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鸟人-个人文章】
英雄扯淡(七)
□ 鸟人
2005-08-14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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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州城是没什么风景的,除了楼房和街道,便是人群和车辆。一棵棵树木,枯枝败叶地立于街头。扫街的老汉,戴着口罩,一遍一遍地扫着大街。我感冒了,可能是空气太冷,受了夜风所致。我使劲擤了一下鼻子,还是不通气。我再把鼻子七上八下地揉了一道,仍不通气。哎,鼻子长着也有没用的时候。我咳了两声,便上了车。老婆“咚咚”地跟了来,手里举着鸡蛋和牛奶。
“你把早饭吃了。”
“不想吃,有些恶心。”
“那你就别出车了,我陪你上医院去看看。”
“哎,一点小感冒,还要上医院?过会我到诊所拿点药。”
“别延误了,小心成了肺炎。”
“不会的,我走了。”
女人真罗嗦,但没有女人的罗嗦又觉得生活空缺,孤家寡人的日子,也实在不是个生活,几年的光棍生活也足以让我体味到了没有女人的凄凉。
车一开出便在电报路装了几个人。他们穿着各色衣服,腰间别了砍刀,手里提着大包,嘴上刁着烟,一个个眯着眼睛。上了车,七嘴八舌地说了些社会上另种语言。我是边听边开车边看路上行人。他们说要上火车站,我便把车往火车站开。火车站人很多,还有几个巡逻的警察。车上的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说了几句行话,便叫我把车调头。我把车调过头,继续往回开在龙宝的老街上晃荡了一会他们便嚷着要下车。我把车停在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跟了上来,开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五六的样子,他向我车里面的几个人打了个响指,便停在了旁边。车门打开了,走出个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看了我一眼,我认出了这个家伙。他那布满寒气的眼光,让人心冷冒汗。我扭过脖子,启动了车,准备逃之夭夭。
“兄弟,”络腮胡子走到我车窗旁,“是你啊,最近过得好噻?”
“啊,还好,老咖,你忙。”
“这样吧,你稍等一会,把我的兄弟照原路送回去吧,怎样?”他边说边掏出一叠票子,放到我手上。
我没有拒绝,收了钱,便仰身靠在车座上。
“你的车现在还好吧,没出问题吧?”
“没。还好使。”
“哈哈哈,好使就好,我还真担心上次把你车撞了,会带来后遗症。”
“哈哈。老哥,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是老实人,没什么外路的,感谢你都还来不及。”
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我,脑瓜真不错。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被这些肥头大脑之人记住,也不是什么好事。管他妈的。来到这世上,也得给活着。
“以后有什么事,尽力找我。”络腮胡子递了张名片给我,我一看,是奇华公司的老总。
当我把那几个别砍刀的几个家伙送回电报路时,已是下午六时了。冬天的黑夜,来得早,巨大的夜幕。像一双伸张着的黑手,很快罩住了都市的上空。我试图调车回头,但被一辆车卡住了。那车主喝了点酒,红着脸要和我理论。说实在的,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招惹是非。但那酒鬼不依,尽管我再三退让,他死活要和我单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了个圈圈。就在这时,瘦小的丁马棱挤进人群。
“喂,大哥,你怎么在这吗?”
“你是哪个哟,想来帮腔?”酒鬼拉了丁马棱一下。
“你喝醉了,快走的为好,小心警察。”
“啥意思?”
“没意思,想和你单挑。”
“别搅和了。”我把丁马棱拉了过来。“和他干没意思。你找我有事?”
“是的,我来喊你和我一起去拉一批货。”
“什么货?”
“吃食。”
“多少钱?”
“杜小亮的,你去跟她讲吗。”
“算了,我不去了。”
“哎,你这人,是她叫我来喊你的,肯定给你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哎,没什么,好吧,去。”
醉鬼还来和我拉扯,众人拿他开心,便和他搅和起来,我趁机把车开走了。
“她变了。”丁马棱说到,“变得很憔悴,一脸的疲惫。”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关心?”
“女人吗,谁不关注?”他点了烟,吸了一口,“还有啊,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哦,你戒赌了?”
“不是的,是她戒赌了。”
我们把车停到百盛商场前,帮那女人搬运东西,一件又一件。饮料、饼干、茶具之类的东西,叮叮当当的,塞满了车箱。女人来回指挥着,披散着长长的卷发,黑眼圈上有了皱纹。她一直忙碌着,和丁马棱说着话,没有搭理我。
搬完东西,我便坐在车里,抽了支烟,等着发车。那女人找了发圈,把头发挽在一起,露出俏丽的脸,系了系长风衣的腰带,朝我的车走来。
“你感冒了?”她打开车门,坐在我的旁座。
“是的,昨夜感冒的。”
“要注意身体,快有南国年了,别带着病身过年。”
车启动了,缓缓地行使在 路灯下。她掏出小镜,拿起棉球,向脸上擦了擦。
“女人不经老,一过三十,便成了巫婆。”
“你恐怕不过二八。”
“哟,我在你眼里还真够年轻的。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我楞住了,手与心猛地一颤。我是她情人吗?不是吧?我好象还没有达到对她不忘的地步吧。但我的心还是巨然地跳动了。
“啊哈,陆大哥,吓着啦?不讲话?”
“没话可讲。”
“我今年三十九了,一过四十,我也便进入更年期了。更年期的女人话多,讨人厌的,那时,也不知谁来捧哦?”
“当然是自己的男人了。”
“男人?呵呵,他不会管我的。”
不一会到了白天鹅,那女人住在七楼,我们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往七楼搬运,完事后满头大汗。我很累,一头砸进沙发里,仰着头,喘着粗气。
“陆大哥,累坏了吧?喝口水。”一个头发湿漉漉的女人,穿着睡衣走到我跟前。
“小丁呢?”我现在才清醒过来,发现丁马棱没有和我上来。
“他回家了,你很累,就在这儿休息吧。”
“不,不,我得回家。”我赶忙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朝门口走去。
“你病得厉害,不能再走了,我已给医生打了电话,过一会就来。”
我可能的确是病得厉害,只觉得头痛发烧,浑身乏力,两眼酸痛得不行。因此,我又在那女人的搀扶下,回到了沙发里。女人端来热水,将帕子侵湿,擦洗我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我瞬间忘记了一切不舒服,忘记了一切不适宜,我却沉浸在了另一种感觉之中。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睁开眼睛,便看见快要滴完的药水。她,那个女人,穿着睡衣,扒在沙发的扶手上睡着了。屋子里是奢华的装置,一切都是最新流行的家具,漂亮的灯饰,把这个屋子衬托得明亮耀眼。我拔了针管,摸摸额头,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便抓起衣服,走到门口,穿上粘满泥的皮鞋,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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