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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四日行

二丫傻子
2005-08-04 16:51   收藏:0 回复:2 点击:5054

    上海四日行
  七月二十一日早晨一点,我喊五岁的女儿起床。因为头一天晚上很迟才入睡,我原以为要花上一番工夫才能叫醒她,但一句“我们要到上海去玩啦”,立刻便让睡得正酣的女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以往的旅途中,常常是寂寞的,因为我习惯一个人出游。但是那天,因为有了女儿在身边而显得格外热闹。路旁那在我们成人看来十分普通的东西,在女儿的眼中却处处透出新鲜。显然,车窗外那些一闪即逝的东西对女儿来讲都可以称之为风景,看到奇妙之处,还要发出一声声地惊叹。
  虽然迟睡早起,女儿在最初四五个小时的行程中,丝毫没有呈现出半点的倦态,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边。每当我因车厢内的某种声响而分神的时候,她总会撒娇的摇着我的胳膊对我说:“妈妈,你看外面呀!你和我一起看外面的风景嘛!”我原来不以为然,但随着车子的渐行渐远,慢慢地也被女儿的思维所左右了,甚至偶尔还会和她一道夸张的“哇”上两声,惹得身边的乘客常常侧目而视,然后偷笑。
  然而我决不是为了敷衍我的女儿,路旁那袅袅婷婷的垂柳,似乎是长发披肩的江南女子,顾盼生姿。所有那些我叫不上名儿来的花草树木,在这个多彩的夏日里,无不展示出极热情的生命张力,让人根本不能忽视它们的存在。
  车入扬州境内,水渐渐多了起来。道路两旁,多的是窄窄的水沟,清澈的池塘和蜿蜒的小河。间或也会有大面积的湖泊进入我们的视线,于是,水天相映,再有绿树环绕,更显得格外的妩媚。我忍不住想:难怪有人说扬州出美女,有这么多的水滋润着,人自然也就生得水灵灵的了。
  最妙的是那些三五成群的水鸟。有的贴着水面低低滑行,有的则凌空翱翔。女儿不喜笼中鸟,除了曾经在我家门前的小公园里追逐过麻雀而外,从来没有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么多形态各异鸟儿。因此,当一只水鸟从窗外掠过的时候,女儿竟惊喜地大叫起来:妈妈,我看见它的爪子了,好漂亮啊!我莞尔,是的,我也看见了,那是一种非常妙曼的舞姿,而我的女儿只看到了女儿那对漂亮的爪子。
  但我最关注的仍然是我的女儿。她才是我这一路上最奇妙的风景。见到柳树,她会高声吟哦:“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看罢池塘,她又快乐地唱:“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淤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当她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一种叫作黄豆的庄稼时,她还会调皮地把所有的豆类都搬到南国生长,然后又很正经地问我:“妈妈,相思是什么意思?”我随口告诉她,相思就是两个人彼此思念。她立刻又问:“那,什么又叫彼此思念呢?”我觉得抽象的回答也许还是要让她不停地问下去,就给她打了个比方,说:“比如,妈妈想你,你也想妈妈,这就是彼此思念!”女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喊到:“噢,我知道了!相思就是想念妈妈!”同行的乘客被逗笑了,我也笑了。我亲亲她的小脸,没有再作解释。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什么才是相思。
  快到上海时,女儿终于抵不过旅途的劳顿,睡着了。车子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而我,却不习惯了。
  就在女儿均匀的酣声中,上海到了。
  
  上海不愧是国际大都市,人们的生活节奏果然快,乘车也需要有绝对的速度。我怎么也忘不了抵达上海的当日,我带着女儿在站台等地铁,人似乎也不是很多。车子进站的时候,我还看到车厢内是空无一人的,但等到我和女儿以并不很慢的速度走进去以后,却发现几乎已没有了我们的立足之地。车厢里到处是攒动的人头,好象一下子凭空冒出来似的。我不免一阵后怕:要是挤着女儿可怎么是好?
  有鉴于此,我们第二天出去玩时,干脆改乘出租车了。
  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叫朱家角,是一座江南古镇。有人说,到了上海,去朱家角便不去周庄,去周庄便不去朱家角,可见二者风格应是非常相似的。周庄早已是名声在外了,然而朱家角却不曾听说过,但因其距离我们落脚的地方很近,所以便成了我们当日出行的首选。
  早听说上海的的士会宰客,我的心里多少有些戒备。但事实上我是多虑了,载我们的司机非但没有宰客之意,反而颇为热情的向我们介绍了几个在他看来应是值得一看的景点,下车时甚至把零头给去掉了,只收了整数。我于是感慨,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凭耳闻的。
  朱家角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古镇。一条小河横穿小镇,两岸的房子是清一色的白墙黑瓦,永恒的流行色。尽管也有肯德基这样很现代的快餐店和其他的建筑存在,却并不妨碍她内在的古朴和典雅。看起来,果与那些多情善感的文人们在字里行间描述的周庄颇为想像,都令人想起江南温婉秀丽的女子,一般的娴静宜人。
  朱家角有两个地方给我留下了较为深刻的映象。一个是放生桥,上海最大的古石桥,建于明朝嘉庆年间,也算是历史悠久了。
  放生桥,观其名便可知其义。未及桥头,就有几位年龄不一的妇人手拎着成袋的鱼儿迎了上来,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放生的意义,并且说孩子来到这儿,只要能给这袋中的鱼儿放生,便可以一生好运。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想到至少可以让女儿懂得要珍爱生命,我便毫不犹豫从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妇人手中接过了两袋红黑相间、大小不一的金鱼儿。
  我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到河边,看着她欢欣雀跃而又小心翼翼地把袋中的小鱼一条条拿出来,再放到水里。鱼儿地游动显然为女儿带来了莫大的快感,她开心地笑着。
  就在女儿的欢笑声中,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异的现象:放生桥那由一块块大青石头砌成的桥身一侧,赫然生长着几株形态各异的石榴树!这些石榴树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呢?
  我们边上的游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奇怪的景象,并且开始了他们的猜测。有人说,石榴树大概是在建桥的时候,就由工匠们压在两块青石间砌入桥身的;有人说,大概是人们后种在那儿的。但我都不敢苟同。若说是建桥时就有了这些石榴树,那树应该和桥一样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如此的饱经沧桑,怎么着长得枝繁叶茂了,岂会只有这不到碗口粗的树干,如伞盖般的树冠呢?再说了,那砌桥用的石块,看起来是如此的沉重,且块块青石间并无半点缝隙,哪里能容得下石榴扎根在此呢?说是后人种的则更不可信,虽说桥下有流水潺潺,但桥身上却是无水亦无土,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有种子在此存活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几株石榴还是以一种特立独行的姿态,在那样一个根本不可能有树成活的环境里生长着,而且活得那么从容,甚至可以说是很华贵。这桥是放生桥,莫不是真的有神仙放它们一条生路?但我宁愿相信它们是自己为自己寻得了一条生路。这样想着,我竟不由得对它们肃然起敬了。
  另一个是即将出得镇来时的一条小巷,我想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上海里弄了。这里已然听不到书中所描述的那种悠长而富于韵味的叫卖声,有的只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店铺,还有店主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那些店铺,大概都是由当地的居民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而开了张的,店主们似乎并没有把做生意放在第一位,我甚至看到有几家店铺只是将门敞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有顾客来时,才会从别人家的店里探出头来,询问可有东西要买;如果得不到肯定的答复,即又转回身去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聊下去。在上海这样一个充满商业气息的繁华大都市里,能有这样的悠闲,实在是难得的很。
  巷子里卖的大多是一些小玩意儿,常令人爱不释手。我给女儿买了一顶由竹子编成的小帽子,十分可爱。
  
  二十三号那天,我们去了上海动物园。
  我对于关在笼中的动物并不感兴趣,但女儿却不然,听说我要带她去动物园,开心地似乎已不知说什么是好,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我“为什么呢?妈妈你为什么要带我到动物园呢?”我只好反问她:“你喜不喜欢去动物园呢?”她立刻像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我说:“那就行了呗,因为你爱去,所以妈妈就带你去喽!”
  老实讲,上海在我的脑海里一直不过是繁华的代名词,再加上五年前是在夜间乘车从市区经过的,于是,上海给我的印象,除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流光溢彩的七彩霓虹而外,便再无其他了。
  然而,前日的朱家角之行已然让我明白,在上海,在它的繁华背后,其实也积淀着厚重的文化。上海的摩登与古朴是并存的,而且并不抵触。也许正是这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才形成了上海独特的魅力。及至到了动物园,我又看到了上海展现给游人的另一张脸孔。
  据介绍,上海动物园占地面积达70多公顷,是上海市区最佳的生态园林之一,生活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珍稀野生动物600余种6000多只(头)。而当我们在园区内信步游走的时候,我们又发现,这里不仅仅是动物种类繁多,而且还遍布着极为丰富的植物。花草丛生,绿树掩映。园中的湖面上,不时有天鹅的倩影掠过,苍翠的竹林中,俄而传来禽鸟啾唧,道旁的松柏间,常常有松鼠在枝头跳跃。园中那些散养着的鸟儿,似乎对游人熟视无睹,任凭自己的心情,想飞则飞,愿停则停,甚至就在你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就是你伸手想去捉它的时候,它们也只是宽容地侧身闪过,却并不因此便夺路而逃。但越是如此,倒越是让人不好意思再从破坏它的那份优雅和从容了。
  在园区的羊肠小道上穿行,但觉心旷神怡,如入仙境,颓然不思归去了。就是我那小小的女儿,竟也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啊,妈妈,这里好美呀!我们要是能住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想必上帝也知道上海的人们活得太辛苦了,所以又赐给了他们这样一块好地方,让他们在闲暇之余,得以在这里与自然亲近,也好放松一下心情。
  
  二十四号,我们上午参观了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下午则游览了外滩。二十五日早上,我们在上海人的睡梦中,结束了我们的上海之行。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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