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落花风雨-个人文章】
年轮
□ 落花风雨
2005-08-20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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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有一株老槐树,不知生存了多少年,村里没人知道它的确切年龄,据村里的老人讲,他们的父辈以及父辈的父辈们即生活在这棵老槐树下,也不知经过了几世几劫,总之,老槐树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粗壮的树干、斑驳的树皮,都在显示出一种沧桑之感,弯弯曲曲的枝叉伸向苍穹深处,似乎在昭示着一股倔强不屈的生命力量。沧桑的老槐树象一位历经患难的老人,神态安详而平和。平常时节无风自摇,演绎着一种生命的韵律。清风过处则发出爽朗的笑声。阴雨晦暗的日子里,老槐树就会发出愤怒的吼声,表现出倔强不屈的另一面。
盛夏时节,亭亭如盖,浓郁翠绿的树冠投下一片浓浓的绿荫,成为人们消夏避暑的绝好去处。老槐树已成为村子里的一个标志,村民引以自豪。外地人到此也啧啧称赞。我来到世上,就庇护在老槐树的绿荫下。同儿时的伙伴们玩耍嬉戏在老槐树下,顽皮的我时不时的攀上粗糙的树干,爬到高高的枝杈上戏耍、掏鸟窝。
日子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流逝着,忽然有一天,老槐树下围着几个人在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不着急,人家幸福公社炼出的钢已超千吨了,我们还一百吨的原地踏步。象这样的速度,啥时才能超英赶美呀!”其余的几个人一脸的惶惑,显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干部模样的人指着老槐树说:“都说没有燃料,这不是现成的吗!明天就派人将树砍了!”其余的人点头哈腰。我的心一阵紧缩,急忙将这一不好的消息告之村民。村民们无奈的摇摇头,当天晚上,我在忐忑不安中睡着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匆匆的赶到村头。老槐树下已是人头攒动,我挤进人群,几个人正要砍树。“不要啊!”我急切的喊着,放树人转过身来,眼神怪怪的看着我。我的喉咙发紧,嘴里嗫嚅着,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最后完全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吱吱--嘎嘎,伐木声响了起来,老槐树在颤栗着、呻吟着。我的心在淌血,我的目光睃巡着围观的村民,村民的表情一律的木然。我绝望了,隆的一声,老槐树轰然倒地,巨大的身躯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成为老槐树最后的生命的绝唱。
村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老槐树没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墩,一匝匝密密的年轮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我的心许久不能平静,后来,我带着这淡淡的忧伤离开了家乡。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我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又来到了老槐树下,只是老槐树早已不见了,连同它的树墩也无影无踪了。眼前矗立起富丽堂皇的商场,奔放豪迈的流行乐在回响着,往来的人们在尽情的享受着现代的文明。我惊呆了,内心隐隐的作痛。还有谁还能记得过去呢?记得曾经千古如斯的生长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的老槐树呢!或许如今的人们并不需要这样一棵老槐树。往事如烟,昨天的一切都已湮灭无存了,就象从来没有发生一样。人们依然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全然不顾我这个多余的人,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我的身上,更显出我的孤独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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