不多,不过还得是二手的。当王志奇与我谈论买车的时候,满嘴里都是世界名牌,好象那汽车厂家争着抢着让王志奇那尊贵的屁股下面坐上自己公司的车才会有发展,才会真正打开中国市场。
  
   牛皮吹大了,就要为自己的吹的牛皮圆慌,当我在停车场看到王志奇从一台破旧的红色松花江上下来的时候,我急忙的跑过去,关切地问王志奇:“你不是要买别克吗?怎么买台面包呀?”王志奇愣了半晌,脑瓜子以最快的速度想出了一句应付我的话:“别克太费油,再说那车装不下几个人,这车能装七个人,周末带丽丽一家人去棋盘山钓鱼正好,再说,这车平时在公司还可以拉货用,两全齐美嘛。”说完,脸上挤出两道难看的笑容,呵呵地看着我。
  
   住在明华,哪样都觉得舒心,唯独与林丽他们两口子做邻居不太舒心,两个人拜访从来都不事先打招呼,推门就进,不管你是洗了一半的澡还是睡了一半的觉,而且坐下后嘴就不消停,东家长西家短,天上飞的土里钻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一个捧的一个吹的,象在表演双簧。开始的时候很反感,也说过几句不疼不痒的话点给他们听,但人家就是不往心里去,我说我的,他们吹他们的,后来干脆跟他们一起侃,侃晕了算。不过这真应了那句话:“鱼找鱼,虾找虾。”两个人不光喜欢吹牛,喜欢侃,还喜欢喝上几杯,更喜欢借着酒劲大耍活宝。
  
   那天晚上,两个人喝完了酒驾着车回到明华,停车时把物业放在停车场的一个备用栏杆刮倒了,王志奇的车也刮掉块漆,王志奇叫来物业的保安,指着那台松花江对保安说:“你们那栏杆放我车后面干什么?看把我的车刮成这样,我这车可是四千多块买的,刮成这样你看怎么解决吧。”
  
   保安不敢私自做主,赔完礼之后建议他们第二天找物业解决,王志奇揪着人家的脖领子不放,偏要人家当时掏钱赔车才肯罢休,保安也来气了,顶了他一句:“就你那破车,刮掉块漆,你不说谁能看出来?”这话惹毛了王志奇,大声骂道:“你他妈的小瞧我,你不知道我是谁是不?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说完就给了保安一拳。紧接着还要打人家,被几个保安拉开了。
  
   我回家经过停车场,刚好看到这一幕,忙上去拉开王志奇,问林丽是怎么回事,林丽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把王志奇拉到他的车里,让他消消气,然后让保安回去做事,王志奇情绪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哥,你说他们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劝慰他道:“现在的人呀,就是欺软怕硬,都他妈的势力眼,你要开台宝马进咱们小区,那保安保准给你一个标准的敬礼,你要开台吉利,人家正眼都不带瞅你的,要是瞅你不顺眼,还要让你停车检查。这个社会呀,就是这样,谁让你开这车了,有本事你象大伟那样开台大奔,你把车停在停车场的过道上人家都不会找你。再说了,象你这么年轻有为,把公司管理得那么井井有条的,不出个半年,怎么也能买台别克呀,到时候,那些小保安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王志奇不说话了,闷闷地在那里抽着烟,我又跟王志奇唠了些别的,好转移他的思路,这招还挺管用的,没出十分钟,王志奇就把刚才那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恢复了他那能侃善吹的本性:“我说哥呀,你现在那工作也太累了,起早贪黑的,也没看你赚多少钱呀,那车还是人公家的,闲了你开回来,忙了还得骑你那台破摩托车,你这么有能力,还不如趁早出来单干呢,不然你过来帮我?我们一起干,保准你不出两年,也开台象样的车。”
  
   我被他的这番逻辑逗乐了:“我一个臭打工的,有辆自行车就很满足了,再说你那公司精英辈出,我去了只能让人家说我是借着你的光来赚钱的,让人家嚼舌头根子,我怎么也是个爷们,不能让人家说这个。”王志奇听了我这话急了,拍着胸脯说道:“哥,你别这么想,你要是过来帮我,我让你做副总,全公司除了我之外你最大,看谁敢说闲话,我开了他!”
  
   我大笑,一脸感激状握着他的手说道:“大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三)激情燃烧的岁月(中)
  
   自从撞栏杆的事件发生之后,保安们看到他们俩回来就躲得远远的,一来是不想跟这种没修养的人打交道,二来是不想找这麻烦。没有了约束,两个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汤宇的房子租出去了,连押金带租金我都存在了他的户头里,租房合同也是我代签的,我成为了B1003的全权房东。为此周婷有些怀疑,他觉得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象汤宇那样把房子所有的手续都放在一个人的手里,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象把一笔巨额现金放在一个朋友那里而没有任何字据一样。她问初大伟:“于海飞是不是同性恋?”初大伟点了点头:“他男女通吃。”
  
   大伟继续着他那云游五湖四海的工作,留下周婷一个人在家,新生活的新鲜感在一年后渐渐消失,毕竟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林丽和王志奇之间的冲突在婚后的第六个月凸显出来,王志奇的公司并没有象他所说的那样发展壮大,过多的内耗和可怜的订单让林丽发现王志奇不会赚到钱,而投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开始频繁的找王志奇要钱,王志奇的慌言也无法掩饰日益捉襟见肘的公司业绩。
  
   他开始拆东墙补西墙。
  
   一个人生活确实自由自在。仲夏,第一缕阳光在凌晨三点四十就从北阳台上照了进来,曾经很多个凌晨三点时分站在阳台上看日出。城市的日出是另一番景象,先是天突然间亮了起来,那种亮光是银色的,然而城市却还是漆黑一片,过不了多久,在东边某块云彩的上沿,那种银亮的光芒会在三五分钟之内转换成金黄色的,然后亮度增大,刺得你眼睛无法直视,这时,整个城市也渐渐的亮了起来,城市建筑的阳面被阳光照射得灿烂无比,而阴面依然昏暗无边,此时的太阳与云彩做着最后的撕杀,这种撕杀出不了三两分钟就会分出胜负,这种没有悬念的胜败之战天天都在东面的天空上演,每次,云彩都会屡败屡战,但它乐此不疲。不一会儿,那太阳象母鸡下蛋一样,咯噔一下就从云彩里蹦了出来,挣脱了云彩的纠缠,整个世界也光亮了起来。
  
   早上的阳光是最灿烂的,我喜欢坐在北阳台的沙发上看着阳光一点点的照在我的身上,闭上眼睛,眼前是通红的一片,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通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都在光合作用下焕发了生命力,一夜的疲惫也在这阳光的照射下消声匿迹,新的一天,就此开始了。
  
   在夜里工作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往往三个白天无法完成的工作,在一个夜车下就搞定了,在夜里工作不会被打扰,思绪可以自由的发挥, 工作也就事半功倍了。
  
   在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周婷一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向A座走去,随手拿起身边的军用望远镜观察,她的穿着很性感,白色的吊带纱裙帖在她妙曼的玲珑的身躯上随风飘舞,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在晨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两个没有束缚的大木瓜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的,头发有些凌乱,秀丽的脸上带着一夜无眠的疲惫,细细的高跟鞋踩在理石铺成的小区甬路上喀喀作响,她神色有些慌张,不时的四下张望。
  
   看到她消失在大厦里,我放下望远镜,继续吃着我的早餐。
  
   小马夫妇是对勤劳的孩子,他们起得很早,两个人依次在阳台的跑步机上晨炼,他们向我挥手,我我举起饭碗,用筷子敲着碗沿,向他们致意。
  
   林丽和王志奇这一阵子很消停,一帮债主缠得他们没有心情吃喝玩乐,看到我,大奇的笑容也机械了许多,嘴也不那么乱侃了,我却不依不饶:“大奇,这一阵子在单位混得挺没劲的,过一阵子我去你那里打工吧,工钱你看着给,能让我混口饭吃就行。”
  
   大奇一脸苦笑。
  
   汤宇的婚后蜜友来沈阳公干,她是南方人,也是我的朋友,她第一次来沈阳,作为东道主,作为朋友,作为她男友的铁哥们,我得全程陪护。
  
   她是个很精灵的女孩子,一米七的大个儿,得体的着装,让每个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家庭的熏烤给了她一副不骄不躁的脾气和矜持的举止,跟她走在一起,确实会让很多人引起误会。
  
   她住在凤凰饭店,离汤宇的老家挺近的,我一进门,她说:“哥,汤宇家是不是住在附近,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一瞪眼,怒斥道:“听谁说的?”
  
   “听~~~,听阿宇说的。”她眨眨眼,调皮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北陵后面的那个山包,对她呶了呶嘴,她好奇地跑过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失望地又坐了回去,气鼓鼓地说:“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
  
   “你找着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看看他夫人长得漂亮不漂亮。”
  
   “比你漂亮。”我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忧怨地看着我。
  
   看她可怜的样子,我又不忍心,劝她:“汤宇爱你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是爱你这个人,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也是因为爱你。”
  
   “但是,我一想到,在沈阳,就在这里,有一个离我很近的女人曾经与他同床共枕过,曾经与他缠绵过,我就不好受。”她眼睛一红,把头扭过去,不再看我。
  
   我笑了笑,打趣道:“傻丫头,还想吃独食呢,谁没有过去呢,我就不信你没有过去。”
  
   她生气地站了起来,愤愤地看着我:“哥,人家是女人!”
  
   “我知道你是女人,所以总自己给自己找绊下。”
  
   她在沈阳呆了三天,尽管她软磨硬泡,我没有答应她带她去看汤宇的旧屋和新居,我知道,汤宇和他的原配妻子已无法再走到一起,我不想让她看到汤宇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这对他们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激情燃烧的岁月(下)
  
   大伟出差经常是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他常在电话里叮嘱我帮着照料他的新家,我打趣道:“婷婷那么年轻,人长得又漂亮,你扔她一个人在家,就不怕她红杏出墙?”大伟说:“你帮着看着点,我就放心了。”我冷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家里有什么事了,周婷会把电话打到大伟那里,然后大伟再打电话给我,让我帮着解决,后来周婷干脆就直接打电话给我,虽然并不太乐意去做,但碍着朋友的面子,也不好回绝。
  
   不过周婷最近倒是挺老实的,晚上不再出去疯了,无聊时,就找一两个同学或是朋友过来陪她。晚上没事了,会与那些同学去酒巴,或是的吧一类的场所,几个青春靓丽的女人聚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小范围的骚动,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周婷每次与同学出去,都会叫上我。一来是让我当护花屎者,二来是想让我在她同学中间挑上一个可心的做女友。
  
   我知道她的动机,但对她的那些同学不感兴趣,她们确实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脸蛋和前挺后撅的性感身段,但是无论从哪方面讲,她们都不是我想要付出一生的那种女人,她们太势力,太媚俗,太现实。更何况我的心里已容不下另一个女人了,虽然我知道我容不下别人的结果并不会完美。
  
   几番对决下来,周婷对她的媒婆职业心灰意冷,她问我:“你真的是同性恋?”我一愣,反问道:“谁说的?”
  
   “大伟。”
  
   “他傻逼。”我狠狠地说道。
  
   我不知道周婷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暧眛起来,说起话来也云山雾罩似的模棱两可,大伟出差那么久了,对于一个饱受爱情滋润的女人来说,偶尔发发情也是正常的。没有去理会她的放肆,就当母猫叫春罢了。
  
   对于我的无动于衷她更加的肆无忌惮,虽然她没有主动的投怀送抱,但她的一举一动已很明显地表明了她的动机了。
  
   一个夏末的夜,她打电话过来说她正洗着澡呢热水器就不好用了,最近她家的东西坏的越来越帖身了,不是床头的灯坏了,就是就是项链卡脖子上摘不下来了。我了解周婷这种女人,越是不上道的,她就越来兴趣。对于这种女人,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让对方反咬一口。
  
   放下周婷的电话,我打电话把林丽叫了下来,让她陪我一起去大伟家。
  
   听到我的声音,周婷轻轻地打开房门,她的身上只围了一件浴巾,两座险峰被浴巾盖住了山头,看到我,冲我妩媚的一笑,又看到我身后的林丽,那笑容僵硬在脸上,瞬间就被双颊的红晕所掩盖。
  
   林丽是个久经杀场的老战士,一看这架式就明白了,她不住地夸周婷肌肤滑嫩,身材惹火,害得周婷的脸红到大腿根。
  
   修完了热水器,我和林丽起身告辞,周婷用忧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白了她一眼,重重地关上了他的房门,心里暗骂:“贱货。”
  
   这招挺管用的,自此以后,周婷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也落得个两眼清静。
  
  
   秋天到了,汤宇和他第一任老婆正式离婚,把明华的房子也归到了他老婆的名下,他老婆把在城北的那个房子也租了出去,回到娘家住去了。他老婆现在成了一个十足的——包租婆。
  
   小马夫妇的日子过得挺红火,小马的单位在浑南分给了他一套一百四十多平的房子,不过两个人嫌远,只领了钥匙,没入住。两个人十一又去欧洲旅游了一圈,回来不久就买了一台奇瑞QQ,每逢周末,两个人就开着车出去玩,看两个人那双宿双飞恩思爱爱的样子,就象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大伟今年的收成也不错,我替他算了一下,今年这孩子至少有六位数的进帐,这多亏了今年全国盲目上马的一大批的钢铁项目,他比以前更忙了,人也消瘦了许多。
  
   林丽王志奇两口子的日子不太好过,天天来大奇公司的债主要比顾客多,两个人的脾气也暴燥了许多,吵嘴是家常便饭,隔三岔五还要刀枪相见。
  
   初冬的一个晚上,凌晨一点多,有人敲我家房门,推开门,是物业的一个保安,他说我的妹妹和他的老公在楼下打起来了,保安们劝不住,让我下去看看。我匆忙地关了房门,初冬的夜很冷,冻得我直打冷战,保安把他的大衣借给了我,我披上,跟着他一起下楼。
  
   林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嘤嘤地哭,两个保安站在一边不说话,我问林丽是怎么回事,林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我说:“王志奇,喝点马尿,我一句话没说好,他,他就打我。”
  
   我仔细地端详着林丽,大胖脸上有几个红印,衣衫不整,裤子上还有几个脚印,我问林丽:“王志奇呢?”
  
   林丽指着外面:“被几个保安拉到外面去了。”
  
   王志奇手里拎着半块砖头站在花园的空地上,四周围了一大堆保安在不住地劝着王志奇,王志奇看一个穿着保安大衣的黑影向他走来,挥舞着手里的砖头醉声醉气地冲我喊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拍死你。”
  
   我两三步冲到他面前,先给了他一个窝心脚,然后又扇了他两个响亮的大耳瓜子,他这才透过月光看清了我:“二哥,干嘛打我?”
  
   “操,你,妈,的,自己老婆你都敢下黑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操起身边的垃圾桶,往他身上砸去,垃圾桶是没底的,只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套着,挥了几下,那垃圾全都扣在王志奇的身上。
  
   王志奇被我打毛了,他一边招架一边拍掉身上的垃圾,目露凶光,抡起手里的半块砖头,向我砸来,正好砸在我的下巴上,血顿时涌了出来。
  
   看到血流了出来,王志奇的酒劲醒了一大半,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伸出胳膊缠住他的头往怀里带,然后再转身九十度,弯腰抬腿,用膝顶住他的后腰,一使劲,他的身子便开始往下坠落,我适时的松开手,黑暗中,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王志奇的下巴和地面接触的声音,然后抬起脚,朝他的脑袋上狠狠的踢去,直到他松开了紧护着脸的手,象滩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为止。
  
   第二天晚上,在林丽的掺扶下,王志奇头缠纱布一脸悔意地来到了我家,我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招呼他们进来坐,看到我只字不提昨天的事,他们也没好意思再提,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半盐不淡的话,走了。
  
  
  (四)曲终人散(上)
  
   初大伟还是那么忙,周婷又开始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后来干脆把情人招到家里颠銮倒凤起来。
  
   在一家小酒馆里,我问初大伟:“你爱周婷吗?”
  
   “当然爱了。”
  
   “爱她什么?”
  
   初大伟放下筷子,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还真没细想过,不过婷婷青春,有朝气,跟她在一起我好象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如果说那时候的爱情包含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不计后果的去爱一个人,只想把爱情经营得轰轰烈烈,那么,我现在爱她是一种我们这个年龄人所特有的成熟,我不光要在心里爱她,还要在物质上满足她。”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也象你爱她一样的爱着你?”
  
   大伟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没想过。”
  
   “你就不怕她红杏出墙?”
  
   大伟急了,生气地说道:“你那嘴怎么就不说点好听的呢?真他妈的欠揍。”
  
   我一笑,不再提及。
  
  
  
   娘打电话过来说林丽她妈来借钱,娘问她什么事,她不说,娘没敢多借,只借给她五千块钱。我告诉娘,她要是再来借你就说钱在我手,让她来找我。娘答应了。
  
   没出三天,林丽一个人到公司来找我,向我借钱。我问她借钱干什么用,她想了很久,对我说:“大奇要出国。”
  
   “为什么要出国?”
  
   “他做生意没赚到一分钱,外面还欠了十多万的债,要是再不走,他会被债主逼死,他叔在英国,让他过去打工,赚几年钱,把这债还上。”林丽说完,眼圈一红,扭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这才仔细地端详起林丽来,她黑了很多,两只会说话的眼睛没有了一丝的神韵,着装也不那么讲究了,一件大布衫子穿了一夏天还不肯换掉,生活的拖累把她个性的棱角磨得一干二净。她变了,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家庭主妇,一个顺从男人任何摆布的女人。
  
   “那他走了,你怎么办?”
  
   “我不能走,走了那些债主是找我妈要债的,这钱其实都是我妈和我帮着借的,他们家一分钱也没拿。”
  
   “他是这样一个人,你怎么还能跟他结婚呢?”
  
   林丽没有回答。
  
   沉默了许久,我问她:“要多少?”
  
   “一万吧,一年后还你。”
  
  
   大奇走的时候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的那个空了壳的公司正常运作,当债主们知道真的相的时候,大奇已到英国半个多月了。
  
   林丽把那些债主们找到了一起,跟他们摊牌:钱是暂时还不上了,两个人就剩下这一个房子了,房子要留着她住的,说死不能卖。债不会黄,只不过要等大奇在英国打工赚到钱之后才能一点点的还上,至于先还谁后还谁,那要看大家是否配合,我是一个女人,你们就是把我杀了也没有钱还你们。
  
   “那要是大奇还不还钱呢?”
  
   林丽把房证扔在桌子上:“我把房证押给你们,两年之内我们要是没把各位的帐还清,这房子就是你们的了。”然后,林丽把一份写好的字据拿了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交到了每一个债主的手里。
  
   催债的事告一段落,林丽也乖乖的在家静心休养,她精打细算着大奇给他留下的每一分钱,等待着大奇从英国寄回的每一份汇款单。
  
  
   周婷的情人最近开始固定了,那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富家公子哥,开着一台本田跑车,大伟不在的时候,那车就天天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两个人也开始公开的出入小区了。
  
   林丽很看不惯周婷的作风,对大伟也颇有微词:“一天只顾着赚钱买绿帽子戴。”然后指责我不够义气,朋友的老婆都瓜落他家了我还不闻不问,我笑了笑,不作任何解释。
  
   大伟回来没两天又要走,我问他去哪里,他说要去青岛,我说正好我也要去青岛,搭你的顺风车带我一起去吧,大伟爽快的同意了。
  
   我们的路线是先到大连,然后坐船去青岛,车子开到大连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们在一个路边小店吃晚餐,大伟照例打一通电话给周婷报平安,然后埋头大吃起来,我也装腔作势的拿出打给林丽,按照事先约好的方式聊了一会,然后放下电话吃饭。大伟看了我一眼电话,问道:“怎么,换电话了?”我笑笑不语。
  
   吃完,我不住的与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我们回到车子里,大伟很随意的把包扔在杂物架上,然后去关门,趁他转身关门的工夫,把他的包拿了下来,放在我的身后,从包里摸出他的电话,用姆指卸下电池,再用事先准备好的图钉在SIM卡上狠狠地按了一下,然后装上电池,开机,再把电话连同包又放回了原处。
  
   还没进大连市区,林丽就来电话了,我把电话递给大伟,我看到大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然后放慢了车速。我紧张的看着他,他沉着脸,挂了林丽的电话。我问他怎了,他说周婷在楼下晕倒了,现在在医大急诊室呢,我说怎么办?他把车停在路边,从包里拿起电话,按了个号码,却怎么也按不通,他仔细的看了看屏幕,自语道:“怎么没有网?”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把我的电话递给了他,他打了半天电话,还是没有打通,他把电话递给我,调转车头,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回沈阳。”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车子飞速的在沈大高速公路上行驶着,前面漆黑一片,我有些紧张,想劝大伟开慢点,但看到大伟那阴沉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车到辽阳时我又给林丽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大伟不要着急,婷婷只是血压低,现在在家睡着了。大伟这才放慢了车速。我问他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让她睡会吧。”
  
  
   车到明华公寓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了,看到那台本田跑车停在那里,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跟着他上了楼,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脱下鞋子,向卧室走去。
  
   大伟打开卧室的灯,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幕:两个人赤裸着身体相拥而眠,周婷那条雪白的大腿搭在男人的身上,身子倦缩在男人的怀里,睡得很香…
  
   大伟那天晚上象换了个人,他把那个男人打得半死,还砸了人家的车,我没有过多的拦阻大伟那些粗暴的举动,还好我事先把厨房反锁上了,否则真的会发生不理智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没有动周婷一根汗毛,周婷吓得赤裸着倦缩在卧室的一角看着大伟发疯,一整晚,他只对周婷说了一个字:“滚。”
  
   大伟变得沉默寡言的,林丽问我:“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过了。”
  
   我笑笑:“我早就提醒过他,可惜他不当回事,那是他自找的。”
  
  
   我和大伟的友情并没有因为周婷的事而接近或是拉远,他没有感激我,也没有埋怨我,闲时,我们还是在一块喝酒。
  
   “其实,女人是需要陪的。”他冷不丁的说了这句话。我看了看他,没理他。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忧怨的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回道:“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
  
  (四)曲终人散(下)
  
   开春的时候,小马一家搬走了,搬到了浑南的那处新居,那房子北依浑河,前临大学城,风景秀丽。五月初,小马打电话过来邀请我去他的新家做客,一来是参观参观他的新家,二来是为了庆祝小张和我的生日,巧得很,我跟小张的生日是同一天,我比她大三岁。
  
   那一年我正好三十岁,小张家也正好住在三十楼,去他家那天,我没有坐电梯,站在一楼的楼梯间里,抬头,看着高不可攀的楼梯,我想,我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对这个世界也如这楼梯一样的茫然无知;上到六楼的时候,我想,这一年,我踏进了校园,开始的新的生活;上到十七楼的时候,我想,这一年,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上到二十三楼的时候,我想,这一年,我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上到二十九楼的时候,我想,这一年,我认识了姗,一个让我用一生守候的女人;上到三十楼的时候,我站在窗前,看着脚下那片繁华的城市,我想,这一年,我是否真的会有所收获了呢?
  
   王志奇只往回寄过三次钱,加起来还不到五万块,之后就不再寄钱了。林丽在王志奇走后的第二年秋天把明华的房子卖了,一次在北行,她遇到了五年前曾经处过的一个对象,林丽当年把人家耍得团团转,玩够了,就把那小子给甩了,那个小伙子一直没有结婚,还在深爱着林丽。
  
   后来两个人同居了。
  
   初大伟也出国了,他去了美国,临走那天我们去机场送他,他苍老了许多,与大家拥抱告别,他始终没有说话,泪在眼圈里含着,我和他做最后的拥抱,他紧紧的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推开了他,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握着我的手,还是那么紧紧的,哽噎地说:“大飞,美国见!”
  
   在他即将消失在人群里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向我们挥手,大声地喊道:“朋友们,美国见!”
  
   我挥着手,心里默默地回答:“大伟,美国见!”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在巴克斯,我看到了周婷,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一楼靠穿的位置,穿着一件黑色的抹胸晚装长裙,露着白皙的脊背,手里抚弄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风骚的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她的眼里,已看不到当年做售楼员时的清纯,也许,她不曾记起自己曾当过售楼员,更不曾记起有个深爱过他的男人叫初大伟。
  
  
   秋天,702的老华侨也搬走了,整个楼层里空荡荡的,只有每天早上901的小号手那固定时间吹起的号声依然健在,人气少了,走廊里的灰也就多了起来,大门三天不擦就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走廊的窗子雨天时也没人想着关起了,秋风吹过,落进来一地的雨水,整个走廊湿露露的。
  
   楼高了,自然有人打起主意来,就象美国的帝国大厦一样,总会有人在我的窗前经过。第一个从顶楼跳下的是一个年仅三十五岁的C座业主,他吸毒,后来吸得家破人亡,自杀成了他唯一的归宿。第二个从楼上跳下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听保安们说那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就从顶楼的观景露台跳了下来。落地时颅骨破裂,红的白的沾了她一身,最远的居然溅到了二楼的阳台窗户上。很业主说这楼风水不好,陆续的开始有人搬出,往日的繁华景象也渐渐的消落了。
  
   后来物业不顾业主们的反对封闭了顶楼的露台,自此,再也没有躺在露台的椅子上耳朵里塞着随身听数星星的惬意了。
  
   对面的高档小区也落成了,过不了几天,又一批业主也该入住了,花三千多块买了一架天文望远镜,支在阳台上,炮口正对着对面的小区,夜晚,喜欢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通过望远镜看星星,或是看对面的房子,期昐哪个窗口里上演一场用香艳的激情表演或是美女沐浴之类的剧集,好排解这夜带给来的寂寞。
  
  
  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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