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鸟人-个人文章】
怨女(一)
□ 鸟人
2005-09-08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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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去的女人,其实我见到过,她并不苍老,也好年轻,永远是个不过五十的中年妇女。她给我搬过凳子,请我坐,并拉过我的手,仔细打量着我。我并没有这个女人有过太多的留意,只觉得她和响滩街上所有女人一样,一天到晚的假热情。但不知为什么,母亲说她是她的好伙计。母亲说这句话时,那女人已经死了,母亲的眼角还浸着泪水。
母亲的朋友很多,但能用好伙计一词的,很少,然而,居然那个死去了的我并没有留心过的女人,竟是我母亲的好伙计。母亲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望着自己的中指。
“她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一买我的菜便和我聊很长很长的天。我喜欢她那人,她总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母亲嘀咕着那种带有回忆性的话语,听起来,总觉得忧伤、漫长。。。。。。
我在城里等车,等了很久很久,我担心没车了。这时一太平的车来了; ,装满了农民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耸身挤上了车。车上的农民工大多是我们那里的,他们风趣地说着话语,对我的到来感到惊诧,并换了口味地说着风流话。其实,这些 农民工我都认识,有的还占了点亲,但他们不认识我,尽把我拿来开玩笑。他们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某个人,任何又提到了那个人的女人。他们说,那个女人喝农药药死了。他们仅仅是在摆农门阵,然而去让我的记忆开始活跃。
我认识那个人,就是经常在响滩街上转悠着的那个老男人。说老也不老,四五十岁的人,他在冬日里常常戴着一顶《雪山飞狐》里苗庄主戴的那种毛毛帽子,穿着皮制衣服,脚上拖了双大拖鞋。他脸上的肉很多,眼睛略有些浮肿,一脸的油渍,再加上那从娘胎里带来的黑,我总认为他是从油烟机里走出来的,这不仅仅是他本身特征让我有了这种联想,同时还因他是一个饭店老板的原因。他在响滩住了十几年,尽管几次换房改装门面,可在我的映像中,他的房间到处都充斥着油烟,并贡献显得几份阴暗。被煤烟熏黄了的墙壁上挂着三两张半裸体女人的纸画。
他不喜欢讲话,总是冷冰冰地板着个面孔,以傲头鹰的姿势,斜眼看着每个人。但我们都知道,他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
其实,他已经是个父亲了,但他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妈妈。老妈妈的牙齿已经掉光,整天用那没了牙的光秃秃的牙床,去磨碎每一粒食物。老妈妈拄着跟龙头拐杖,在响滩街上躬着身子,歪着脑袋,努力地睁大那双浑蚀的眼睛,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你是谁啊?我怎么像见过你?你是我的干女儿,真的,好像哦,我干女儿也是胖胖的,高高的,笑起来两个酒窝窝。”
老妈妈在众人中“呼”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慌乱地把手抽了出来,因为,因为那手太可怕了,一手的褐色的老人斑。没有肉的手指,一节一节,活像带刺的昆虫的脚,抓得我生痛。
“不要怕,她是彩老板的婆婆妈。”母亲拍了我一下。
“蔡老板?哪个蔡老板?”
“姓蔡的蔡,唠,就是浓度面那个擦桌子的女人。”母亲指着对面树阴下的平和饭店。我看见了女人,两个:一个烫了卷发,腰肢很细,穿着红细袄的女人。她正不耐烦地把抹布向装满污水的桶里砸去,溅起很高的水,水珠不争气地溅回到了她的身上。她跳了起来,嘴里骂着脏话,尖脆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响滩这个灰尘满天的上空。当然,还有一个女人,她撑着肥胖的身体,笨拙地擦着每张桌子。她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粗布衣服,系了一条沾满污渍的白围裙。她抬起疲惫的身子,向我们这边看了看,脸上挤出一丝丝无奈的笑意。我赶忙转过脸,我不喜欢看那张带有尘土的脏脸。
“哦,是她呀,我经常看到她。”
谁不认识她呢?满镇招摇的妖女,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听得里里外外的人都叫她豆花儿。你们见过豆花儿吧,那又白又嫩且水汪汪的东西。听镇上那些不要脸的男人讲,他们都想伸手去抓一下豆花儿,他们说他们一见到豆花儿就流开水,下面还有点胀鼓鼓的感觉,呵呵,我不知道胀鼓鼓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我只觉一见豆花儿,我就感到眼睛不舒服,可能是女人之间的嫉妒之心的缘故吧。或许豆花儿可能真的是美的化身,是一件人类造就的原原本本的艺术品,她要是去参加选美,除了身体外的东西不能通过外,可能会是第一大美!
听别人讲,豆花儿是从河南那边过来的。她一会娇滴滴地说两句河南话,一会凶神恶煞地用客家话跟人家骂情话,一股子的媚气,引来男男女女的围观。她喜欢热闹,或者是喜欢被男人看吧,胸前甩了甩去的另个大奶子,在开得很低的领口处,快要蹦出来了。男人们叫嚷着:“快!快!拿个面筛来,那东西快滚出来了!”“哈哈哈哈。。。。。。”豆花儿听了反倒更来劲儿了,笑声也多了起来,那笑让水里的鱼都会飞到天上去。
“喂,你是不是河南人了?我怎觉得你川话说得还正宗些。”一个穿着西装抹了厚厚头油的年轻人,敞着衣襟,两腿夹在破旧的摩托车上。
“是不是你来验证我的血统吗,哈哈哈。”
“怎个验证?”年轻人眼睛来了光。
“破我的身噻,哈哈哈。”
“你还是个处女?来处女!哈哈哈。。。。。。”
“去你马的老处女!”豆花儿说完扭着屁股走到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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