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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了

秋月儿
2005-06-19 21:01   收藏:0 回复:3 点击:4392

    白玉兰花开了,没有声息,没有喧哗,在夜里静静地开了。淡淡地清香,弥漫着,那花幽静,不张扬,素雅恬静,像一个娇羞的女孩,倚在窗前,向外张望着。
   白玉兰树下住着一户人家,一个叫玉兰的女孩和这棵玉兰树一起长大。十六年了,那女孩如白玉兰花一样,清丽、恬淡。十六岁那年,父亲得了重病,母亲也从镇办企业的一个小工厂下岗了,全家的积蓄都用来给父亲治病了,家里没了钱,小玉兰辍学了。玉兰辍学了,可是玉兰花照常开着,那花香从树上飘落到大街上,那清淡幽静的清香在人群中荡着。
   辍学后的玉兰呆在家里,看着母亲整天的劳累,一脸憔悴,父亲逃过了死难,可是却再也不能干生活,一家人的生活担子都压在母亲的身上,很是心痛母亲。
   家里那棵玉兰树,一到春天花开了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香的,进城给父亲看病的时候玉兰看到过城里人卖玉兰花,就和母亲说:“让我也去卖花吧,挣几个钱给父亲买药。”
   母亲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酸得只想流泪,农家的孩子没有别的出路,识几个字,长大了找个好婆家也是了了做母亲的一份心愿了。可是孩子没钱去念书,真是好命苦啊!
   母亲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女儿,只好忍着眼泪说:“去吧,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你生在穷人家啊!”
   玉兰的家离省城大约有一百里路,省城里住着她母亲的叔叔,每年到秋天的时候,母亲就让玉兰带自家田里产的大米和红薯去看姥爷,姥爷退休在家,很喜欢吃老家的红薯,见了玉兰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自从玉兰的父亲病了,家里也就顾不上城里的姥爷了。卖花进城,母亲特别关照去找你姥爷吧,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玉兰进城了,她把玉兰花精心地摆放在母亲为她准备的小竹篮子里,用一条洁白的毛巾盖着,毛巾上喷上了水,刚好潮乎乎的,花的香气穿过毛巾向外升腾着,弥漫在空气中。
   沿街卖玉兰花的女孩,把玉兰扎成一束,两个一对,三个一把,包在白毛巾里,用手托着,边走边叫卖,玉兰花的香气随着女孩飘荡着,让人陶醉。
   认识玉兰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后,蒙蒙的雨雾,无声的飘落着,让人惆怅,让人迷茫 。我家的旁边有一条小路,干净又清静,路的两旁是高大的香樟树和广玉兰,烦闷了就一个人到那条小路上去散步。
   我打着花雨伞,没有目的地在雨中走着,正走着,迎面一个小女孩撑着一把红雨伞向我走来,小女孩手里托着个小竹篮,扎着一个马尾辫,两只眼睛带着笑,一看就让人喜欢。她走到我的面前,浅浅地对我一笑:“买支花吧,刚摘的。”我看着她打开篮上的白毛巾,露出了玉兰花儿,静静的,乳白色,花瓣向外伸展着,真的很美。玉兰花馨香四溢,在闷热的夏天顿时让人感到一缕清新。
   看着小女孩那挂在嘴角上的浅浅的笑,我很想问她为什么卖花,可是我没有,是不忍心去问,买了一支玉兰花,确切地说那是一对花,两只花用线绑在了一起,像两只张开的小手,好像要捧走什么。
   绵绵的雨轻轻地敲着我的花雨伞,雨滴淅沥、淅沥地顺着雨伞落到地上。这里是那样的幽静,没有车,没有喧哗,树上不知名的鸟鸣唱着,手中的白玉兰散发出阵阵的清香,我的心里不由得感激起那个卖花的小女孩。我把花擎在手上,看着小女孩那把红雨伞,远远的去了,而那花香却在我的身旁萦绕着。
   玉兰来到城里,她姥爷心疼她,就让她在自家开的小杂货铺帮忙。店小,生意也小,每天卖点油盐酱醋。玉兰舍不得她的玉兰花,母亲求别人从老家把花带进城里,乡下人心眼好,谁进城了,都会把花儿给带到玉兰姥爷的小铺上,玉兰就把花儿捆成把,仍然用毛巾包起来,在小铺上卖。玉兰花的香是包不住的,人们仍然是喜欢把花儿买回去,挂在衣服的扣子上,或是挂在家里的窗户上,那香气就扑面而来了。
   玉兰呆在城里,看着城里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在母亲面前撒娇,在学校里读书,有时买只玉兰花戴在脖子上真的是好羡慕。更多的时候她忘记了自己,手里摆弄着玉兰花,总是灿烂地笑着,享受着别人的幸福。
   是有一天玉兰失踪了,城里她的那位姥爷慌了,全家人都慌了,四处去找,也没有踪影。母亲哭了,父亲的病重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玉兰的消息。人们猜测着,有人说是被绑架了,可是她家没有钱,谁绑架她啊,有人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可是她都十六岁了,怎么就轻意地和别人走呢。
   玉兰丢了,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好心的人帮着到公安局报了案,可是仍然是没有下落。一年后的一天,玉兰的邻居突然接到了玉兰打开的电话,说是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挣钱了,告诉她妈不要惦记。听到玉兰的消息母亲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孩子总算有了音信,可是人在哪呢,电话是从哪打来的都不知道,人们猜测着。
   又过了些日子,玉兰的母亲收到了女儿寄回来的一笔钱,二万元,从来没有见过的数目,玉兰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数过这么多的钱,她的手发抖了。
   玉兰的母亲求人找到了电信局,查找女儿的电话,她不知道女儿在做什么,她想知道,她心忐忑着。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玉兰的母亲找到了玉兰的电话,玉兰哭了,母亲哭了。玉兰回家了,带回来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她没有说那男人是她的什么人,她为母亲安装了电话,给父亲留下了一笔钱,她凄惨地说:“爸爸,你不就是缺钱吗,有了钱,你就能治病了,别问我这钱是从哪来的,我不是偷来的,治好了病,我卖台轿车回家。”
   玉兰走了,悄悄地走了。有人说她临走的时候摘下了一朵白玉兰,戴在了耳朵后边了,有人说她傍上了大款,也有人说她被人贩子买到了妓院在南方当妓女了。可是我却希望她还打着红雨伞,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卖着玉兰花。
   又是玉兰花开的时候,街上又有人卖玉兰花了。
   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走在那条小路上,希望能遇见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喜欢她淡淡的笑,喜欢她那扎在后脑勺上的马尾辫,还有她挂在衣服扣子上的白兰花。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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