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三木-个人文章】
颜色
□ 三木
2005-08-0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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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管怎样,我都得继续的活着。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当有一天你再想起我的时候,我还可以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像以前一样默默的看着你,然后笑容满面
——题记
七月,我开始彻底的陷入灰暗。不看书。不写字。不微笑。不流泪。大部分的时间里,呆在二楼的阳台上长久的仰望,直到颈项间开始微微的疼,才低下头,转过身去,走进空无一人的宿舍。心里异常的空洞,听不见一丝声响。就像角落里安静飞扬着的阳光,台阶旁沉默生长着青苔。一切都皈依成一种长久以来和刚刚开始。在宿舍的阳台上给可可发短信,原来我要的不是你不可以给我,而是你给不起。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一个固执的人,那现在我应该还是17岁以前的那个我吧。有着淡淡的忧伤,干净的表情。没有太沉的爱,也没有太重的很。在自己低矮的天空里,迎来送往;在别人的世界里,无踪无影。即使,那时候,身边依然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可只要遇见合适的事就可觉得眼睛湿润,只要看见善良的人就会觉得心底温暖。那种自在其间,像极了夜晚之间温暖的萤火,只为很小的世界精彩。尽管那个世界小得只可容纳下自己,依然觉得是自己最好的存在。
和可可去电影院看《头文字D》。她喝可乐,我喝雪碧。我喜欢雪碧纯净的样子。那样的纯粹总让我觉得安稳。就像和可可都是不喜说话的人,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觉得过我的世界有冷清。因为只要有可可在我的身边,我就可以勇敢得像一个守护麦田的稻草人,无论何时都是坚决的姿态。可可走的那天,我发信息说,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底气。因为我知道如果期待被缚上了温暖和原谅,那么等待的结果只能是更为残忍的伤害。但说这样的话,只是想给自己些许的安慰,让以后的日子可以有某些依赖,然后可以坚强的等下去,证明奇迹就是这样出现的。于是也就不再在乎在这个过场里,我是否会变成一个走失表情,一个失去全部的人。
我开始用大量的时间来写日记。我怕有一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会不记得。不记得我爱过的人,不记得伤害过我的人。不记得我曾经全部的信仰。于是我企图用文字将所有的来往,铭刻下来。那样即使我真的忘记了,它们也还会记得。7月14日。晴。我真名叫杰。别人叫我三木。世界上有很多种颜色。而最喜欢的却不会再有。因为,那些颜色是你瞳孔里曾经全部的信念……
剧烈的风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在这个城市肆意的穿膛而过。那种明晃晃的翻动,让我开始担心台风是否会越过地平线就像带走这个城市一样将这个内陆城市狠狠的席卷。这样不安分的季节和不安宁的城市让我开始想念,我曾经生活了十九年的那个小镇。温和的天气,温和的人,温和的城市。小镇整年似乎都是一样的颜色。绿色从立春一直延伸到冬至。不管是过了百年还是千年,依然是最初的样子。这样的安稳,让我在其间带着丰满而毫不掩饰的表情,看了十九季的桃花,听了十九夏的蝉鸣,唱了十九年的歌谣。我想在剩下的年月里,不管是怎样的虔诚,我应该永远也不会拥有另一个十九年了吧。就像我喜欢的天空,低下头来,我才知道,属于仰望世界里的,我就永远都不能带在身边。
依然喜欢穿些颜色较深的衣服。即使现在是温度凌厉得让人恐慌的七月。我想逃避,用外在的厚重去刻意的掩饰内心深处那些敏锐的枝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另外的一种成长。可,只有我自己才清楚,那些曾经以为无法逾越的事情,在某个时候,被轻易的越过之后,我是多么的绝望。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是有定数的。我们什么都不能控制,即使是我们庞大而沉重的生命,在自己之外的世界,依然卑微得细角伶仃。于是每当站在人群拥挤的街头,看着不同的人带着同样的面具在我的面前经过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异常的难过。而那个时候,我就会带上耳机,听王菲用着庸懒的腔调唱,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忽然天亮忽然天黑诸如此类,远走高飞,一二三岁四五六岁千秋万岁……
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是另外的世界。淡漠了光线却不着边际的庞大。走在其间,就像是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得不到和已失去。所有的苦心经营,东奔西顾,就像是一把徒劳的镰,在光和影的交汇里,来了又去,折了又回,可丰茂的原上依然是一种青草离离的静憩。无声,无响。无欲,无念。在时光的褶皱之处悄无声息,匿然无妄。有时候,我依然会相信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阳光下面缓缓而上的七彩泡泡,比如万花筒里色彩斑斓的世界。我知道这个世界就像《重庆森林》里说的那样,什么都会有个日期。于是不管是关于悲还是喜的,关于远还是近的记忆,永远也都不会有时间那么长。
学校里到处都种着一种有着淡紫色小花的树,它们的树叶,在道路的上空,没有末路的繁盛,最终长成彼此相依的姿态。于是盛夏的阳光,从天空之上照耀下来的时候,就被轻易的割破,只剩些细碎而浅薄的光线掉在从树下而过的人的漠视之处。而有风的时候,那些光线柔弱得似乎也会游走开来。站在路的两端观望,会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某个雨季里被掩藏掉的晦涩,某段歌谣里被清唱掉的音符,在突然之间,全部被牵引出来,带着厚重的色彩,覆盖住眼睛的每个余角。以为会这种不期而遇会是种猛烈,然而,闭上眼睛之后,所有的色彩,都渐渐褪成最朴质的底色,所有的厚重,都循循舒展成最简单的存在。很久以后,我知道这就是安逸。不远不近。不轻不重。恰如其分。
而,其实我在心里,早就给那种树安上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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