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三木-个人文章】
守护夏
□ 三木
2005-07-3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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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就像另外的一个世界。下课就回寝室,回寝室就玩游戏。整天在现实的单调与虚拟的满足里,来来回回,与世隔绝。这样安乐的生活,让我忘记了悲,忘记了喜甚至忘记了我的文字,忘记了那些看似安静,却疼痛得让我无处释怀的刺。
也许它们一直都没走远,也许只是自己太想忘记,太想在现在与过去之间划开界线,于是我用生活欺骗自己,欺骗每一个爱我和我爱的人。就像那天给我妈打电话,我说,妈,我很忙,每天用很多的时间在画室里练素描,我交上去的建筑效果图,老师给我打了90分。妈在那边听得很高兴一直在说,好,还要努力。挂上电话之后,我突然觉得好难过。我想我还是开始有疼痛了,我最爱的人还是自己。想起一个朋友写给我的话,生活就是一场欺骗,谁欺骗得好,谁就是赢家。可我已经是那么的努力了,可还没到最后,失败就已经在我的放眼之处显山露水了。跋前踬后,兜兜转转,还是欺骗不了自己。这样的人应该是一种悲哀吧。
终究这个夏天还是来了,以贯有的散漫,让任何一个走在这样的季节里的人觉得揪心和不安。自己向来都是一个对于热闹的东西有抵触的人。于是在阳光泗烈之微,就开始躲在一些不触阳光,但可远远相望那些明惶的角落,像只等着主人回家的猫,以搁置高空的姿态,乖戾的望着那些来路与去路都无从知晓的柏油路,望着那些并不构成一场相识就可铭心而下的人。这样的方式,无关心绪,不扰冷暖。倒也觉得安逸。于是关于这个夏天,一切都在淡漠,不在其间。
莫名的就闻见了栀子的沉韵。记得小时侯,邻居的院里,层层的栀子,蔓过高墙,在仰望的一角开成光的来路。有风的时候,看得见与看不见的地方都会被渲染上清澈与安详。于是记忆中的夏天总弥漫着一层柔软的味道。可那时,并不知道什么叫美好,只是搬家的时候,最后一次回望,看得最久的就是墙角高处的那簇繁华。以后的年月里一直没有遇见过更繁华却更沉寂的栀子。只是会在不经意之间,一个低头,一个仰望,时间的底蕴就会涣散出温暖的香味来。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会如影随行,总会有些人会念念不忘。
已经是半年的时间了,关于小蔓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其实也是知道的,小蔓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自己不快乐的时候,就不说一句话。这样的坚强,总让人觉得心疼。现在的小蔓,应该和像高中的时候那样,低着头在川大的校园里匆匆的行走,应该偶尔会停下来,透过300度的镜片,浅浅的仰望。小蔓说过,她想拥有的就只是一些宽阔而已。依然会在半夜的时候给小蔓写信。对着淡蓝色的屏幕和冰冷的键盘,写很长的段落。起身的时候,双脚冰凉,可手心里却是温暖。我想小蔓这个从16岁那年就开始让我心疼的女子,应该会让我一直心疼吧。而有个人可以去疼,应该也是一种拥有吧。
不写字,不看书,不走路的时候,喜欢去天台,站在最顶层,静静的观望夜幕间残缺的流年,心境平静得像看场无声的话剧,所有的欲念都被皈依成遁没的姿态,而剩下的全是细细绵绵的感动。流离的光线,厚重的建筑,飞过的鸟群,低头行走的人。突然觉得这个城市遥不可及。有些冷漠的成分。我想自己终究还是连这样的繁华都无从适应。那又凭什么想了另一个更加繁盛的城市五年呢。记得,当初,我跟小蔓说,我想去上海的时候,小蔓静静的看着天,然后说,三木,你看,天空那么大,可我喜欢的却只有这么小的一片。这应该就是注定吧。现在终于明白了小蔓的话。其实骨子里就是安静的人,于是怎样的繁华到近处之后都只能是一种满目山河空念远的苍凉。
我都已不记得我的十九岁,也不记得三楼的木桌上,被手轻轻划开的痕迹,也不记得老屋的那面墙上被刻画下来的关于雨水的来路。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替代,始终都是一种前行的姿态。就像自己一直喜欢的一个词,时光荏苒。不管怎样的经营这场轮回,到最后什么都会变,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一个遗忘的过程。住的城,走的街,爱的人。最终都无一例外的加上了一个狠狠的过。住过的城,走过的街,爱过的人。可就是有了这个过,一切才会被浅系下来,沉淀成心里不灭的暖。
在喜欢一个人之前,我会先喜欢上她的习惯。记得很久以前,喜欢过的一个女子。她说,她喜欢弹吉它的男孩子。于是就偷偷的去报了吉它培训班。她说,她喜欢有爱心的男孩子。于是就跑去买了两只金鱼养在宿舍。可当我准备把学会的第一首歌弹给她听,当我准备把养大的金鱼送给她的时候,她却幸福的告诉我,她找到了那样的一个男子,一个只弹吉它给她一个人听,喜欢养小动物的人。终于明白烟火的可怜之处不是因为美丽的短暂,而是有时候美丽还没绽放就已经熄灭了。于是后来的后来,一直没有人知道我会弹吉它,也一直没有人知道我也养过金鱼。
宿舍的阳台上养着一盆吊兰。开始养这种植物是不久之前的事。喜欢的女子就养着这样的一种植物。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过,忘记那个人之后,我若不哭就无人能再让我哭。我若不痛就无人能再让我痛。可现在,又有一个人让我觉得疼痛了,而这种疼痛,久违得像隔了光年的距离,其实有时候,我们等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等来一个可以觉得想念的人也觉得满足了。
依然会很晚才睡去,很早就醒来。而醒过来的时候,只要微微的抬头,就可以看见阳台上的那盆安静生长着的植物,于是即使外面的天空是模糊的颜色,依然会觉得明朗。只是这样干净的日子我却错过了好久。城说,幸福,要求的不是更多,而是更少。只是我们都固执的认为多比少好,于是幸福一直于我们有着咫尺天涯的距离。我跟城说,我是个固执的人。然后过了好久,城说,我也是。可,我也有迂回。我看着城,我说,我也是。呵呵。呵呵……
在这个夏天开始的时候,做了很多的梦。可记得的却只有一个。
绿色蔓延的吊兰。清澈干净的苍穹。疼痛却觉得温暖的脸。以及最近处,站成守护姿势的人。
夏,我在,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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